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接触中，我没有察觉到。”程关河坦诚道。
    楚贺对于昨天的事有些回避，于是接口道：“遇上就知道了。”
    正说着，前方靠近教学楼的小道上，一个黑影极快地掠入灌木丛，隐住了身形。那片灌木丛是孤立的，没有与其他的绿化树林相连。黑影窜入之后便没有再见踪迹，应当还在灌木丛后面。
    楚贺与程关河对视了一眼。
    如果黑影是变异体，那么这样的举动是试探还是引诱？又或者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而派出的哨兵？
    “去看看吗？”
    因为两人之前的思虑过多，一时没有决策，楚贺把车停在了岔路口上。向前，便是直向着综合科技楼去。向右，便是绕远路，尽可能避开教学区。
    “不去。”程关河当机立断，“向左。”
    “向左？”
    学校外围的道路是环型的，理论上从左侧也能绕到档案馆。但是无论从路程短或者从变异体数量少哪个方面考虑，这都不是最佳方案。
    “去体育馆。”程关河解释的时候楚贺已经将车驶入左侧的通道，“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从严格意义上讲，这和他们的任务没有关联。
    但楚贺也只是看了程关河一眼，接受了这个解释。
    绕过教学区，风平浪静。
    不远处就是从平面图上看大致呈椭圆形的体育馆了。
    体育馆内设数个分馆，占地面积大，中央的篮球馆更是有可以容纳一个年级的座椅，加上各个入口都有可上锁的门，比起有着四通八达通道的教学楼和各个孤立的寝室楼，更适合集中避难。
    绕过绿树的掩映，体育馆淡黄色的外墙露了出来。
    最先见到的三号入口，门是锁着的。从透明的强化玻璃门望去，也看不出什么。楚贺开车绕过三号入口，接连见到的四、五、六号入口也都封闭了。
    再绕过另一侧的一、二号入口，情况同样如此。
    又回到了三号入口。
    程关河解开安全带，将后座上属于自己的那个包裹一勾，背上后背，似乎毫不顾虑背上的伤口。
    “我去看看。”
    楚贺遏制了想按下喇叭的冲动，将手压到身后，笑道：“注意安全。”
    打开车门。
    靠近体育馆。
    楚贺时刻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将手腕的通讯器凑到了嘴边，放轻呼吸。通讯器里又一阵阵细碎的杂音，是行走时衣料摩擦的声响。
    程关河靠近了体育馆，在三号入口的门前停下。
    贸然破门而入无疑是愚蠢的做法。如果体育馆中真的有避难学生，那么破坏了这个场馆的密封性，对于他们的安全有百害而无一利。而且在救援部队到来之前，因为无法确保避难学生的安全，程关河和楚贺要为他这一鲁莽的行为负责，届时将面临进退两难的困境。
    但如果不进门看看，恐怕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如果由楚贺来做抉择，他不会选择来到这里。
    玻璃门上有薄薄的一层灰，底部还有些在下雨天溅起的泥点。
    透过门能看到的就是一条明黄色的通道。通道上方的灯零星亮了几盏，大致处于靠边的位置，应该是场馆中的应急装置。通道两侧不对称分布着不同分馆的门。在视野的边界上，是一条上可通往二楼，下可通往地下层的楼梯。
    程关河的手指握住了门外侧的拉手又松开，退后几步，将视线拓展到入口大门以外的区域。
    体育馆的外壁出于设计艺术感的需求，并非完全光滑。在体育馆四面外壁中的一壁上，有一条条装饰用的横杠，漆成了橙黄色。每条大约宽四十厘米，两条之间的间距比横杆的宽度略大一些。
    楚贺此时正在看着体育馆的设计图，忽然发现了什么，按下通讯器：“体育馆的天顶是强化玻璃。”
    程关河当即将背包紧好，回道：“我上去看看。”
    既然从门外看不出什么，那么从透明的天顶往下看，说不定能有收获。
    右手一拽一勾，整个人便匍匐在场馆外壁上，如猿猴般攀援而上。手指施与横杠的强压带来了足够的摩擦力，横杠本身也是极佳的借力设施。不算长的距离使得程关河的这一举动分外轻松，只持续了一分多钟便到达了顶部。
    楚贺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拿出MK-1，降下车窗。但是因为仰视角度的问题，很快攀爬到顶层的程关河，就消失在了最上层的横杠之后。
    在楚贺的视角里，也像是那个人消失在了云层中。
    “一切正常。”程关河的声音适时从通讯器中传出。
    “一切正常。”楚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