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雪飘飞之正文 第三十四景 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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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那一寸的古朴的小院总是承载着太多的回忆,关于儿时那单纯的美好的回忆。岁月洗刷了院子,但院子还在那里守候着回忆;岁月洗刷了人生,但人生注定是无法从头来过……
我真的很感谢白进晨能透彻我没有安全感的心情,真的很感谢爱情来过却没有阻挡我的自由。可能,我现在仍然不留恋繁华而留恋自由,我的世界不奢望被理解,我需要多一点的时间飞翔,我喜欢生活在生活之外。我不敢去触碰一份真实的爱,我不敢去近距离的去接触一个真实的人,因为郄子云,我看透了男人,我无法建立重新的信心去拥有一份爱情,我似乎也没有力气再去爱一个人,即使我也对白进晨心里有那么些许的渴望和感觉。
白进晨这边我终于不再去纠结,但是这天我突然的接到了天虎的电话,他说村里需要我回去一下——因为那场松林大火奶奶用生命去保护森林,村委会向上级给奶奶申请了荣誉,说奶奶被授予“环保英雄”的称号,补助进金和决定已经下来了,要我回去代领,另外还会下来一部分奖金需要直系亲属去领和签字。
我其实对这样的荣誉很是抵触的,因为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表面化的形式的东西,不知道人们是不是发自内心的缅怀奶奶和这片被燃烧过的森林,但是天虎不断的规劝我,不要太苛求世界和别人,还是回去办理一下吧,也是对奶奶的一个官方的交代,哪怕把那部分基金作为奶奶为别的有需要的人捐助也好。
天虎的话让我有些动摇。
我之所以离开老松村是因为我会沉浸在奶奶的那件事情,我回来这个城市就想让伤好的快些。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容易受伤的人,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的人,有书上说敏感的人多不容易幸福。我从这个城跑回老松村是因为爱之伤,我从老松村又跑回这个城是因为情之触。虽然我很恨那个纵火的人,很恨村长的商业化观念,但是好歹这也是奶奶的荣誉,虽然着换不回奶奶,但是这是奶奶的荣誉。
我征询了白荷的意见,白荷说应该回去面对,她说我是那么热爱那片松林,热爱那片土地,总不能永远不再踏进去半步吧!可是白荷却没有时间陪我回去,她最近公司里好忙好忙。
我纠结了两天最后还是决定回去,而且是自己一个人回去。
我和系里请了假,然后和俞迈迈走了下请假的程序,并且告诉俞迈迈要为我保密。我虽然没有直接说让她别告诉白进晨,但是也是这个暗含的意思。我怕白进晨知道了以后会担心我,又怕白进晨知道了以后不关心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的纠结,想的总是这么多。俞迈迈当然高兴的答应了我,于是我顺利的调了课并订好了回去的票。
再次坐在火车上回去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悲伤,一种孤独感由心而来,火车上没有一个熟悉的人,都是匆匆的过客,再回到家门的时候也不会有奶奶的期盼和守候,那座房子的炊烟不会在我回来的时候远远的见到它袅袅的升起……再回去的时候,村里的人是不是还记得我和认识我呢?可是认识不认识,记得不记得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从村里跨出来到城市里读大学是时候就很难再回去了,就算抛弃学历回村里办养鸡场,但是作为女儿身的我也注定要嫁做他人妇,嫁给谁就要随着他的身影走天涯。如今,奶奶离开了我,松林也被烧毁,天虎和冬枝有他们的日子,这个村庄还有什么留恋的呢?
或许漂泊是我才应该有的归宿吧!就算在这个城市里,有白荷这个朋友,又有白进晨的出现,还有一些刚刚认识不久的喜欢我的学生,但是他们始终要有他们自己未来的生活,也注定不能去干扰他们以后的生活的。于此说来,这个城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想到这里不禁悲从心来,眼泪盈盈……
我知道人生应该积极的向上,悲伤也只是一种浪费时间的方法,但是有些人注定要在他的情绪里存活好久才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清醒过来,我就是这种人吧!可是我还需要积极的存在,即使如尘埃般的存在,因为只有我自己的存在才会有人惦念和想起孤独的奶奶,如果我也不在了,还有谁会想起奶奶呢?
在我的心里有太多的疤痕,需要神奇的良药把他们抚平,不要在雨天和悲伤的时候隐隐作痛。
熬了好久,望着火车上的人们上车下车,却不时在脑海里映现出第一次和白进晨在火车上相遇的情景,想来内心甘甜夹着苦涩。这样唯美的相遇如甘泉涌入心髓,未知的未来却像在甘泉里放了药水一样的清苦,如果没有结果,相遇也只能是相遇,都只有幻化成回忆。
终于到了松林镇。我迈出小小的火车站,感觉脚步实在是无法的移动,我真的不知道再接近那个村庄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好在天虎和冬枝放下农活到站来接我,我蹬上他们的三马车,才解救了我纠结的双脚。
随着漫长的三马车嘟嘟的声音,迎着还有些凉的春风,村里和城有些许的温差,城里都快进了初夏,村里春天刚刚才开始。村子里的花都开了,那些花还好好的在路边,让我有那么点熟悉的感觉,看到它们盛放的样子我的眼中盈着泪水;那些树还好好的在地上,让我有那么点安全的感觉,看到它们还枝繁叶茂我的眼中盈着泪水……
我直接被天虎和冬枝安排在他们家西屋里休息,我给桂叔桂婶带了些营养品,送过去的时候,我看到桂叔憔悴的脸。
我关心的问:“桂叔,您最近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应该多注意身体。”
“干活累的!”桂叔一边点着旱烟一边憨憨的回答着。
“也知道最近你叔咋的了,总是心事重重的。”桂婶心疼的说。
“那桂叔凡事都想开点儿,天虎和冬枝这么省心,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说,“心态最重要!”
桂叔勉强的微笑点了点头。
在天虎和冬枝百般热情的关照下,在他们家逗留了两天,第三天,天虎便陪我搭车到县里参加表彰大会。
表彰大会我全程无表情,相关领导讲完关于英雄表彰的意义之后便开始了颁发奖项了,我木木的走到台上,木木的接了奖状和证书,木木的和领导合了影,之后下了台。散会以后天虎陪我到指定办公室领了奶奶的奖金——3万元现金。天虎又陪我把现金存到了卡里。
之后天虎见我一直没有言语和表情便安慰我说:“事已至此,打起精神来,要好好的活着。你桂叔,你桂婶,我和冬枝都是你的亲人!”
听到这样宽慰的话,我心里顿生温暖,我含着泪对天虎点了点头。
从县城回来,我独自回到自家的院子,我掏出大门的钥匙,这尘封的木门默默的守候着过去的一切。我轻轻的推开了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站在门口向院子里望去,院子里已经生出了杂乱的草,没有烧完的柴火还安静的靠在墙角,偶尔燕子在上空掠过,“唧唧喳”的叫了两声便飞远了……我仿佛看到奶奶扎着围裙坐在院子里摘菜,看到小时候我我和奶奶在院子里搭着篱笆,看了奶奶把水桶里的水倒在菜畦里,看到了奶奶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院子里的篱笆上,看到了奶奶收拾着院子我坐在一旁认真读书的样子……如今,人去,一切已只能成为脑海里的幻影。
我的眼泪滴答滴答的掉了下来,滴在了门坎上,然后被击碎散开了璀璨的水花。
我迈步踏进院子,每一寸院落的土地都有过我从前的影子,我一步一步的慢慢的丈量着从前的岁月……
我终于踱到房子的门前,掏出房门的钥匙正打算打开房门的时候,另一扇木门传来被“吱呀”推开的声音,我转过头去,不是天虎,不是冬枝,不是白荷,却是——白进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