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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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孩子们都长大了。真好哈。
什么你有问题,感觉怪怪的。杜忘那还有一桩事没解决呢。
杜忘谁呀。诶别走呀。
是这么回事。怂孩子想得出什么法子呀,想破了脑袋也就英雄救美这么一招,想当初花红不就这么喜欢上他鹊桥爹的吗。虽说最后,得,不提这茬。
苏合百一想到这么一下还挺开心,但转念又沮丧得跟个小哈巴狗似的,呜呜地搭着脑袋。春雨在天一铺呆得多久呀,在这么个小地方开了个酒楼,人来人往的,那么几百号人还能不认识,来个美救英雄都比英雄救美实在得多。
合百不哭,摸摸。
苏合百想了,反正鹊桥爹出门了,真要问起来也没多大事么,功夫还是要学的。
苏合百趁夜又翻进了春风酒楼的后院,杜忘没人。
苏合百颇感失望地就要走,不知怎么地看到柴房里透出的微光有些好奇,就猫着脚凑到门前戳了个窟窿眼睛睁得挺大往里看。
有人。春雨和杜忘都在。
只看得到春雨的侧面,确是冷眼瞧着杜忘,听那口气颇讥讽,“妙子帮的帮主真是空,在我这小酒楼里当了几个月的跑堂的有意思么,我这小酒楼呀供不了您这尊大佛。”那意思呢就是您哪来的回哪去吧。
话说这妙子帮在江湖上还是颇有名气的。妙子帮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不是歪帮邪教,在黑白两道都挺吃得开。这帮派的功夫都不怎么入流,三脚猫的功夫也有些抬举他们了。不过他们的轻功都是一等一的好,随便拉个人出来都是大师的水平。
这么说吧,朝廷不是有史官么,妙子帮呢相当于江湖的记录者,在上一任帮主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一部《武林秘史》,这部《武林秘史》并没有通传,只有一部,只有帮主才可看。现任帮主在修撰的叫做《江湖秘史》,进程很慢,除了三年前浴火教一役后整个江湖越发平静。老派的势力几乎在那时就被打击了大半,后生的培养着实需要些时间。
苏合百自然不知道这妙子帮是做什么的,心说我师父还是个帮派的帮主呀,孩子心里沸腾了,原来我已身处江湖了呀。
“双子圣使这脾气还没改呢,我来这自然是想拐个夫人回去。”杜忘背对着苏合百,看不见表情。
“我早不当那劳什子圣使了,你可别瞎说。”春雨的语气没那么强横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话说开了不好。你要是——”
“你想都别想。,你究竟还知道多少事?”
“想从我嘴里打探消息,可得拿东西交换。”
“有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迟早有一天黑白两道都得通杀你。”
“这些事不劳未来娘子伤神了,妙子帮自江湖存在时便有了,怎么说都是个老帮派了,分寸拿捏得比谁都清楚。”
“你个登徒子,我呸。”春雨脾气挺急,掌法一运就往杜忘身上招呼。
杜忘呢只是身形轻移,轻巧地便化解了春雨的功法。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斗到门口了。苏合百刚想着往后退,咚一声被撞开的门砸到了脑袋上,可怜孩子眼冒金星紧接着两眼一黑昏了过去。哪个缺心眼安的门往外开呀。
苏合百醒来以后,就听说杜忘走了,之后几年也没听说他来过,兴许来过的吧。随着年岁渐长,苏合百也知道了妙子帮这么个帮派。
春雨还是老样子,没嫁,依旧挺漂亮的吧,可依然看得出多少年纪。
鹊桥爹却让人感觉上了年纪,眼睛里盛的东西多了,竟然也有了白头发,也有了皱纹,不笑的时候还好,笑起来就明显了。
明明没经历什么大事啊,可叫人感觉确实经历过什么事了,事还挺多。
苏合百已经十六岁了。对小姑娘来说就是花一样的年纪,可对苏合百来说呢真是屎一样的年纪。
依旧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嘴唇不薄不厚花瓣一样柔软,笑起来的时候左右两颊有两个不深不浅的酒窝。除了高耸的鼻梁骨苏合百是哪哪都不满意。尤其是身高,五岁那年木青家的妙妙比他高了一节小手指骨,如今呢他只比妙妙高了一节小手指骨,他想着他的胸膛怎么着也该有妙妙那么高啊。
最近妙妙一直缠着他,但他根本就不想跟妙妙呆一块。别人说多水灵的姐妹俩啊,苏合百就想抓块豆腐撞死算了,小时候还没觉得什么,越长大约觉得自己跟个变态似的。鹊桥爹所谓的仇人也没找来过啊,其实也许连仇人们都忘了吧。其实这原因还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开口毁形象啊。
苏合百呆在院子里正烦着呢,妙妙的声音就传过来了,“合百姐,十里铺新开了一家胭脂店,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苏合百一听,吓得窜上院墙飞也似的逃走了。
妙妙不满地撇嘴:“我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怎么老躲着我呀。”
晚上回来的时候,苏百鸣冷着脸问他:“院子里的被踩踏的白头翁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苏合百一哆嗦,鹊桥爹宝贝着这几株草呢,想到原来他被妙妙吓坏的时候,不小心就令那几株奈何草遭了殃。
白头翁也叫奈何草、粉乳草、白头草、老姑草,苏合百就爱管它们叫奈何草,奈何草呀奈何草,奈何你怎么就是不开花呢。
“哎呦鹊桥爹,我这不是躲妙妙那丫头吗,不小心就给。。。。。。”苏合百嘿嘿地笑。
苏百鸣抚着额头,幽幽地叹了口气,“也是难为你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老这么躲着不是个办法。”
苏合百眼睛一亮,说:“鹊桥爹你是要教我武功了,早这样不就行了吗,不过现在也来得及啊。”
咳咳。苏百鸣清了清嗓子,“我是说你觉得妙妙那丫头怎么样啊。”
“哎呦,别呀老爹。你知道我拿妙妙当兄弟呢,再说我现在还没那想法呢。”
一阵沉默之后。
苏合百像是鼓起极大勇气是的,说:“鹊桥爹,我真的不想再扮女人了,天地怎么大,究竟是什么敌人啊就算找来了,也肯定认不出我来了。我不想这么憋屈地活着了,我想换回男装走江湖去。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总不能老像个姑娘似的活一辈子吧。”
苏百鸣没再说话,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依然是长长的沉默。
苏合百握紧了拳头,看着远处的月亮,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在心里说,苏合百,努力地去过自由的生活吧。
第二天晚上所有人都睡了的时候。苏合百从床上起身,背上枕边的包裹,确认压在茶壶下的信纸还在之后,轻轻跃出了窗外。
几乎连头都没回地离开了这里。
再见了鹊桥爹。
在那道离别的身影消失以后,隔壁房间的灯亮了起来,苏百鸣支起窗户,窗外星光璀璨,一弯残月暗淡无光。
青鸾,平安度过了十四年,让他去闯一闯吧。
苏合百的轻功已是十分熟练,一盏茶功夫已到了天一铺外围的那片树林。
时值盛夏,这里的树比十年前更加繁茂,枝干粗壮,枝叶蓊郁葱茏。
在漫天星光下,苏合百枕在一棵古木粗壮的枝干上。
浪蕊浮花清光涌,暗香浮动惹清凉。
第二天醒来苏合百先到镇外的一家裁缝铺买了一身男儿衣裳,青色的布服,料子一般,换上以后却是照了好一会铜镜,铜镜里便闪现出一张明眸皓齿,灵动可爱的脸来。少年简直要感动得哭了。这才像话吗。
咂咂嘴,心满意足地想,我苏小爷不愧是玉树临风,气质无双呀。
满意地除了裁缝铺后,裁缝店的老板笑笑,姑娘穿着一身男儿装竟叫人一点也不怀疑。
“你大爷的,你才是姑娘。”苏合百咧咧嘴,飞速地消失在店门外。
老板大惊失色,大叫“变态呀。”裁缝店的小姑娘抬起可爱的小脑袋,疑惑地问道,“爹爹怎么了?”
苏合百雇了头驴,嘴里嚼了根草,一脸痞样蛮惬意地晒着太阳慢悠悠地出了城门。
下午的时候到了他从来没踏出过的地界,在茶棚的长凳上翘个二郎腿,一大碗茶一口尽了。
小儿冲他笑了一下,小公子真是豪迈。
苏合百笑笑,问他:“这位小二哥,再往北走多少脚程能到下一个地界。”
“走两个时辰的路呢,就到了天龙城了,公子若是一刻都不休息的话呢能在城门关闭前赶到,但太阳落山前城门就要关了,小路倒费不了这么多功夫。劝公子走大路,小路最近不安生。”
苏合百眉眼弯成一簇月牙,“敢问小二哥小路怎么走。”
小二盯了苏合百一眼,悠悠地开口了,“顺着这土路约莫走一炷香的路,你会看见山脚下两条岔路,宽一点的就叫大路,窄一点的就叫小路。公子你自求多福吧。”
苏合百抱拳,豪气若干地说道:“多谢小二哥指路。”
“妙妙。走喽。”少年在炎炎日光下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哎呦,妙妙你快走。”
驴子从鼻子里哼了两声气,有点不满这个名字。
苏合百眼睛眯起来,手握吊着干粮的竹竿,在驴眼睛前晃呀晃的。
苏合百在那小路快走了一半路了,也没遇到什么盗匪,就说嘛大白天的遇个鬼啊。
在拐口的时候吃了一惊,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些尸体,都用粗布蒙住了脸,看样子不像好人,前方有个白色的身影在慢慢地走,每一步看似挺稳但却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大概是他杀了这群人,也许受伤了吧,走这么慢,不过看身影么应该长得不错。
诶。我想他长得好不好看干嘛。(吼吼,断袖的征兆出来了吧。)
苏合百牵着驴小心地拐过这些尸体,往前面的人赶去。
前面的人忽然转过身来,比他的脸先转过来的是剑光,直直地指向苏合百的方向。
苏合百刚想喊那人一声,就见人家连剑都拔了,连忙跳远了一些,在看到那人的脸后,连呼吸都忘了。
白衣男子额前的头发都束至脑后,两肩墨发披垂,剑眉斜飞入云,凤眼微挑,睫毛翩跹如蝶翼,鼻梁骨如山峰高耸,唇薄似是无情。不过一眼,苏合百看得却是呆了,原来男子也可以好看成这样。苏合百脑子里只剩下了四个字,倾国倾城。
“唉公子,我不是坏人,看公子这样子应该是受了伤吧,要不我们一起走吧,路上好有个照应。”
奉安澜收了剑,清冷的目光竟然柔和了一些,微笑着看向苏合百,点了点头。
苏合百心花怒放,加快了脚步,脸上的笑简直停不下来,却在走到奉安澜身边的时候沮丧起来。
原来一开始的时候眼睛都被他那张脸吸引着,想着怎么好看的脸怎么可能是个男人脸呢,等走近了发现自己居然只到那人的胸膛啊。
苏小爷震惊了,心中美好的希望破灭了。
苏合百没再看他,把驴子推过去,你受伤了要不骑我的驴子吧。
妙妙哼了两声,依然很不满。
苏合百轻轻踹了它一脚,“你装什么大爷呀。”
妙妙被踹后显然安静多了,默默地不再哼气往前走。
奉安澜笑了笑,说:“我看还是不了吧,公子骑着就好,我就算了。”
苏合百心里不乐意了,什么意思呀,合着我这身材只能骑驴,您那身材就骑马呀。
苏合百脸皮挺厚,二话不说骑上了驴,在发现自己依然比那人矮甚至更矮后默默地又跳了下来。
于是两人中间就始终隔了头驴。
“你是会武功吗?”苏合百问道。
“是。”
“那那些盗匪都是你杀的。”
“嗯。”奉安澜轻轻应了一声,苏合百觉得那声音让热得快要烧起来的空气清凉了几分。
“你也是去天龙城吧。”
奉安澜正要接话苏合百又说了,“对了我叫苏合百,流苏的苏,百合的合,百合的百,你又叫什么。”
奉安澜楞了一下,凤眼微微眯起,赏了苏合百一个很大的笑容,“安澜。波澜的澜。”
他这一笑,苏合百突然有点心慌,这厮怎么能长成这样呢。若是他扮女人,苏合百在从奉安澜的那张脸刻画到身体,在感到异常地不和谐后,更感到丧气了,怎么自己扮女人就那么——和谐呢。
在苏合百颇感气闷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安澜与苏公子颇有缘分,不如结拜为兄弟可好。”
苏合百顿时开心起来,拜把子难道不是江湖人士的必经之路吗,(其实不是的)苏合百颇豪迈颇有中气地说道:“在这郊外我们先击掌为盟,等到了城内再行结拜之礼如何。”
两人击掌之后,苏合百飞快地缩回了手,这人的手怎么这么烫。
眼见太阳西斜,俩人不再言语,加紧脚程走了一段路后,苏合百瞥见奉安澜的每一步似乎都有些隐忍,绕过驴子温声道,“我搀着你走吧。”
奉安澜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如此多谢。”
“哎呦,哥俩还客气什么呀。”苏合百摆摆手,一握住奉安澜的肩膀,当奉安澜身子下倾的时候,隔着单薄衣料的体温就传了过来,苏合百的脸渐渐红了。
苏合百仰起头,“安澜兄你是发烧了么,怎么身体这么烫。”
奉安澜在他头顶轻轻地吐气,“我是中了毒了,不过无碍,回到城内后自有法子可解。”
奉安澜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无端地感到一丝燥热,脸又红了几分,苏合百连忙低下头,闷声闷气地回道:“哦。”
真奇怪,我怎么会感到这么不安了。不过就是一个比小姑娘还好看的男人么,还是说男人和男人的接触本来就是这样的,那我可得早些习惯。苏合百如是想到。
城门关闭前,俩人终于进了城。
青山衔着落日,晚霞醉染酡红,回望来路一派苍茫。
由于天色渐晚,而看奉安澜的样子走不了多少路了,他们就找了一家就近的旅店,苏合百跟着伙计去后院安置好了自己的驴,回来的时候奉安澜跟他说:“这家客栈只剩下一个房间了,要委屈合百兄与我同住了。”
苏合百只是摇摇手,“没事,咱们都是两个大老爷们,干嘛像姑娘似的那么扭捏。”
苏合百笑得挺豪迈,奉安澜笑得很是温文尔雅,且有点,呃,暂且不说。
苏合百突然说:“这样不还省了房钱了吗,而且安澜兄你中了毒,万一有点什么事,我也可以帮着照料你吗。”
苏合百问过奉安澜他的毒要怎么解,奉安澜只告诉他要先洗过澡后,再运功将毒逼出来。上了楼后苏合百就叫小二拿来饭菜和和两桶热水,奉安澜让小二把他的那桶热水换成冷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