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白鹤贤音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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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猬大仙的为人处世在某种程度上对玄荒的盲目乐观与天真无邪也起到过推波助澜的作用。他的头脑简单与单纯善良,一向也是有目共睹的。既然他定说那女人是个无赖,八成就是个无赖了。
    眼看月色如裁剪得当的冰绡,数层重叠,倒也把越园映得颇为清平。
    等刺猬把近半年来无人陪伴的孤独与寂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完全,又将那仅仅偷了他一粒无关紧要的梅子的女人用毕生所学责骂一通,这才一抹尖尖的鹰钩鼻,打起了哈欠:“义弟呀,不知不觉天已黑了,叨扰了你这么长时间,圣叶妹子也等得急了。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身边一点回应也无,但闻得均匀的呼吸声音。
    扭过头来,才发现他那义弟早已睡熟了。
    刺猬大仙不由得勃然大怒,拔下一根刺来狠狠扎在玄荒手上:“把刚才我说的那些背一遍我听听!我最讨厌别人不认真听我说话了,今天你背不出来我就不给你回家!亏我还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最心有灵犀的知己……”
    手背一针刺痛,玄荒于梦中乍然惊醒,左右一瞧,却并没发现什么人,以为自己撞到鬼了的他扛了石臼飞也似地溜走了,留下身后义兄正暴跳如雷在地上滚来滚去发脾气。
    等他滚好左右一看玄荒没反应,才顿悟过来自己又被抛弃了。遂对月长叹一声,摸一把面上的灰尘,垂头丧气地回自己洞里睡觉去了。
    那一觉,倒还睡得分外甜美。
    清灵离开时并未留下只字片语,云湖仙子一觉醒来找不见她,真正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和蓉城派了不少的仙子四处找寻,把个天界翻了个儿也没打探到清灵一丝半星消息。倒听得驻扎白鹤草原的修世真人说,似乎见到上神着了一身藕合色的衣衫去了凡间。
    凡间?
    上神已整整四万年不曾去过凡间了。
    云湖怕出事,当下携了蓉城,往白鹤草原上空飞去。要去凡间,势必要路过白鹤草原。
    西辞山东面即是一眼望不见头的白鹤草原。至于它为什么叫白鹤草原,里面还有个故事。话说某年某月某日,一神仙身骑了一只黑鸟路过这草原。恰好那日雨下得大,他便留在这草原唯一的一株辟谷树下躲雨。那辟谷树枝叶茂盛,在这片草原上独树一帜,范围却小到只能躲进一个人。当日神仙想了想,黑鸟虽然珍爱,毕竟是个畜生,淋点雨不打紧。不光他是这么想的,后来所有听说这个故事的神仙和妖魔人类也都是这么想的。
    那日雨下得大,躲得时间长了,辟谷树便口吐人言,与神仙攀谈起来。聊着聊着,分外投机,却全然忘了那只被神仙挤出外面的黑鸟。
    等雨过天晴,神仙左右环顾,才发现那只黑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毛色靓丽的白鹤。那仙鹤也口吐人言,说自己原先是长岭道长手下最漂亮的仙鹤,因得罪了一只乌鸦,遂被它因妒生恨设计推进了黑泥池,才染得一身黑亮。当日若非淋了西界的瓢泼大雨,只怕一生都难现原形。这么说来,还幸亏了神仙阴差阳错地不让它避雨。
    因为这事,神仙便将这一片草原取名为白鹤草原。待雨停后,驾鹤西去。
    后来这辟谷树沐日月之精华,集天地之灵气,终在八百年后坐地成仙,便是修世真人。修世真人自请留在这白鹤草原,清灵便命他管了这里。
    自从接手掌管白鹤以来,修世真人便特特不辞辛劳地远去住在金光洞中的玉乙道人那边要来几只白鹤养在这草原上,也算是令它实至名归。他自己则在草原离西辞山脚五里地上筑了一个形状酷似仙鹤的白屋子,曲颈修长,尾羽凛凛,惟妙惟肖。初衷自然是梦幻与美好的,但凡路过的神仙,一看这白屋子,便知此乃白鹤草原,这屋子也曾一度成了名副其实的西界地标。
    却偏偏天不如人意。这白鹤草原虽说归属天界管辖,但天上也有四季更迭、风吹日晒之苦。有一回不知怎么的,适逢黄梅时节,他那仙鹤两根长足被经年的风雨侵蚀,恰在那一晚砰然折断,这立着的仙鹤便成了坐鹤。
    这还不算,等那一期的黄梅到头,这仙鹤屋的头也折了,尾也掉了,偌大的一个白色屋子,就剩下两头的两个黑黢黢的大洞。
    修世真人自然是唉声叹气,便问清灵上神处用三年的薪俸换了两个硕大的黑水晶石,将那两个洞给补上了。
    可自从那以后,这就不像是一只仙鹤了,却像足了一个扁塌的鹅蛋。然鹅蛋还光滑紧致,它却两头各长了一个奇怪的窗户。
    说起这白鹤草原,自然也要说一说白鹤草原的两端了。草原这端是西辞山,那端却是无量深渊,无量深渊的下方乃是一望无垠的佛陀沧海。
    沧海内原多鬼怪妖魔,如今虽然也多鬼怪妖魔,不过并无那时候的恶霸之气。
    那时候,妖怪们并没什么“五水共治”的环保理念,沧海内整日介被搞得乌烟瘴气,波涛汹涌得天翻地覆。妖怪们整日为了争那一块地盘掐架,直打得是“千山鸟飞绝,万径鬼踪灭”,所以沧海并无一日的宁静。
    直到四万年前来了一个叫贤音的仙师之后,情况才有所改观。
    据说贤音是汲天地之元气坐化成的上古神仙,生在月华洞,还是条天龙。他与创世女主白露年岁差不太多,据传当年还是邻居。传闻他不但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还上知天机、下知地理,据说他往你身边一站,便可将你的龌蹉为人洞悉得明明白白。
    至于贤音是否真是传说中这么厉害的角色无人知晓,但当年就凭他来了之后,将一干闹事的妖魔一网打尽,然后将割据对峙的两方恶势力代表——魔头具修和阴真镇锁在沧海底下这一点上,就足以服众了。
    原本除了打仗杀敌什么正业也不干的妖魔鬼怪终于拨云见日看到了文明的曙光,在那和平年代初期,迅速与敌对势力采用结对子、通婚等战术言归于好,成了血肉相连的一大家子。这沧海水也终于因此现出了清澈的本质来。
    沧海浅处便开始游鱼如织,水草茂密,生态环境得到显著改善。
    据说这贤音,还是清灵上神的授业恩师。
    那时清灵已是上神,且有六万岁的年纪,可在一众小仙中也算古董一个了。可因着她位分尊贵,有长生不老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长相虽嫩,在某些事上却总也不开窍。因嫌她碍事,创世女主便将她送给了贤音学本事。
    贤音从来不收徒弟,却独独收了她,收了她还不算,还将毕生大部分的仙术传了给她。因这徒弟实在是学得不够仔细,整整教了她百年后,贤音才颓然离开。
    确切地说,是从世间消了踪迹。
    活着的几乎无人见过贤音的长相,因他出现必佩戴一个白色的面具。后来不知怎么的,自从他走了以后,清灵上神便再未离开过天界,也整日里捣鼓个一模一样的面具戴着。所以别的传闻也许都不可信,但清灵是贤音的徒弟这一点上是证据确凿的。
    贤音本就来无影去无踪,虽那些妖魔们很是拿他当领袖与神明崇拜着,可当年那些见过他的妖魔鬼怪差不多已经繁衍了很多代了,所以堪堪地,如今贤音便也就是黄历上一个头像而已。
    就譬如人间的关老爷,到时候拿些香火来供上一供,祭拜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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