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7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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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君荣回身指着蜷着身子稳稳睡在床内侧的北寒衣,不敢相信的望着杨有福:“他什么时候来的?”说完又怔起了神,他昨夜梦见了北寒衣,梦见北寒衣承认喜欢他,那时只当是自己做的春/梦,把北寒衣要到几乎昏了过去,他犹记得北寒衣到了最后一直嚷疼,难怪记得那么清楚,原来那不是春/梦!!
杨有福瞧着司马君荣变幻的脸色,忐忑的叫了一声:“主上?”
司马君荣咧着嘴,乐得回不过神来,歪身仔细的瞧了北寒衣一遍,见他只是睡得沉了些,心头稍稍松了口气。转头再看向杨有福时,一张脸板得极严肃:“杨有福你过来!”
都说君威难测,方才好好的一片晴心,怎么调脸就变,杨有福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稳,走近了道了一声:“奴婢……”那“在”字还未出口,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杨有福大惊,忙跪在地上请罪:“奴婢该死,请主上恕罪!”
“小声点,别吵着丞相。”司马君荣声色温柔,说完伸手从床头扯了件衣服,起身穿上,又一脚踩在杨有福的肩头,压低声音冷笑道:“谁让他来的?嗯?杨有福,你好大的胆子!你把他弄来做什么?”
杨有福一时语塞,磕头道:“是奴婢自作主张,望主上饶了奴婢这次。”杨有福心都颤了,主上明明是喜欢北寒衣的,他把人给弄进了宫,不正合主上的意,怎么反而生这么大气?先前不是挺欢喜的?杨有福纵是长了个玲珑心,也猜忖不出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吓得额头直冒冷汗。
司马君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难杨有福,邪火发作完了,又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不紧不慢道:“杨有福,你说你,平时挺伶俐,关键时刻怎么这么糊涂!”司马君荣多少是记得的,自己染了风寒,起了大热,模模糊糊还记起一个女子的模样,司马君荣一触及此,浑身一阵恶寒。
杨有福迷茫不已,他都不晓得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司马君荣赏了他一大耳刮子,脸上如今火辣辣的一阵阵发疼。
“杨有福,昨日是不是有个女子来过?”司马君荣不确定的询问。
“是,主上,那是伺候在无恙殿的裳风,您对她……”杨有福声音压得极小,唯恐司马君荣又发脾气踹他。
“停,别说了,朕知道了。”司马君荣蹙眉想了一阵,神神秘秘的嘱咐道:“这件事处理一下,别让寒衣知道。”又转头望了一眼床上,眼神瞬间温柔若水,吩咐杨有福道:“你去吩咐人备些热水进来。”
杨有福应了声是,从司马君荣脚底下爬了出来,不敢有片刻懈怠,自去吩咐了。
北寒衣睡得异常沉稳,司马君荣晃了晃他的肩膀,轻声唤了他几声也丝毫不回应。
司马君荣心里有些好奇,不知道北寒衣身上怎样,想着便伸手夹起锦被一角,缓缓将锦被掀了开,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不着寸缕的闯进了眼底,接着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北寒衣身上青青紫紫,一片一片的布在身上,只想想北寒衣醒来的神情,司马君荣沮丧了脸:“他非打死我不可。”
浴桶里冒着缭绕白气,杨有福将香薰点上,立在一旁垂头听候。
司马君荣抱起北寒衣,将他放入浴桶,不放心的在一旁托着北寒衣的后脑勺。
“杨有福,昨天你是不是也守在了殿外?”司马君荣伸手撩了几把水打湿北寒衣的头发。
“是。”杨有福老实的回道。
“那你,听着寒衣他叫得厉害吗?”司马君荣脸上微微一热,这话着实问的有点儿不正经。
杨有福更尴尬,含糊道:“后半夜叫得厉害。”
司马君荣手里拘着一捧水,闻言,哗得泼了杨有福一脸:“那你怎么不进殿阻止朕。”
“主上,若奴婢进殿阻止您,您会放过奴婢吗?”杨有福欲哭无泪,脸上的水也不敢抹,跪在地上几度啜泣。
“也对,若朕知道你坏了朕的好事,朕定然生生抽死你,再把你挫骨扬灰。”司马君荣想了想,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杨有福顿时惊得一个激灵。
司马君荣又想起什么事似的,略带生气的瞟了杨有福一眼:“今日早朝免了,还有,一会儿你去御医那里熬碗药端来。”
杨有福一头雾水:“什么药?”
“你个不成器的贱奴!”司马君荣恨铁不成钢的低骂:“你说什么药?朕发热时吃的什么药,就给丞相熬什么药!”
杨有福后知后觉的悟了,司马君荣重视北寒衣,哪肯让北寒衣受半点委屈,他不是不希望北寒衣来无恙殿,只是当时病得厉害,唯恐自己传染了北寒衣罢了,由此才发了顿脾气。
想通这一点,杨有福哭笑不得,这主上,心思竟细腻到如此地步,真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有福刚打开一丝门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回身走到司马君荣跟前,正经道:“主上,昨日敬王府上来人禀告,敬王那日挨了二十脊棍,当夜便吐了好几口血,恐怕是伤了肺腑了。”
司马君荣冷笑道:“二十脊棍都顶不住,废物!”又缓了脸色吩咐:“算了,朕也懒得搭理他,挑捡些补品,着人送去敬王府以示慰问。”
杨有福应下了,退出了无恙殿。
司马君荣满心欢喜,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北寒衣一样,仔仔细细的瞧着北寒衣,伸手描着他的眉眼,北寒衣眉清目冷,便是如此不省人事,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疏离。
纵然北寒衣冷漠清高,但在司马君荣眼里,仍是个难得温柔的绝世佳人。
周身包裹着一片温暖,身体却沉重得仿佛被巨石挤压,每一个处都隐隐发痛,眼皮似坠了千斤,想努力睁开,却如何也瞧不见一丝光亮,唯耳边响着阵阵细碎的水声。
北寒衣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
司马君荣怔了怔,伸手摇了摇北寒衣的肩头:“寒衣,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