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怕所非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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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四虎的极力协调下,赵梓逸和陈星河才彻底停战熄火。
“不是我说你们啊,大家各退一步不就没事儿了?”李四虎怀里抱着一摞书,艰难地低头看身边同样抱着书的两人。
三个人把陈星河的书搬回去又分门别类的在书架上码好,尽管有电梯,来回也没走多少路,书也不是特别沉,但是李四虎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昨晚才下的雨,怎么还这么热!”随手从陈星河的书桌上拿了个本子扇风,李四虎的汗根本停不下来。
“昨晚”这个词简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陈星河一听就上头。只要一回想到昨晚他畏畏缩缩的在赵梓逸的怀里的样子,以及后来他吓得不敢一个人睡……
天哪!那画面简直不堪入目!男人的脸都叫他丢尽了!(十万:你还是个孩子。)
察觉陈星河脸色不对,赵梓逸若有所思。
“对了你们昨晚休息的还好吧?那雷打的!哎?阿免你眼睛怎么了?哎呀干嘛朝人家抛媚眼!”
李四虎胖乎乎的大圆脸在赵梓逸眼中再也不萌萌哒了,赵梓逸现在觉得他肥头大耳、面目可憎。
丝毫没有接收到赵梓逸眼中讯息的李四虎被巨大的摔门声吓了一跳。
“小可怎么了?”李四虎莫名其妙的指着被摔上的门问。
赵梓逸从内心深处涌出一种无力感,他在李四虎几乎小到看不见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他觉得这种没有眼力见儿还管不住嘴的人才是真正的暴徒,他们一本正经的捣乱还嫌少张嘴,在你想好怎么善后之前,不,他们根本不给你想的机会。
作为昨晚另一位当事人,赵梓逸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发言权的。陈星河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最要面子的。不说这怕雷的原因是什么,就冲昨晚他那副被世界抛弃的可怜相,赵梓逸想,要是自己那副模样被一直跟自己呛声的人看见了那他绝对也有去和他爸妈作伴的冲动。更何况,陈星河一直就是个要强的。
让李四虎呆在原地听候发落,赵梓逸决定去找陈星河“谈谈心”。
满心懊恼的陈星河坐在阳台上,脑子总是忍不住去回想昨晚的事,白净的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彻底黑了脸。
赵梓逸一找到他就看见这一幕:“哟,不练飞镖该练变脸了?”
脑海中盘旋不去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陈星河是又惊又怒。惊的是赵梓逸竟然主动来找他,怒的是自己刚才的样子又被他看到了。
“说说吧,为什么那么怕打雷呢?”赵梓逸坐到他旁边,揽着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陈星河扭头瞥了眼搭在肩上的手,没有拍开。他犹豫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也怕?”
赵梓逸自然知道他问的是打雷,看来昨晚他听到自己的话了嘛!
“小时候我爸出车经常不在家,我妈开便利店,由于我们那路段治安不好,所以她就住在店里。家里就我爷爷带我。”赵梓逸低沉的声音响起,带领着陈星河陷入他的回忆,
“我爷爷是个老顽童,他总是带着我和他那些战友们跑去游乐园玩儿那些几乎能要了他们命的刺激玩意儿。到后来游乐园的工作人员都不敢让我们进了,生怕出人命摊上刑事责任。”
“爷爷一直对我实行的是‘男子汉教育’,本来我也就一正常小孩儿,调皮捣蛋,好吃懒做。别那样看着我,你又不是正常小孩儿。我记事起第一次瞧见雷雨也不咋害怕,就吓了一跳。结果我爷爷说我勇气可嘉,要深造。我六岁那年有回家里闹耗子,他让我在打着雷下着雨的晚上,就跟昨晚那样!把我一人关屋里让我逮耗子。”
“我爷爷说马上就要进小学了,要是没这点儿胆量,去了就让人欺负会给他丢脸。啧,老爷子真是个专业坑孙老油条!那一晚上我跟屋里的耗子、屋外的雷雨作伴,吓得屁滚尿流。那之后我对雷雨和耗子就有阴影,家里想了不少办法,我自己也不停的自我调适,然并卵。后来初中看了太多超级英雄的漫画和电影,心态慢慢就变了。天天寻思着出个啥意外,我也能有超能力。再后来,就彻底不怕了。”
陈星河听着赵梓逸缓缓的诉说儿时的事,想象赵梓逸小时候被爷爷坑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说实话,他听得可羡慕了,简直就是嫉妒。
“那么你呢?为什么怕?”停顿了一会儿,赵梓逸低头问。
收起脸上的笑意,陈星河玩着手指,顾左而言其他:“真羡慕你啊。”
一时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陈星河。
“我爸妈从不在意我独自在家是否会孤独会害怕,从不关心我在打雷的时候是否能睡得安稳,也从不担心在我还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时,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更不会去想我站在孤儿院门口冒着大雨,顶着响雷等他们来接我时是什么心情。我不怕打雷,但是它会让我想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感到漫无边际的绝望。”
是啊,除了对世界还是一片茫然的稚童,有谁是天生就怕打雷的呢?雷,不过是能勾起不愿回首的过去的媒介罢了。我们怕的,不是惊雷有多响,而是在多年前的那场雷雨中,我们的心,有多伤。
“那么从今天开始,再遇到打雷的时候,就想想我的怀抱有多暖,你屋里内大床有多软吧!”赵梓逸用搭在陈星河肩膀上的那只手,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
“哼!”打开头上作乱的手,陈星河哼哼着:“我的床的确很软,你的怀抱?除了汗味儿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
“傲娇个什么劲儿啊!小样儿!”
没一会儿,两个人又打成一团。
陈星河这一刻是感恩的,他感恩对他不闻不问的父母,感恩和平路那些心狠手辣的大佬,感恩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感恩这一切之前在他眼里可恨可恶可怕的人和事。感恩他们,促成这场意外的相遇与相识。
而赵梓逸这一刻却有点疑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
留在主卧待命的李四虎表示,他一直在安心地等待组织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