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说过，会送我一双厚厚的羊毛袜子，可是你失约了。
    /
    阿不思穿着厚厚的冬衣，脚上穿着一双厚实的羊毛袜子，就如同寻常的路人，走在伦敦的平凡街道上。
    搭配上他现在的形象，衣着实在太奇怪了，那分明是老年人的穿着打扮，也只有老年人会那么畏寒。他的身旁走着一个金发的大男孩，微笑的时候如同从童话里走出的王子殿下，一双湛蓝的眼睛带着魔魅。
    阿不思突然一阵恍惚，这对于拥有这强大魔力的巫师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事实便是如此。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虚幻，最后的视角看到的是那张带了点交集的脸庞。
    他站在坟墓旁。
    简陋的白色大理石坟墓，似乎因天气的摧残显得破旧了。阿不思在这里闻到了硝烟的气息，那显示着这里曾成为过战争的发源地，而他现在得弄明白这是哪儿。
    他静默了，墓碑上刻着最简单的字体，那里是他的名字，那里是他的坟墓。他毫不怀疑此刻有另一个自己沉睡此地。
    “……你。”翘着乱蓬蓬头发成熟的大男孩捧着一束花来了，他的眼睛里有着似乎重获新生的喜悦以及怀念与痛苦。
    他站在那里，碧绿色瞳孔如同静默的深谭，带着成年人专属的气质。
    他看见了站立在坟墓前的赤褐色发的青年，眼里有着疑惑。阿不思转过头看向他，那是哈利，他没有认错，那是似乎经历了太多变故褪去鲁莽的哈利。
    “是……校长么？”哈利看向阿不思的瞬间瞳孔收缩，他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拿不住花了。他的语气压抑，带着少许的不可置信与期待。
    不为什么，知道便是知道了。
    “哈利，你长大了。”阿不思叹息着，他一直很心疼这个孩子，无论是在平行空间或是任何地方都是如此。
    “我是怎么死去的。”他平淡地询问，看到坟墓便明白了一切，若是没有那来自过去的来客的赠礼，也许他最后的结局便是如此。
    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下，其实也可以算另类的幸福吧。
    哈利快速地闭合了几下眼睛，眼神有些动摇：“您……是为了计划而死去的，校长，再见到你很高兴。”
    “是这样啊。”阿不思微微轻叹，他们果然是相同的人，能用死亡获取等价的礼仪，“那盖勒特呢？他怎么样了。”也许他现在还待在纽蒙迦德最高的监狱里呢，那样就太好了。
    “他被伏地魔杀死了，他没有将老魔杖交给他，而是光荣的死去。”哈利只能尽量客观地复述着这些，这些他亲眼所见却又无法阻止的悲剧。
    即便受害者是为恶的另一位老魔王。
    “盖勒特……”阿不思感觉眼角有湿润的泪水，他站立了片刻，强健的身躯却显出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的沧桑。
    曾经你说过，会给我一双厚厚的羊毛袜子，另外一个空间的你做到了，然而你却没有做到。
    他酸涩地对着哈利请求，叹息没落在轻柔的风声中：“请将他与我合葬在一起，哈利，给我一束百日葵吧。”
    哈利从花束中抽出一支，那是乔治将送给他逝去的弗雷德的菊。白色的百日菊，实在是适合放置在墓边任时间让它枯萎死去。他说：“好。”
    阿不思用指尖在墓边划上了一个名字，潮湿的泥土进了他的指甲，那是盖勒特的全名。他弯下身，在那里放上了白色的百日菊，目光眷恋。
    “你喜欢……不，爱着他吧。”哈利开口，带着点点心酸，那眼神分明如同他看着金妮，那不是一种友情，是更深层次的，他无法了解的——情感。
    “也许吧。”阿不思摸凌两可地回答，他修长的手在白色的墓碑上抚摸。
    百日菊的花语，永失我爱。
    这个空间的我已经死去，而他也已经晚一步死去，爱与不爱又有什么所谓的吗？
    那也许是比较完美的结局了。
    你曾许诺会给我带一双厚实的袜子，然而你直到死也没有完成这个承诺，还真是个骗子，天大的骗子。
    阿不思在恍惚间看到，白发苍苍的牵着另一个老人的手，笑着告别。
    永别，我的挚爱，以及“我”。
    /
    “你回来了，阿尔。”
    “啊，经历了一次很奇妙的旅行呢。”阿不思愣愣，随即释然地微笑，半月形的眼镜下同样湛蓝的眸子里露出抹放松。
    他们的影子在渐落的夕阳下不断地转变形态，最终隐于暗色，又在晕黄的光芒里回归。
    然而，他们终于是摆脱了那无限循环的莫比斯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