卷三:一曲漓殇 奈何碎梦 第四十八章 弄心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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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辛脸色由青变白,震惊的看着我,“你,没有中毒?”
我目光轻淡,嘴角微翘,带出一抹似笑非笑。
即便如今身体羸弱不堪一击,可近身制敌之术倒还没有忘,其实即便是杀人夺命的手法,我也并非没有。
只可惜费的劲大了些,且施展的效果还打折扣,所以现在也只能咬紧了牙关,努力撑住。
越来越多的血液顺着脖子淌进衣领里,欧阳辛的手还掐着我的脖子,我淡淡挑了挑眉,他终于识相的放开了我,小心的往后退了退,低头看了眼,说道:“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这里全是我的人,你就算杀了我也走不出去。”
我摇头一笑,“我不杀人。”在他的疑惑中,缓缓收了匕首,漫不经心的拂了拂衣袖,其实是掩饰自己因为脱力而急促起来的心跳。
“你……”欧阳辛站在两步开外,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抬头,嘴角噙起几分笑意,眼底却是浮冰碎雪,慢悠悠扬起右手,我冷冷道:“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
看到我手掌心里的东西,欧阳辛眼底流露诧异震惊,猛地抬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把玩着手中的青龙玉牌,淡笑不语。
欧阳辛神情很快恢复如初,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便是传说中能够调动青国军队的玉符?”
我亦徐徐笑道:“你尽可怀疑此物的真假,可你不妨再仔细想想,若我只是寻常百姓,南宫泫怎可能留我在府中随意进出?若我只是普通女子,身为一国公主的御云娣岂无要杀我之法,又何必这般煞费苦心设计于我?”末了,我又很不情愿的被了句,“莫非你是忘了,当日救我之人是谁了?”
欧阳辛在听到我最后一句话时脸色终于变了变,定定看了我良久,微摇头,“不,青国的使节不可能是个……”
“你又怎知不是女子?”我从容打断他的话,笑得漫不经心,不能让对方看出虚弱之态,云淡风轻的理理身上微乱的衣服,低头之际暗暗咬向舌尖,许是咬得狠了些,嘴里的腥甜直溢向咽喉。
积攒了些气力,我缓缓抬头,拿捏出一个清淡至极的笑,“各国,无论是坊间的流传还是王室之内,可曾有人见过这位使节的真面目?”
尽管欧阳辛的神情似乎不为所动,可我依然从他激荡的眼眸里察觉出了他的动摇。
他伸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目光静静打量着我,“你果真是……”
“你无须知道我是谁。”你再次截断他的话,侧眼看了看他,嘴边抿出冰冷弧度,“我不是个眦睚必报之人,却极是憎恶分明。黛国公主,我或许奈她不得,可你欧阳辛……”
故作停顿,眸光瞬间凌厉,“今日你若敢碰我,他日我必取你项上人头,将你欧阳世家夷为平地!”
话音落下,欧阳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中闪过激荡之色,可他却沉住了气,并没有为我的言语刺激失去理智。
收敛气息,微微偏头,我冷淡的笑了笑,“我虽是女子,亦不会武艺,可也没见得,那些武功高强者,就没死在刀剑之下?当然我并不喜暴力,数月前,赤国内战之事……若你多少听说些,当知我的手段。”
形势所迫,只能继续狐假虎威,突然又想到:不知若是江流知道我借着他的名号这般招摇,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片刻之后欧阳辛终于开口,“若果真如你所说,你今日为何要以身犯险?”他还算个谨慎之人,且因方才之事多少让他有了顾忌,知道要沉住气,而这些,正是我想要的。
淡淡睨他一眼,指间缓缓勾起青龙玉牌底下的墨绿流苏,我的声音很冷,“这确是我与她的私怨,你既知她让你对我做些什么,想必多少该猜到些。”目光微敛,又微露笑意,“方才,我也并非没有杀你的手法,不是吗?”只要我的匕首划下去。
心念流转间又是微凛,方才那一刻,我真的萌生了那个念头——杀了他。
“可你……为何没有中毒?”
思绪被这记声音打断,我想我的伪装算是成功了。至少欧阳辛相信了,我看了看他,冷淡一笑,“明知宴无好宴,我岂会毫无准备?不过事先服了可解百毒的灵丹罢了。”
心下暗叹,经此一役,我这信口开河的本事绝对更上一层楼。
若真有这灵丹,我必买上一打揣兜里。
收起无端游走的思绪,我双臂环胸轻倚墙面,神情淡淡的看着他,极是从容镇定,宠辱不惊,“欧阳辛,现下,你可是有决定了?”
稍顷,欧阳辛后退两步,躬身毕恭毕敬的对我行礼,“是欧阳鲁莽,冲撞了姑娘。”
我面上虽未表露,心中着实松了口气,我的威逼恐吓,良苦用心终于没有白费。而最令我觉得幸运的是:欧阳辛不是个聪明人,却也不是愚蠢之人,而是个有野心的人。
两相权衡,他自然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做出怎样的选择——放了我在御云娣那里只是落个办事不力,可若万一我真是青国使节,他要担的罪可就不只是这么一点。
而我笃定,有了东漓的前车之鉴,他已没有了再冒险的勇气。
欧阳辛抬头,“不知姑娘能否不计前嫌……”
“你也不过是他人棋盘上被摆弄一枚棋子。”我嘲讽一笑,微顿了下,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地上的黑纱,眸光瞬间冷凝,“带着你的人,滚!”
连骗带吓,欧阳辛终于是走了,我看着他最后消失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感慨:南宫,欧阳……这些曾经辉煌一时的大家世族,最终也没有逃过没落衰败的命运,何以独独谢家经历几百年的王朝更迭,却仍能繁荣昌盛?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方才只是凭着胸中这口气撑着,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站不住了,整个人顺着身后的墙面慢慢滑下,身体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软骨散的药性彻底发作。
其实在御云娣告诉我的时候,软骨散的药性并没有真正发作。其实我挺好奇,这一招到底谁教的她,要说这下药的技巧,也太拙劣了。
当装金子的箱子在我面前打开时,我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气,这香很奇异,有股甜腻气息。当时只是直觉有蹊跷,所以在确定墨羽成功后,便假意试探,没想到还真是。
话说,被下药不是第一次了。
这年头,真是世道艰难,人心不古。一言不合就下药绑架,还动则杀人,可是御云娣这一招,竟是让我有点欲哭无泪。
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裳,抬袖拭了试,眼下天气和暖,可沿着脖子敞进衣领里的汗水却是冰冷的。
约摸这样坐了有半柱香时间,我才睁眼,可费了半天劲也站不起来,两只脚一直在打晃,动作间又扯到肩上的伤口,痛楚向四肢漫延开来,一个不留神便重重摔到了地上。
双手撑着地面爬起来,深吸口气,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