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 奇怪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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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给缠上自己的野猫喂食时,杨晋煊惊讶地发现魏正昕给他的小鱼干意外地受欢迎。小猫们咕咕咕地吃完后还死命缠着他,用水溜溜的小眼睛瞅着他,堂而皇之地传达着“不满足我还要”的信息。这可把他给愁到了。一直以来他给这些小动物喂食从不是因为它们可爱,仅仅是因为它们缠得他紧,总爱凑过来,可怜兮兮的,这才让他养成了到处喂食的习惯。
杨晋煊倒是好奇魏正昕的小鱼干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怎就这么稀罕?晚上回到家里正想对着鱼干琢磨一下时,杨文洁踩着高跟鞋几步就进了屋。他抬头便见女人高调地捧着一个高档的黑色书包,款款朝他走近,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杨文洁挨着他坐下,说:“这是正昕给你的,喜欢吗?”
杨晋煊眼色流转,伸手拿过书包,一看标签就知道价格不菲。他脸上毫无怒意,倒是讥讽得很,轻笑了一声。
杨文洁继续解释道:“我这回可没叫他给我买东西,本就是他愿意给你的。”
杨晋煊转头看她,似笑非笑:“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小姑姑?”
杨文洁哑口无言。
杨晋煊把书包放下,站起身来,“算了吧。”说完就拿着那一袋小鱼干回到楼上去。
之后魏杨两人的恋爱进展杨晋煊毫不关心,倒是杨文洁,再也没把人带回家里来。有时他会想,自己是不是对杨文洁太苛刻了,可思来想去,到底他不愿这个女人选错路抑或重走那一条老路。
魏正昕给的那袋小鱼干没消几天后就喂光了,杨晋煊后来换了种别的小鱼干,野猫闻着都显得蔫蔫的,虽是吃了,但显得毫无食欲。他对此不置可否,由奢入俭难,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一些都是从人到动物都无比适用的常理。只有再一次习惯了,才算是真正的克服。
此后一些日子里,杨文洁愈发夜归,甚而有些天里彻夜不归。杨晋煊只冷冷旁观着,并无多言亦不欲多言,心里偶尔有些念头,也不过是“也许家里真的快迎来一位小姑夫了”。但这些想法从未取悦过他,只像每一日早上流入屋里的阳光,到了正午便会蹑手蹑脚溜走,不留下一丝痕迹。也就在这日出日落的跋涉里,高二的日子波澜不惊拍着学子的肩膀道再见,转眼而来的高三递出接力棒在身后不住催促。杨晋煊放学的时间更晚了,加之要喂那些在脚边驱赶不去的小动物,待他回到家里,已是八点了。
这一天也不例外。他蹲着把小鱼干拿出来,一边看表,一边喂猫,等时间差不多了,重新骑上自行车就要离开。正是这时,有人在身后忽然喊了他一声。
杨晋煊奇怪地往后看去,一辆白色轿车正朝着他的方向慢慢减速,停在了他身边。他越过半开的车窗往里一看,不觉微微一惊。
车里的人含蓄地上下打量着他,问:“你怎么在这儿?”
杨晋煊抿了抿嘴唇,说:“我刚下课,正要回家。”
“哦,”车里人朝着他笑了,也没问他怎么这么晚放学,只轻轻瞟了眼缠在他脚边的野猫,说,“这么晚了,我载你一程吧。”
杨晋煊委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自行车,说:“不用了,我能骑车回去,再说带着自行车坐车也实在不方便。”
“你可以把车放在后座里,”那人主动下了车,身上是休闲的商务服,哪怕卷起袖子还是一副文雅模样。他笑了笑,为杨晋煊打开了车后座的左侧门。
事已至此,杨晋煊不好推拒,只好将自行车搬进车后座前的边隙里,而后顺着示意,坐进副驾驶座里。他侧头朝回到驾驶座上的男人道谢:“谢谢……魏叔叔。”
魏正昕侧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踩下离合器就开车。期间两人没说什么话,杨晋煊看着窗外,由着车开过好几个他习惯喂食的地方,也没做出什么反应。十几分钟后车停在家前的街道,杨晋煊又道了声谢,自觉下车去取自行车,才下车往家里一瞟,他就愣了。整幢楼漆黑一片,明显无人在家。他转头去看下了车的魏正昕,狐疑问:“我的小姑姑,没有和你在一起?”
魏正昕开了车后座的门,沉吟片刻,弯下身替他拿出了自行车,边说:“大概是你小姑姑没跟你说,我与她已经分开了。”
杨晋煊接过自行车的动作一滞,虽是脸上不显,但魏正昕也能瞧出他很是吃惊,细看仿佛里头还掺了些许惋惜的意味。魏正昕心里想这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哪怕沉默寡言得很。
杨晋煊很快恢复过来,推着自行车,说:“已经有些晚了,今晚多谢魏叔叔了。”他踌躇片刻,又说,“小姑姑的事情,我……很不好意思。”
“这是大人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快回去吧。”魏正昕站在车旁,似是要目送着直至他进了家门。
杨晋煊点头,推着自行车走了几步,又回头添了句,“之前的小鱼干,我很喜欢,谢谢。”
魏正昕一愣,送着杨晋煊去了车房而后又进了屋,才独自驱车离去。
杨晋煊回家后随便下了个面吃,洗了个澡后已是九点多了。回房前他先把魏正昕给他的一袋子鱼干拿进厨房里,打算用大碗把鱼干盛起来。可刚把袋子打开,他就先发现鱼干上一个装帧典雅的小礼盒,盒子上方贴了个便签,上面端端正正写着“替我交给你的姑姑”,下款魏正昕。
杨晋煊皱着眉头,把小礼盒打开一看,竟是只一看就知价值不菲的女装腕表。魏正昕体贴得很,把任何可能显示价钱的标签都移走,杨晋煊只能在表盘上看到TISSOT这样的品牌名。他叹了口气,把腕表重新装好,转头放进书包里,便放下此事进了厨房把鱼干收拾好。九点多时他重回大厅,捎了本书一边看一边等着杨文洁回来。
这一坐就坐到了十点,不久大门来了声响,杨文洁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就进了屋,瞧见坐在大厅的杨晋煊,疲惫的妆容上又抹了一层疑惑,问:“今天怎么在大厅里看书了?”
杨晋煊不答反问:“你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哈哈,我这不是跑客人嘛!”杨文洁在门关处脱了鞋,赤着脚几步过来坐他边上,“光是饭就吃了几个小时,还没吃饱!”
杨晋煊皱着眉头说:“你要饿就自己下面。”
杨文洁毫不在意:“哦,没事,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杨晋煊虚应一声,想了想,试探问道:“你和那个魏先生,现在怎么样?”
杨文洁闻言微微蹙了眉头,脸上却是波澜不兴:“哦,正昕嘛,我们当然很好啊,不过最近有点忙,所以联系才少了点。怎么,你这突然关心我的感情来了?这么八卦?”
杨晋煊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复杂情绪抑着不发,嘴上含着不明的笑意说:“是了,我管你做什么?我回房看书了。”说完就拿着书往楼梯处走去。
杨文洁对杨晋煊的别样言行感到一丝疑惑,但也没放在心上,嘱咐了声“看完书后记得早些休息”,就闭了眼睛陷沙发里休息一会儿。
杨晋煊回头看了蜷成一团的杨文洁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回到房间里,坐书桌跟前继续默读先前的内容。搁在桌上的正方形闹钟哒哒地伴着他,仿佛与他一道在温书,诵读记忆做题,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