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 云月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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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有很多巧合,比如你刚干完自己的工作,老板进来了,比如你才打开一个网站,老板进来了。又比如,刚上班,刚睡醒,还没来得及关电脑网站,老板又进来了。
所以小说中也可以有很多巧合,比如仙瑾瑜提到“灵山”,被云月听去了。又比如云月转了好多个弯,终于找到七色军与仙罗宇的时候,紫的剑刚好插进了仙罗宇的胸口。
或许换了别人,看到这个场面,不会有什么反应,可偏偏,执剑的是云月睁开眼第一个见到人,被杀的是曾与云月记忆中青年重叠的人,而这一幕又偏偏被云月看到了。于是,记忆的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锁,一幅幅画面在云月脑海闪过,不是梦中那样的片段,而是由无数个片段组成的一个并不是很长的故事。
云月生活的年代,商界被玉家、慕容家、明家垄断,云月的养父则是慕容家的分支,说是分支,实际上也不过是棋子。但是小家有小家的生存方式,于是慕容吟娶了一个妻子,代号眉月,然后收养了三个孤儿,代号满月、朔月、云月,负责收集三大世家的商业情报,以谋取利益。
云月初到慕容家时,是被朔月捡到的,才10岁的年纪,但看得出来,日后定是个倾尽天下的美人。那时是个雪天,云月的双脚被冻得青紫,醒来后才发觉,已经完全无法行走了。于是朔月在他的脚心设下一个法阵,聚集元素之力,助其行走。然后教化四年,云月便彻底成为了慕容吟的工具。
那青年第一次见到云月的时候,还是个少年,在一个慈善晚会上,云月只穿了单薄的白衬衫,黑色的西装裤,手里拿着一个瓷酒杯,很忧郁地发着呆。于是少年的心立即被俘获了,正想着要上前去搭讪,美丽的人儿,已经不见了。
于是少年开始寻找,然后在几年后的一天,云月在教室里发呆的时候,已经成长为出色的青年的他,出现在了云月的教室里,大笔一挥,“玉清”两个字出现在了黑板上。
“大家好,我叫玉清,这个名字是我那武侠迷的母亲取的,不是很符合我现代人的气场,所以你们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Felix,也可以叫我菲利,今后,请各位多多指教!”玉清看了看在窗边专心发呆的云月,有些失望,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玉清把最后几个字说得格外大声。只是依旧没能引起那个只有发呆才会认真的人。
一个帅哥总会引起女生们的骚乱,女孩们的眼睛注视着玉清,从讲台上到座位上。班级的空座本是在靠墙的地方,而云月则坐在靠窗的地方,于是玉清对着云月旁边的女生小小地眨了下眼睛:
“这位美丽的女士,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和你换下位置呢?”
于是这场骚乱更大了,终于算是引起了云月的注意,只是云月似乎还在迷糊之中,呆呆地看向黑板上的文字。
玉清?Felix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为什么会写到一起呢?
……
“一般来说,对于坐到身边的人,总要分些神认识认识吧,他怎么能这么漠不关心呢,他居然都不知道黑板上是我的名字,他不是间谍吗,哪有间谍的基本信息掌握的这么贫乏的,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玉横!”扭头,玉横小弟已经倒在床上睡眼迷蒙的了,“快起来,别睡了,我是让你来给我想主意的,不是让你来睡觉的!”
“哥,他摆明了对你不感兴趣,都对你没印象,你还那么在意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慕容家什么重要的人,他的手也没伸到我玉家来。”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他尽快认识我。”
可惜,还没等玉清实行他的计划,云月请假了,于是玉清又开始找人,然后,在一个清冷的夜,一个喧闹的十字路口,玉清终于让云月认识了自己,然后把云月带回了家。
自此,在云月每一次失踪又出现之时,都会不由自主地走到玉清的住处,玉清每次都会准时地为云月开门。有时会迎来完好无损的他,有时会全身是血,有时会衣衫不整,但每次都是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玉清无论多心疼,都只能微笑着,絮叨着,然后给云月清洗干净,领到床上,盖上被子,仅仅相拥而眠。
等到终于有一天,云月对玉清说:并不是互通心意就能在一起,并不是相爱就一定会相伴终生,爱情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相遇,我们连最简单的人和都达不到,所以我们不会有结果的,离我远一些,否则你会死的。
然后玉清知道了,他终于等到云月对他敞开心扉,在第二天,玉清找上了朔月。
……
“我要带走他,你开条件吧。”
朔月抿了口茶,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们慕容家虽然只是那个慕容家的小分支,可是也不能是你说怎样就怎样啊,云月是我们的王牌,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你玉家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我爱他,所以我要带走他,我也有这个实力带走他。”
朔月并非不信玉清的话,只是这种爱,能持续多久,朔月嗤之以鼻:“你爱他?你凭什么说爱他,你爱他的什么?美貌?身体?”
玉清知道朔月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但其实玉清心里也是有气的,说:“是,我爱他的美貌,也爱他的身体,最爱他在我怀里安稳熟睡的样子,但我最不想见的,就是他在完成你们交代的任务之后那双呆滞无神的眼睛。”
“你知道?”
“当然知道,我说过,我爱他,所以他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不介意?”
“我当然介意,只是那并非他自愿,所以我要带他离开。”
“好啊,这里有把刀,剁下你一只手,我就让你带他离开。”
“我相信你,但是估计这一刀下去,我会昏倒,请将我身上的血液清洗干净,云云最讨厌血,也最怕血,所以他总是不知道自己清洗血迹,只会抖个不停,所以,之后就拜托了。”
于是玉清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血液飞溅。但是玉清没有昏倒,朔月给他进行了治疗,最多就是疼一下罢了。
“很抱歉,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你带走云月,我说了,云月是父亲的王牌,那么他也可以是你的王牌。”
“我岂会让云云去接触那些事情。”
“你不会做,不代表父亲不会这么想,一旦让父亲觉得云月会威胁到他了,他会下达杀死云月的命令,所以云月只能是云月。”
“那么我加入慕容家,总可以吧,我斩断与玉家所有的关系,加入到慕容家。”玉清垂下双眼,打出最后一张牌。玉清毫不怀疑,慕容吟一定会这样做的,他是个狠角色,云月这样的存在,他定是要掌握在手里的,所以云月身上有朔月下的暗示,这种暗示其实是言灵最擅长的语言束缚咒,而并非心理学的精神干扰,所以只要慕容吟一声令下,云月一定会自杀的。故而玉清只能打出这张牌了。
可是最先激动起来的却是朔月,他是真的想不到,玉清居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你疯了,你是玉家的继承人,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你居然要抛弃这一切。”
“云云对我说,我们的相遇是错误,错的时间,错的地点,但是我想告诉他,即便我们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据,只要是对的人,我便要和他相守一生。”
“一生,说的轻巧。”
“朔月,云云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起,因为他从未想过和我一起,也从未想过和任何人有所接触,我不想他就这样过完一生,我希望今后及时我不在他身边,他也可以继续成长,结婚,生子,幸福地过完他的人生。”
“继续成长?什么叫继续成长?”玉清,你连这个都知道吗?我不该小看了你。
“云云每回到我那里都会比他离开时小一号,我总是抱着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一旦体内元素之力不足,便会退化成孩童;而元素之力充足,才会正常成长,不是吗?
我知道云云的每一件事,了解他的每一个思想,能感应到他出现在我家门外,现在,云云终于接受了我的存在,我想我也该往前迈一步了。
但是我也知道,会有一天,慕容吟定会除去我,否则死的就会是云云了,所以我要在那之前,让云云能像普通人一般成长,即使我不在了,他也不会退化,等真到那一天,还要请你帮个忙。”
……
所以在之后的某一天,云月对着玉清说:“结束了,我们回家吧”,之后,玉清的生命走到了终结。
那一天,云月同玉清完成了任务,正准备回到他们的家,忽然接到了云月的剑灵花小七的传音,慕容吟下了命令,要朔月除掉玉清。云月一下子蒙了,怎么这般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该怎么办?
“云云,冷静些,别怕。”玉清扶助云月的肩膀,让他看向自己,安抚着。
此时的云月满脸的慌张,他已经彻底没了主意了:“Felix,他终究还是出手了,怎么办?”
“云云,我们私奔吧。”玉清看上去似乎很游刃有余,还在开着玩笑,本以为可以让云月轻松一下,没想到云月认真了,竟然真的打算起来了。
“私奔?对,私奔,走我们私奔,我们去灵山,灵山上有神木林,谁都进不去的,走,我们去灵山。”
灵山是市郊区的一座不是很高的山峰,树木葱郁,在山顶有一片树林更为茂密,关键是这片密林只能看,不能靠近,一旦靠近,原本柔软的枝条就会化为利刃,主动攻击靠近之人。有人不信,曾向那里扔了块石头,那块石头立即被数根枝条刺穿成了细粉。
但是这片树林是朔月发现云月的地方,那时树枝还没有攻击力,只是忽然出现了这么片树木,朔月来看了看。当朔月把云月带走之后,第二天再来这里,这树枝便带了攻击力,朔月差点没被刺了个对穿。
此后,朔月渐渐发现了,每当有云月同在的时候,这些树木便像父母亲似的,十分温柔,给云月遮阴挡雨,遮阳挡寒,故而每次云月虚弱之时,都会来此。
奇怪的还有一点,只有在灵山之上,云月才不会迷路。
在灵山山下,云月与玉清决定分两路走,云月去引开追兵,玉清则去了另一处平地。在那里,朔月在等着玉清。
“你果真来了。”
“当然,我从来不会在对云云的事情上说谎。”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平静。”
“自从决定和云云在一起,我就为这一天做着准备,没办法,云云的命还在他手上。”
“你很聪明,为何做了这么个愚蠢的决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并不觉得这是个愚蠢的决定,玉家没了我还有很多人,父母还有玉横,可是云云就只有我,只有我会真心爱他,珍惜他,守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是最聪明的做法,我没有遗憾,只是我还不够爱云云,没能让他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如果没了我,他该怎么活下去,朔月,我诚挚地拜托你,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云云,让他忘了我,忘了我,他才能活下去。”
“……”朔月执起宝剑,走近玉清,刺穿了玉清的心脏,而此时,云月也摆脱了追兵,来到此处,眼睁睁看着朔月的宝剑夺去了玉清的性命。
玉清倒在朔月身上,对着朔月说了几句话,使原本看向云月的朔月不可置信地转回了头,惊吓般地推开了玉清,玉清便如飘落的树叶般凋零。
“不——!”在那一刹那,云月的眼中就只剩下了“他”缓缓倒下的画面,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都感觉不到,傻傻的移动到“他”身边,看“他”取出,看他躺在自己膝上,看他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看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自己。
“云云,衣服又沾到血了,这一次你要自己清洗干净,然后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被子不要拉得太高,现在是夏天,会热到。
如果觉得累了,就和朔月说,我们讲好了,如果是你不愿意做的事,就不要去做了,不要强迫自己。
云云,即使以后我不在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修炼,然后做为一个普通人,好好活下去。
找不到路的时候,打开手机也好,导航仪也好,地图也好,别总忘看路,以后我不能再拉住你了,要自己小心。
还有,还有什么来着,平时我叮嘱你的,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对了,你想完整的完成一次学业,我只怕不能陪你了,等来生,我一定陪你,无论我变成什么,你变成什么,即使我忘记了你,你忘记了我,我都会第一时间找到你,然后爱上你,保护你,再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最后,替我告诉玉横,我其实也很爱他们,舍不得离开他们,但是我更不能抛下你,所以,今天是我自己的选择,让他不要总想着报仇,那会让你为难的,而他还有更美好的人生,玉家,就交给他了。
……”
玉清十分虚弱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停顿地,叮嘱着,他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出来,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最终,他只有轻轻地呼唤着自己心爱的人:“云云……”
“嗯……”云月脑袋空空的,完全条件反射的回话。
“给我唱首歌吧。”
“风儿吹,云儿飞,雪花漫天跑;
月儿娇,星儿俏,娃娃出生了。
太阳照,妈妈笑,
锣鼓响,喇叭叫,
又是一年春来到。
雪儿飞,雪儿落,白了世界冰了我;
娃娃雪中来,明年又何往?
……”
歌唱到一半,“他”的手渐渐滑落,让云月停了下来,但是另一只手依然握着自己的手又让云月安下心来,继续唱着歌。
被甩掉的人们终于找到这里的时候,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种场面,追杀的对象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云月坐在他身边,唱着歌,两人的手还紧紧的牵着,虽然有声音,却更显凄凉,无法靠近。
“Boss?”花小七轻轻走到云月身后,碰了碰云月的肩,惊了他无神的魂。云月看着花小七,看出他眼睛里的绝望,似是终于明白了,玉清再不会回来了。
“……啊——!”绝望的吼声由小渐渐扩大,一棵树苗由云月身后迅速成长起来,是山顶树林里的那种树木,柔软枝条拧成一股,变成坚硬又尖锐的枪,无差别地刺向每一个生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