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夜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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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灯与商歌又走了一日,在傍晚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城墙。
“这里叫做问柳城,本来太祖皇帝是想将这里定为都城,在定都前一天,这河发了大水,没有淹了盛安京城,这里却遭了殃。”商歌道。
“所以将都城改作盛安京城?”尹灯问道。
“对。这城中有座庙,就是为了祈福避灾所建的。”商歌带着尹灯进了城。
“且因为那件事,这座城倒渐渐人少了。尽管当时是依着都城的规模建的,却也没多少人又搬到这里来,怕受什么灾祸。”商歌浅笑道,语气中尽是不屑。
问柳城中的人的确很少,走了一会,也并未看见哪面墙上张贴着抓捕尹灯的告示,这城,就在盛安京城的下游,就这样被遗忘了么?
“问柳城距离京城不是很远,如果这里没有告示,就说明朝廷已不打算追捕你,多少可放心些了。”商歌环视一圈,道。
“嗯。”尹灯微微点头。他不想再东躲西藏,他也想站在阳光下面。
“这城里,不如我们去庙里借宿一晚?”尹灯建议道。
“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商歌微微点头,道。
城南便是庙宇,商歌带着尹灯径自走去。敲开了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在他们面前。
“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有何事?”老和尚的声音有些哑。
“我们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
“没问题的。”老和尚带他们进去了,竟是一人一间房子,避免了那日尴尬的情景再次发生。
尹灯摸了摸钱袋,还剩下一些银两。
“两位施主先好生休息,过些时候便可用饭了。”老和尚道。
老和尚替他们关上门,然而转身时表情忽然很凝重,向尹灯所在的房间望了一眼,快步向僧房走去。
尹灯只觉得这老和尚说话间有些不自然,却并未多想。昨晚一夜未合眼,此刻有间房子暂歇,浓浓困意便袭来。他将自己摔到床上,便打起了盹。
过了一会,老和尚来敲门,尹灯睡得沉并未听见,便敲开了商歌的房门,将尹灯的那一份一并托给她。
商歌似乎瞥见老和尚面上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她去敲尹灯的房门,隔了一会儿,尹灯才迷糊着来开了门。她将饭食放在他房内的桌上,“昨夜可是累了?先吃些再睡吧。”
“你先吃吧,我还不是很饿。”尹灯睡得迷糊,倒也不怎么饿了。
商歌碗中的馒头已经被人掰开,她拿起一半,却忽然发现了一个细小的纸条。商歌瞧着尹灯又躺下了,便搁下筷子,打开了那张纸条。
“姑娘,与你同行的是朝廷钦犯,今夜丑时,还请姑娘助我等一臂之力,合力擒拿那贼子,如何?”
商歌逐字看过,不觉心中失笑,她断然是不会相助的,不过今夜她倒要看看,那些人能怎么闹腾。
她不动声色的将那条子揉进手心,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她不能表现出来任何情绪,也许门外就有一个人盯着她的所作所为,她不能让他们起疑心,否则他们二人今日都得交代在这。
一个小和尚从窗户边离开,怕是去报信了。商歌瞥向窗子,窗户纸上有一个小洞,断然是方才有人在盯着。
她心中冷笑,她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她吃过,便回了自己的房子,临走时,细致的替尹灯盖上被子,在他耳边悄声嘱咐道:“别用你的饭,一直装作睡着便可。”
尹灯听见了,也因为商歌这话,清醒了许多。他并没有问为什么,商歌这样做,定然是有她的原因,而自己现在不方便知道,便只需要陪合她便好。
商歌回了房,房中摆着一些书籍,她随手取了一本,在有些昏暗的灯火下心不在焉的读着。
一盏茶功夫后,她有些困倦了,吹熄了灯烛,便作睡去的样子,心里却是清醒的。
丑时还差一会,商歌忽然转醒,她并不睁眼,耳朵仍能分辨得出窗外风声中夹杂的不寻常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是知道的,尹灯的饭食中被人下了药,此刻尹灯想必也醒来了吧!他的耳朵更加敏锐,不会感知不到这些危险的。
商歌并不起身,她知道老和尚的意思,然而只要她不动,他们就进不得门。她走之前,将尹灯房间的窗子从里面拴好,而那些和尚,就是打算从那边进去的。
她只要不动,那些和尚就不能从窗户进去。
在她走之后,尹灯从里面将门拴好,尽管这样似乎是把他自己围困起来,然而其实却是安全的做法。
门外窗外的人似乎都走了,大概是想明早一并收拾了他们。
听得并无异样后,商歌起身,敲开了尹灯的房门,与他从窗子跃了出去,借着草木的掩护,两人从寺庙后院径直上了城南的山,又商量着怎样绕回城北去。
“问柳城墙上没有告示,哪知是他们人人皆知!”商歌叹了口气,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变故。
“晚上没有用饭,你可还好?”生了气,商歌又担忧起尹灯来。
“没事,那红薯我这还有,吃一个就好了。”尹灯宽慰的笑了笑。
“还要回到那条河边上去吗?”商歌见他拿了红薯出来,便放心了,问道。
“回,不然不知道该怎么走。”尹灯有些口齿不清的道。
商歌凝视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要不……先把红薯吃完?”
尹灯一愣,本来想应一声,然而嘴却被红薯堵住了,他只能讪讪地笑了笑,晚上没吃饭,他确是饿着了。
“慢点,不急。”商歌不禁失笑。
尹灯并不答话,然而却也没有放慢速度,然而他越是心急,便越是慢。
黑暗中,商歌的眸子很亮,里面的笑意很美。
尹灯用他那双黑沉如墨眸子与她对视,然而一触即分,两人都晃出了满脸满眼的笑意,还有几分羞涩。
许久,尹灯努力咽下口中的红薯,“我……我吃好了,可以走了。”
商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认了认方向,便绕着问柳城,一路摸索着向城北而去。
“以后是不能在城里借宿了。”尹灯有些烦闷的叹了口气,“到哪里都会被人发现。”
商歌点头。
她又回想起昨夜树上的暂歇,夜色替她掩去面上的微红,那样歇息……还是不要了吧。
那簪子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然而另一道痕迹,却铭刻进两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