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起，还没睡？”陆曼开门进来，见着白起坐在床上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进去小客厅倒了杯水递给白起。
    “白天睡多了，晚上不怎么困。”白起接过水杯，低头见着床底下的人露出了屁股，立刻放下被子盖住，陆曼收拾了掉在地上的杂志，抬头见白起正朝着她笑，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暖意——
    白起很久没对她这么笑过了。
    “我听护士说，潘玮他们来医院看你了。”陆曼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见白起的被子垂在地上，就伸手拉了起来，白起想要阻止，却发现床下的人已经钻进去了，并没有让陆曼发现异样。白起见状，继续捧着杯子喝水，陆曼将被子盖住他的双腿，继续道：“是不是聊得很开心？”
    “还好。”
    “我跟你的主治医生讨论过了，早上就能出院。”
    “谢谢妈。”
    陆曼怔了一下，这已经是白起不止一次跟她说谢谢了，在她的印象里，白起很少说谢谢，甚至在家里都很少说话。陆曼有想过，或许是因为全家人忙于工作的缘故忽略了他，让他变得不喜欢与家人沟通，所以导致他宁愿整天窝在大学的解剖馆里研究尸体，都不愿意回来面对他们。可是自从这次生病之后，白起就变了，变得健谈起来，人也开朗了许多。
    虽然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陆曼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总觉得自己儿子的心里藏了很多事，要不然也不会改变这么多。
    “小起？”
    “恩？”陆曼喊白起的时候，白起正注意着床下的动静，突然之间反应过来抬起头，就对上了陆曼心事重重的双眼，心里微微怔了一下，继而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笑着握住陆曼的手：“妈，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说实话，白起的举动让陆曼有点受宠若惊，以至于要楞上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正是因为母子间互动的一个小动作，将陆曼的担忧彻底冲散，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
    “没事，妈就想让你再睡会儿，明天一早好准备回家。”陆曼笑了笑，起身替白起掖好被子：“你退学的事情我已经跟你爸说了，他没什么意见，等你出院之后就替你把手续给办了。”
    “妈，我想自己去。”
    “你一个人可以么？”
    “恩。”
    “那好，你准备好了就让王叔载你去，退学的事情已经跟学校打过招呼了，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恩，我知道了。”
    “那你先休息，等天亮妈再来看你。”
    陆曼说完，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转身离开病房。
    “妈——”白起叫住陆曼，犹豫了数秒之后笑道：“注意休息。”
    “好，快睡吧。”
    “恩。”
    陆曼走出房间，将门给带上。
    等陆曼走了，白起才抬手敲了敲床杠，对床底下躲着的人提醒道：“出来吧。”
    东方言从床底下钻出，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袖管和裤腿上都是一片污黑，看来刚才是趴跪在地上所致。
    “这里的卫生也太差了吧，怎么只打扫看得见的地方，床底下的灰积了几层了都没人清理的！”
    “有的躲就知足吧。”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咳咳，我的盒子呢？”
    “刚才没瞧见么，没了。”
    “……”
    白起扫了一眼床边站着的少年，身上脏兮兮的，连脸上都抹得跟花猫似的，滑稽又可怜。想了一会儿，白起冲少年扬了扬眉：“你先回去，等我找回了盒子再通知你。”
    东方言二话不说就从口袋里掏了张名片递给了白起，指指上头的电话号码，示意他照这个方式跟自己联系。
    白起笑了笑，将名片收下。
    东方言看了看白起，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话又说回来，你既然去过那个鬼地方，那霍政司肯定是盯上你了，要是他找上你，你又交不出盒子……”
    “怎么，怕我出事？”
    白起笑，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东方言一下子就愣住了，继而心脏开始有力地跳动。
    “我……我先走了，你记得有消息通知我。”东方言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干出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的事情来，于是从床底下抽出了自己的背包，红着脸赶紧跑出了病房。
    白起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拉过被子躺下，继续补充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