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一纸荒年 故人不覆  第十九章 影鸿影(四)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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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玦渠这一去竟然就是一天,再回来时已是傍晚,他带来了很多东西,但对我有莠惑的就只有他小心抱在怀里的那个食盒。
    我看到他竟然把食盒护得这样好,心中莫名感动了下,也不枉费我饿着肚子等他一天,蹦跶着过去捧过食盒,自动忽略他手里拎的大包和小包。
    “你给我带了啥好吃的?”我一边问他一边打开食盒,然后瞬间感觉膝盖好疼,心好凉。控制着乱跳的眼皮,我挑了挑眉,平心静气的问,“玦渠,你觉得我需要减肥?”
    玦渠闻言停下手中动作,睁着双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看我,又看看那个食盒,半天也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最后我终于忍不可忍,不想再忍,两步跳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怒目圆瞪,“为什么你会觉得两个白面馒头就能满足我的胃,还是在我连中饭都没有吃的情况下!”
    玦渠抓住我的手,语重心长道:“阿染,我们修行之人讲究清心寡欲,一天只食一餐。”
    我没好气放开他,感觉全身无力,心情糟糕到极点,沉声告诉他,“我都说了我不是!”
    玦渠眨眨他的大眼睛,“我知道,你失忆了嘛。”
    ……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玦染才是神经搭错的那个呢?算了我自己也是个傻缺,干嘛听他的话不出门呢?我要出去祭祭我的五脏腑。
    “你不能出去!”玦渠拦住我,“尤其不能穿成这样出门。”
    玦渠展臂挡在我面前,一副坚定到除非你踩着我尸体过去的表情。
    “可是我饿了……”我颓然的倒在倒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已经饿得没有力气和他争辩,只能拿起一个馒头来啃。
    玦渠在我对面坐下,自动忽略我的话,然后开始扒拉他带来的东西,“你以后不要穿成这样了,穿这个吧。”
    我看看他递过来的青色衣服,是件男装,布料粗旧,满身褶皱,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雪白云衫。两相对比可真是云泥之别,我挑了挑眉,“你这是从街边乞丐身上扒下来的?”
    玦渠抬眼看我,良久才说:“你这样太妖孽了,而且不是以前的风格,我看着……有些奇怪。”
    什么叫太妖孽……我笑了笑,“那睢染走的什么路线啊?”
    他把那件青衣比在我面前,我看着那件“朴实无华”的青衣,无语。不过男装看起来显然简单很多,反正我也不会打理头发,换一换倒也无妨。
    玦渠又指了指我的头发,“而且你以前从来不带这些俗物的。”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别在发间的那支银钗。
    他的神情这样认真,我微敛目光,“你真的认为我只是失忆?”
    他正色道:“我是无神论者。”又一本正经的强调,“阿染,你只是掉到水里失忆了。”
    我想了想,“溺水失忆的概率应该极小。”
    他道:“师父曾训导我们,不能否认任何事物的可能性,因为那也是一种杀生。”
    我愣住,反应过来后对他坚起大拇子,“你们师父简直可以媲美马克思。”
    “马克思是谁?”玦渠疑惑的问我,我张开双手,昂扬起头颅,“伟大的革命导师,马克思。”
    ……
    与玦渠瞎扯一番倒让我的心情放松了许多,无聊的翻着玦梁带回来的东西,有些稀奇古怪的我不认识,但有很多易容的东西,连假发和胡须都有,不过想到以前古装剧里的情景,连人皮面具也有,这些东西也就不足为奇了。
    啃了半个馒头的肚子发出强烈的抗议,我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所以在确定玦渠已经离开后,就悄悄从客栈后门溜了出去。
    玦染说还有些事未办,明日会再过来找我。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他现在显然还没有完全接受我不是睢染的事实,所以我想再等一等,我需要他的信任。
    客栈后门是条弄堂,我也不敢走远,看到弄堂口刚好有个馄饨摊,于是过去吃了一碗,真是饿了吃啥都美味,平日里并不喜欢的馄饨,此时吃来却是出奇的美味,莫名的就想到了妈妈,鼻子微微发酸。
    摇了摇头克制自己不要再想,多想无异,只会让我变得更加脆弱。
    肚子里的饱腹感令我心情顿时畅快不少,付了钱准备直接沿小弄回客栈,狭长弄堂里只有极少的几户人家,点头零星几盏气风灯。
    与出去时不同,当时远远的可以看到弄堂口的光,那微弱的光就像一种指引,会让人心安,可是此时走在这样的昏暗里我的心底是有些发怵的,所以空气中突然飘来淡淡优昙香时,我的脚步就停下,当头顶传来风声时,我已下意识的一个后退避开,做好戒备姿势。
    脚步刚退开,眼前人影已从空中落下,白色衣裾翩然翻飞,简直美如谪仙。
    不过落地的动作却并不潇洒,身体一歪,整个人就撞到了对面的墙上,我听到一声闷哼,从这一声里,和面前的身形,我判断出这是个男人。
    他整个人都贴墙靠着,如瀑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几乎与夜色融成一体。
    现在再看到这样长的头发我已经不会觉得吃惊,虽然他的头发长及膝盖,是我在这里见到过最长的。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脑中如飞雪般闪过各种古代武侠片情景,并快速做出分析得出结论——他受了伤,且有人在追。
    几乎是一种直觉,我能够感觉到黑暗中有危险逼近的气息。
    “诶你……”上前轻拍他的肩,我分明拍得极轻,可那人竟就这样软软的倾倒下来,我急忙伸出双手去圈住他的腰,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他。
    他这样整个人斜靠在我身上,可是却依然低垂着头,披散下来的长发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着了魔一般,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扶起他的头,拨开长发,黑暗中,对上一双水光迷离的眼。
    好吧,我承认,这个瞬间,我被迷惑了。
    被这双仿佛开满倾世桃花的眼眸,被这张犹如惊鸿照影,擦亮整个黑夜的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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