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一片赤诚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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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开封府后,包拯审理了几个案子,处理完公务之后去看展昭,发现他仍然未醒。
    看展护卫苍白着脸躺在床上人事不醒,包拯暗暗叹气,公孙说过,展护卫虽然性命无忧,但若这样不醒,身体机能不能恢复,难保身体不会留下沉珂,影响他以后的健康,武功也会大打折扣。
    包拯正自神思烦乱,门突然被人推开,白玉堂又闯了进来,看包拯也在,连忙见了礼,发现公孙先生不在房中,便请一直在此照顾展昭的赵虎去请他来。
    因为药物的助眠功效,白玉堂浑浑噩噩地睡了两天,伤势倒也恢复了七八成,他自觉身体大好,行功无碍,便急忙跑来要为展昭运动疗伤。
    公孙先生闻听,连忙跟随赵虎来到房中,他本意是想白玉堂难安心把身体养好,运功疗伤只是随口一说,不料白玉堂却是当了真,还念着这件事,看展昭至今还未醒转,情况并不太妙,少不得要让白大侠试上一试了!
    公孙先生探过展昭脉博,虽然还是很微弱,但是已经平缓许多,又检查了一下白玉堂的身体,便示意可行。白玉堂甚是高兴,连忙和公孙先生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展昭扶坐起,盘腿坐在他身后,抱守归一,功力凝聚丹田之内,伸指点向他大椎、灵中、背中等大穴,双掌抵在他心愈穴上,缓缓向他体内注入内力。
    展昭的意识一直在黑暗的梦境中游离,周身好像围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他怎么也冲不出这黑暗的禁锢。身上很重,好像压着一坐沉重的大山,他艰难地迈着步子,却怎么也走不出这第一步,每次走在清醒的边缘,身体立刻就被一股剧痛到令人窒息的痛楚重新打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白玉堂运功在展昭周身大穴中游走,猫儿身上凝滞之处太多,让他的功力运行的非常吃力,白玉堂新伤初愈,额头渐渐冒出一层冷汗,渐渐不支,但他仍在勉力支持强行推进,他必须为他打通血脉,就算支持不住也不能放弃。
    公孙先生首先发现他神情不对,急呼道:“白大侠,快快收回内力,千万不要勉强,若是强行疏通也会对展护卫不利,快快停手!”
    白玉堂听了一惊,连忙停止冒进,缓缓收回内力小心退出。他情急之下一时忘了,内力不支还要强行输入别人身体,只会对自己身体造成巨大损伤,他收功以后才意识到公孙先生骗了他,忍不住埋怨道:“先生为何要我停下?”
    包拯不懂这其中缘由,左右看了看他们,便坐到床前去看展昭。
    “白大侠,万事都要量力而行,不能操之过急,你若是出个差错,让我等如何心安?”公孙先生诚恳地说道。
    这时展昭突然闷哼了一声,张嘴吐出一口乌黑的血块,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白玉堂连忙张臂把他抱住,公孙先生连忙上前扶直他的腰,免得窝住胸口的伤。包拯正坐在展昭身前,一口淤血几乎全吐在了他的身上,包拯一惊,连声唤他,却见展昭依然双目紧闭,唇上残留着黑色的血液,人还是未醒过来。
    包拯眼睛发涩,长叹一声,举袖抹去他唇边血迹,帮着把他重新放在床上躺好。
    公孙舒了口气,语气中带了几分轻松:“这是他受伤后肺部积下的淤血,吐出来就好,他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大人不要太过忧心,学生要赶快去给展护卫熬制定痛汤,先告辞。”说完便急急离开。
    包拯看到展昭突然吐血,情急之下有些失态,听公孙说只是吐出的淤血,便放了心,吩咐赵虎若展护卫醒了便来告之,有些赫然地推说有公务要处理,请白大侠也帮忙代为照看一下,也离开了!
    那赵虎看展昭吐了一床的血,与他新换了一床被子,把脏掉的抱了出去,一时间屋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展昭自吐出淤血以后,呼吸便变的有些急促起来,苍白的脸也有了几分血色,白玉堂盯着他脸一瞬不瞬,抓起他手紧紧攥住,嘴里轻轻唤着:“猫儿,你快醒来,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是白玉堂啊,猫儿,你快醒来吧!”
    终于,只见展昭的嘴唇轻轻嚅动了一下,白玉堂一见大喜,连忙把耳朵凑到他唇边,只听见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声音:“白兄——”
    白玉堂连忙点头,激动道:“是我,猫儿,是我。”见他眼睛仍然闭着,只是嘴唇在嚅动,忙又把耳朵凑了过去,耳中又听到一声低哑到失真的呓语:“你的伤——”
    白玉堂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猫儿,是我害的你成这般惨状,你还在念着我的伤吗?
    白玉堂心里百感交集,终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展昭并没有真正的醒转,朦胧中他似乎听到了白玉堂的呼唤,心中尤记得他曾受伤吐血,模模糊糊地问了一句,胸口顿时又感到一阵窒息,好似有万般尖刀突然攒入他的胸膛,痛楚又再一次让他的意识陷入昏睡之中。
    “猫儿,你醒了吗?”
    白玉堂擦了把脸,发现展昭还在昏睡当中,也不知刚才所说是不是在清醒当中,心中失望之下,颓然坐倒!盯着展昭发呆。
    赵虎抱了被子送去杂役房,回来看到白玉堂坐在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展昭。他连忙向床上看去,发现展昭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松口气,这白大侠神情也忒吓人了!害他还以为展大哥又怎么了呢?
    看了看白大侠,发现他也有些不对劲,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还有未干的水渍,赵虎一愣,这情形,怎么像刚哭过似的?赵虎又仔细地瞄了瞄他,觉得自己肯定没有看错,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这个飞扬跋扈的锦毛鼠白玉堂竟然也会哭鼻子?
    赵虎觉得不可思议,遥想起当年,自己只不过背后说了他两句,连面都没照过,就被他一石头打落了两颗牙齿,嘴巴肿的好几天都不敢出门,羞与见人。这个少年当时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冷漠犀利,全散发寒冰一样冷的气息,阴鸷神秘不可一世,当时他就觉得此人真象天山雪崖上的雪莲,一样的傲然屹立,冰冷孤艳,难与世人接近。
    不是他想把白玉堂比成雪莲花,只是有一次自己跟展大哥去天山上给先生采药,第一次看见这清雅高洁晶莹剔透的植物,他就被惊艳到,不知怎地,第一次见到白玉堂,他心里突然冒出的画面就是展大哥手拈那枝雪莲的情景,只可惜花朵美则美矣,实则却冰的刺骨!
    只是现在这只‘雪莲’,可是一点孤傲冷艳的气质都没有了,整个就是刚刚哭过鼻子的普通人一个,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展大哥,一脸的担心忧郁。赵虎难得多了个心眼,他知道这小子不好惹,别看他现在老老实实一脸无害,可要是发起狠来下手贼毒,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看到他哭鼻子,赵虎突然觉得牙齿又有些发痒,连忙悄悄地退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那小子为什么哭,但还是离他远一点,少惹为妙。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虎每次进来都看到白玉堂保持着同一种姿势坐在那里,眼睛盯着展昭,好像石化一样。赵虎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感觉好象被他抢去了自己的东西似的,白玉堂坐的那个位置,可是自己的,赵虎又一次悻悻地走了出去。
    终于,展昭的嘴唇又一次嚅动了一下,白玉堂连忙跳了起来,叫道:“展昭——展昭——”赵虎就在门外,听见动静连忙跑了进来,展昭眼睛轻轻颤动,这次好象是真的要醒了。
    “展大哥,你别说话,我这就去叫公孙先生。”赵虎有经验,连忙跑去找公孙。
    白玉堂一把抓住展昭的手,激动地说道:“猫儿,你醒了吗?我是白玉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展昭眼睫颤动,尽力想睁开,可是一直都没能睁开眼睛,把白玉堂急的恨不能用手给他扒开。公孙急急跑来,他刚把药熬好,赵虎就大叫着跑来告诉他展昭醒了,慌的他药还没倒出来就跑了过来,抓住展昭手腕探了一下,脉博仍是不稳时强时弱,说明体内还存有淤血阻碍气血畅通,看他尽力想要睁开眼睛,公孙连忙开口提醒:“展护卫,不要勉强,你受伤太重,量力而为吧!”
    展昭呼吸急促,无论怎样努力还是摆脱不开眼前的黑暗,他未完全清醒,意识还有些模糊,每一下呼吸都痛的让他抽搐,听到公孙先生的声音,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开封府,可是,白玉堂呢?
    他嗫嚅着唇,想要问一下,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猫儿,我也在这里,我没事!”听到他的声音,展昭停止努力放下心来,太好了,他没事!
    胸口一阵阵的抽痛让展昭紧紧皱起眉头,他是个坚强的人,并不是不能承受痛苦,可是这半昏迷的状态却让他无法完全抑制住剧痛的侵蚀,喉咙里忍不住发出琐碎的闷哼,这一幕看在白玉堂眼里,只觉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代之!
    “公孙先生,展昭很痛,你有什么办法?”白玉堂焦躁地问,猫儿在受苦,可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怎不让人心急如焚?
    公孙还未回答,赵虎已端着一个拖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公孙熬好的那碗定痛汤,公孙小心地扶起展昭在他耳边说道:“这是定痛汤,快喝了它。”
    展昭听见,微启开唇,公孙先生用调羹向他嘴里送了一勺药汤,展昭刚咽下,一声剧烈的咳嗽后就全吐了出来,胸口撕裂似的痛楚让他连哼都未哼一声便又无力地歪在公孙身上,公孙示意赵虎来帮忙继续喂他服下,赵虎轻车熟路,用调羹一勺一勺地给他灌下,公孙则点着他喉下天突穴,以利他吞咽,不一会两人就把一碗药全部喂完。
    白玉堂在一边看的仔细,心中酸堵的要命,难道猫儿经常这样被灌药吗?
    让展昭重新躺好,公孙先生让赵虎去把他针襄拿来,他要再次为展昭施针疏通瘀阻的经络。
    丈夫治病最忌闲杂人等在旁扰乱心神,让他们二人都出去,以免影响他的心神。白玉堂不走,他保证绝不发出什么声音打扰到先生。
    公孙看了看他也不勉强,解开展昭中衣,认准穴位,把针一一刺进胸腹腧穴上,在胸部期门、章门、府舍、冲门等大穴上全部刺入,白玉堂看到展昭光洁的胸脯上插的满满的银针,虽然知道针灸之术不会让人觉得疼痛,但还是忍不住周身发痒,公孙先生和自家大嫂一样,下手都够狠,把人扎成刺猬了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白玉堂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公孙先生把针启下收回襄中,才敢开口询问:“先生,展昭没事了吧?”公孙面色凝重,沉吟道:“不,展护卫身体仍不容乐观,他体内还有瘀血未祛除干净,此时说没事,还为时过早,他胸部的伤影响到了呼吸,暂时会连说话都比较困难,什么时候经络全部打通气血顺畅了才能有望痊愈。”
    白玉堂急道:“我若天天为他行功渡气,可能快些打通经络?”
    公孙看了看他:“在下怕你的身体不能承受,这行功渡气之法可是大大损耗元气的。”
    白玉堂说道:“没关系,只要能帮到展昭,我不在乎。”
    公孙点点头,对他施了一礼,感激道:“那就有劳白大侠了,在下在此谢过。”
    白玉堂连忙还礼,连声说道:“先生不必跟我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是我白玉堂欠猫儿的,怎么做我都心甘情愿。
    “展护卫果然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白大侠真乃重情重义之人!”
    白玉堂听的脸一红,怎么开封府里人人都说自己是猫儿的朋友?他们一直以来不都是以冤家对头出现的吗?
    叫进守在门口的赵虎,吩咐他要好好照顾展昭,公孙先生因为展昭的伤情已经耽误了很多公务,此时展昭情况略有稳定,他便放下了大半的心,赶紧处理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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