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五、不敌酒虫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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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府城的最南端,靠近城墙的地方有一条小街,是个很普通的菜市场,规模不大,这里的小贩们平时都卖些时令蔬菜,日常用品什么的,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卖完货物的小贩已经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家,还剩下一些存货有余的摊贩还在卖力的吆喝,向路上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兜售自己的货物,在这些人流之中,一个身穿红衣的人正在缓步而行,此人正是展昭。只见他来到一个卖麻线的老婆婆的摊位前,温言道:“大娘,请问‘王记’铁匠铺怎么走?”
    “从这向西,一直走就能看见了!”
    “谢谢大娘。”
    展昭继续向西,他眼光一扫,就被路边摊位上的一样物事吸引住了,走到摊前一看,原来是些劣制的瓷偶,偶身圆圆胖胖,脸蛋红通通的笑的眉眼弯弯,看起来甚是粗糙的小人偶。
    展昭看着它,思绪突然就回到了从前,记忆里那个温柔清秀的女孩,总是喜欢跟在他的身后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昭哥’‘昭哥‘地叫他。那时的他,刚刚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没有亲友照顾,加上无人管教,几乎成了个野孩子,现世的凄凉,人情的冷暖,让他多了几分狠戾与痞气,天天与些流氓地痞打架。可她却不怕他,总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从家里偷些衣衫食物之类的东西送他,害自己为此不知挨了他父兄多少打?
    记的有一次她过生日,想要一对瓷娃娃,自己没有钱,足足在街上跟一个卖艺的耍了一天把式,累的腰酸背痛,才勉强挣来几十文钱,没想到还是没凑够钱,还是那老板可怜自己才把瓷偶卖给了他,结果在路上又跟人打了一架,瓷偶全被摔成了碎片。想到自己当时兴冲冲地把瓷娃娃捧到她面前,她看到碎片时满脸失望以及自己无比丧气的时候,展昭忍不住浅笑,那段记忆虽然伴随着苦难艰辛,可是因为有那个女孩,却也成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之一。
    “小哥,你要买吗?”老板询问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回忆里的展昭,他抱歉地一笑,放下了那小小的瓷娃娃。不知那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嫁人了没有?想当年自己离开时还曾与她约定,一定会回去找她。可惜自己自从出师以来,一直在江湖上闯荡,后来又随**进了开封府,天天东奔西忙的也没有机会回家乡看看,年少时的这一段青葱朦胧的感情虽青涩、但珍贵,也许自己是该等闲暇的时候向大人告个假,回家乡看一看,去看看他唯一的青梅竹马。
    展昭边走边慢慢回忆,不知不觉来到了街西最未一家店铺。一个大大的‘王’字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铁匠铺子里一个中年壮汉正在打着赤膊卖力地锤打着一件锄具样式的东西,看有人进来,停下手中的活计,把物什扔到水里淬火,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笑着问道:“这位小哥,来老王铺子里有事吗?”他倒有眼力,看得出展昭不像来做生意的。展昭从袖中掏出支镖给那汉子,问道:“老板,可以看出这镖的的出处,你这能打吗?”那汉子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笑道:“小哥,你可真会开玩笑,咱这铺子平时只会打些锄头、菜刀啥的,哪里能弄的出这么精巧的玩意儿!”
    展昭也笑了,接过镖收好,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这家店铺是开封最后一家铁匠铺了,以展昭的性子不探听清楚总是不死心。这几天他几乎跑遍了整个开封的铁匠铺、暗器行,结果是一无所获,今天这个结果,也早已在他预料之中,没什么好失望的。看来那奸贼手下的暗器是自有出处,这条路行不通,还是放弃这条线索吧,展昭暗叹!
    “有劳了!”展昭向老板抱拳致意,离开了这家铁匠铺。
    回府路上,展昭突然想起了白玉堂所谓的‘未尽心事’,想起大人打探到的宫中最近动向,心中一动,起了一个念头!四处向人打听,找到了那家新开业的酒楼,向小二探听酒楼有何珍藏美酒,那小二口齿伶俐,舌灿莲花,直把自己家的酒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展昭听他吹嘘完,从话语中知晓了这酒楼原来藏有十年陈酿花雕。展昭暗喜,白老鼠平日最爱的就是这陈年花雕了。忙向小二问起价钱,又忍不住暗暗咋舌,都能抵得上自己半年的薪俸了!
    展昭连忙告辞,那小二也不生气,只欢笑着说客官下次再来。展昭回了府,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拿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转回那酒楼破天荒第一次奢侈浪费了一把,小心提着那一大瓮酒,偷偷摸摸回到自己房间藏好,自我安慰这也是为了安抚那老鼠能够安心呆在宫里保护太子不得已而为之,而且这是花的自己的钱,展昭惴惴地想,应该算不上奢靡无度吧?
    “他娘的。”饭桌上,徐三爷气呼呼地一摔筷子,骂道:“老子不吃了。”
    韩彰问道:“又怎么了老三?”
    卢方向蒋平使了个眼色,蒋平慢吞吞地说道:“食勿言、寝勿语,三哥你也学着矜持点,这可是皇宫,不是咱们陷空岛,不是能随便骂娘的地方。“
    “老子就骂了,怎么着?来抓我啊?”徐庆梗着脖子犟道。
    “老三,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卢方终于发话了。
    徐庆自然不敢向大哥发作,低头拿起筷子,不满地嘟囔着:“这皇宫里的人太可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们说说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嘛?连酒都不让人喝?这也太小气了?”
    韩彰笑道:“怎么?这一桌子的珍馐佳肴还堵不上你的嘴啊?”
    “珍馐个屁。”徐庆又忍不住吼了一声,看到大哥怒瞪着自己,连忙缩了缩脖子低声说道:“老二你没酒瘾就别说风凉话。老子离了酒就是吃龙肉也没味道。你看看这一桌子的菜?这是人吃的吗?净是些炖鸡炖鱼之类的,老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娘们做月子吃的东西。”
    蒋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三哥你还做过月子?没想到啊!”
    徐庆骂道:“你他娘的才做过月子,老四,你脑子聪明,你给哥几个分析分析,这皇帝老爷到底在搞什么?咱们这都来了几天了,也没见他来看望过太子?这太子不是他亲儿子啊?”
    “三哥,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以后少说这种话,当心隔墙有耳,你忘了**的嘱托了吗?”一直坐在那不言不语老实吃饭的白玉堂说了一句。老三不服,反驳道:“老子不来看儿子,还不兴让人说啦?”
    卢方教训他:“老五说的对,私下揣摩圣意是欺君之罪,私下里我们都不要提起,大家都记住了。”
    蒋平看看老三抓耳挠腮不安分的样,知道他又酒瘾发作了。对白玉堂问道:“老五,你看三哥都快被酒虫勾的受不了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白玉堂闷声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韩彰说道:“这事说来也奇怪,按道理咱们兄弟应该算是皇上请来的贵客,怎么着也不能怠慢了不是?明知道咱们江湖人向来无酒不欢,怎么偏偏弄这么些清汤寡水的东西来招待咱们?没有道理啊?老四你怎么看?”
    “人家不是说了吗?这里是太子寝宫,有酒气会熏着了太子。”
    “呸!“徐庆气道:“这话他娘的连我都不信。”
    看众人都是一脸愤愤,蒋平才慢慢说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我看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给咱们下绊子,他要是不想咱哥几个在宫里,大不了一句话的事。依我之见,有可能还是那个幕后之人搞的鬼。这人当初既然能在这宫里一手通天陷害兰妃娘娘,事后又能全推到那个太监头子身上,对付咱哥几个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在这枝节未梢的小事上下功夫,还偏偏戳到了咱们的软肋,可见此人心思慎密细微非同一般,哥几个可要扛住了,别让这人奸计得逞,丢了咱陷空岛五鼠的脸。”
    “他娘的,这要怎么扛啊?”徐庆气的抓头。
    卢方看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气道:“太子安危重要还是你喝酒重要?孰重孰轻难道还分不清吗?以后休得再提这个酒字?免得误了事被人耻笑。”
    挨了一顿凶,徐庆蔫了,老实地低头扒饭,白玉堂也青着脸一声不吭,陷空岛五鼠里就属这两位爷酒瘾最大,饭可以不吃,但酒不能不喝,这已经被迫着戒了几天了,心里自然憋屈的要死。
    蒋平看了看这两位爷,心里暗忖这也不是个事,老三虽然脾气火爆,但有大哥压着倒也不至于会闹出什么大乱子,但这老五就不行了,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没人治得了他,真憋急了他天都能给掀塌喽!别看他现在不声不响的看着挺老实,心里不定想着使什么坏呢?
    这一回蒋平可怨枉了白玉堂,五爷虽然平时任性妄为,那也得分是什么事?关键时刻还是挺拎得清的。江湖人讲究一个义字当先,既然已答应了人家要以太子安危为重,五爷怎么能在这些口腹之欲的小事上斤斤计较呢?
    蒋平心下不安,暗忖了半天,心中有了一计,笑道:“不如这样,老五,你去这宫里酒窖偷他几坛来,给老三解解馋。”
    “哎哟——”三爷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好主意,早怎么没想到呢?还是老四你最好,知道疼哥哥。”
    白玉堂也面露喜色:“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难道你怕被人逮到?”三爷也学会用激将法了。
    “当然不是。”
    卢方看看四弟,蒋平向他递了个眼色,卢方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就这样,五弟,今夜就劳烦你跑一趟,小心一点,能得手固然最好,如果情况不对,就及时转回,莫要因小失大坏了**的大事!”
    “明白了大哥!”白玉堂爽快地答应一声。
    徐庆笑道:“有五弟出马,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吗?”众人都喜笑颜开,有大哥发了话,这偷东西头一次觉的心安理得,一时间刚才还死气沉沉地饭桌上就变的热闹沸扬起来,刚才还索然无味的饭菜也已经变得津津有味,几人嬉戏玩闹,开怀大笑,白玉堂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好好大干他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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