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ve知道他自己搞砸了這次約會。
    他把頭埋於雙臂之間重嘆，就連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何昨晚竟然會緊張得要命，天知道他說了多少不應說的話。
    「所以JamesBarnes如何了？」Natasha喝著紙包果汁，坐在他身邊問道。
    「及肩的棕色翹髮，雙眼足以比美夜裡閃爍著復合寶石(Grandidierite*)的綠藍色，外貌無疑是長得非常帥氣而且為人滿健談的。」
    「情聖，我是在問你覺得他如何。」Natasha的雙唇勾起個不起眼的弧度，道。
    「我……滿喜歡他的。」Steve不自覺地咬了咬下唇，略為不好意思地說。
    甚至有點太喜歡他了。他暗自心想。
    Natasha打量對方一眼，她跟Steve共事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五年，要不是她看著這五年間他半個對象也沒有，她才懶得幫他注冊網上配對平台，當他支支吾吾地說找到個不錯的對象時整個SHIELD差點要開派對慶祝，事件一直都看似發展不錯，如今見過面後Steve沒吧啦吧啦說個不停的話，那定必是出了些事。
    她把空的紙包拋進垃圾桶裡，把高椅轉過去，瞇著雙眼盯緊對方，引導式地問：「……可是呢？」
    Steve再次嘆口氣，把頭埋得更深了，含糊地說：「我想我搞砸了。」
    「怎可能！我以為那傢伙對你也滿有意思，要不發個短信給他看看？」
    「……我沒有問他要電話。」
    「不是吧？真的那麼糟糕嗎？」
    Steve發出意味不明的悶哼聲，緩緩地開始說起昨晚約會的事。
    Bucky比他想像中更要好看，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比較老派一點，雖然Bucky的頁面上說他只有二十七歲，可是他們在網上都在聊黑膠唱片，要不然就是聊美式足球或棒球的事，所以如果Bucky實際年齡比他所說要老的話，他並不感到意外。
    一直以來他都沒故意想像Bucky長得怎樣，Natasha建議他應該利用SHIELD系統搜查一下對方，如果對方真的是餐廳老闆就一定會有照片，可是他二話不說就拒絕了。長相並不是最重要的事，他們趣味相投才是。
    如果硬是要他想像Bucky外表，從對方是前軍人和廚子這點來想像的話，他猜對方會是個高大粗壯，留著鬍子看起來有點嚇人，卻是幽默風趣的男人。
    可是他眼前的男人以英俊瀟灑來形容絕不誇張。
    Bucky把他略長的褐髮用細橡皮圈束起來，翹著的髮尾恰巧披在肩上，而瀏海隨性地以手梳到左邊。緊貼著眼窩的雙眉點綴了他杏形的雙眼，筆直的鼻子以及嘴角微微勾起的粉色薄唇，一時之間Steve的腦海內組織不出半個字來。
    他不自然地舔了舔乾燥的下唇，硬擠出一句：「你好，我是SteveRogers。」
    「Steve你好，我是James。」
    看著對方嘴角勾起的莞爾，他偷罵自己傻頭傻腦，他們都很清楚對方是誰，同時卻不了解對方。
    他低下頭來卻又不禁偷偷打量了一下Bucky，本來他對這個約會充滿自信，宛如要見一個相識已久的老朋友，可是現在他卻沒由來的緊張起來。
    「呃、你要不要點什麼？」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男人坐下來，咽了咽口水把菜單遞過去。
    Steve無法控制自己不去看著Bucky伸出雙手接過菜單，對著他禮貌地微笑，接著低下頭讀著菜單，左手把滑下來的瀏海輕輕地撥開。
    「我想我會要兔腿，很久沒吃過這兒的兔腿，你呢？」
    當Bucky抬起頭來的瞬間Steve馬上尷尬別開了臉，以眼神示意服務生他們準備好點餐，道：「我想我不用點餐，服務生也會自動把比薩帶過來吧。」
    「比薩？」Bucky不解地蹷眉，這明明是法式菜的餐廳，比薩自然是顯得格格不入。
    「對，我跟這店的老闆是舊相識。我說過自己在Brooklyn長大吧？」他們點好菜後Steve繼續說下去，想起往事時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個微笑，道：「Brooklyn算不上是安定的社區，而我小時候瘦弱得要命，有次我挨打路過一間快餐店，當時的店員跑出來給我包紮了一下，給了一片熱比薩我吃。」
    「我猜猜看，那個人就是這兒的老闆？」
    「那之後我不時會去快餐店找他玩，他長大後去了法國學廚，後來開了自己的店，而我搬過來Manhattan後不時來找他，像是個老習慣一樣。」
    「你比我想像中更要念舊。」Bucky聽著他說得那麼陶醉，啜了口紅酒，邊想著事情邊笑著。
    正伸手想要拿起自己水杯的Steve聽到對方這樣一說，錯手之下把杯推翻了，他們還沒開始用餐，清水就已經沾濕了大半張桌布，Steve暗罵超級士兵血清說不定把他在重要關頭才笨拙這點也加強了。
    Bucky趕緊把水杯拿開，而他急忙地東張西望，瞄到自己的餐巾才想起可以用它放在濕桌布上，服務生望著他那樣也馬上來幫忙清理，他甚至感到身邊的人投來可憐他的眼神。
    如果原本還能以緊張來形容他表現的話，那麼現在大概就只能用一堆動物來回地蹍過他來形容－－慘死得不似人形。
    事後Steve乾咳了聲，欲要繼續剛剛的話題，幸好的是Bucky沒在意那小意外，他們就如他想像那樣邊享受著美食邊隨意地閒聊。
    在放下甜點小匙那刻Steve有如釋重負的感覺，這天的約會來到這刻就意味著快要完結了，儘管他不想Bucky那麼快離開，但也意味中今天內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丟臉的事。
    顯然他錯得太離譜了。
    Steve堅持由他付錢，當作約會開始時不太順利的賠償，Bucky禮貌地接受他的建議並先行步出餐館等他。
    在那一刻Steve想，如果Bucky是以這個為藉口偷偷離開了的話，他並不會感到意外，頂多只是會覺得有點可惜，所以當他推開門看到Bucky正在低頭看手機時，一時間心頭覺得暖暖的。
    「抱歉是工作。」Bucky意識到他出來趕緊把手機收回去外套的口袋裡，接著他微微皺起眉頭露出個意味不明的表情，Steve不解地望著對方並跟著皺眉。
    「Steve，你的褲子濕了。」Bucky指指他的褲襠小聲地說。
    如果Bucky翹起的嘴角是天生的話，那他雙眼兩邊微微皺著的眼紋絕對是在展露著一個莞爾。
    「噢。」Steve連忙低頭看著自己的褲子，他猜是濕桌布的角緩緩地把褲子弄濕所以他才沒留意到，偏偏今天他還要挑了太妃糖色的褲子，一旦濕了就明顯得要命，一臉尷尬地偷瞥眼Bucky。
    「還好我家離這兒不遠。」Bucky拍拍他的肩，輕笑著帶頭。
    Steve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到底是Bucky讓他送他回家，還是讓他來他家裡作客，把褲子乾一下或是順便發生某些事。
    Steve知道他是個有夠戧的約會對象，所以面對Bucky的邀請一時間有點猶豫該怎麼辦，只是傻傻地望著對方漸走遠的背影，他想或許他們應該在這兒分別，以後說不定不會再有機會見面，可是沒多久Bucky回過頭來，寶石般的雙眼在昏暗的街燈映照下閃閃發光，而臉上掛著個等待他的微笑。
    「快走吧，你不是想要像大衛像那樣站在別人餐廳外吧？」
    他被對方的話逗笑了，搔搔頭趕緊跟上去。
    「抱歉我今天好像太緊張。」走到一半時Steve咬了咬自己的唇，誠心地向對方道歉，而Bucky只是點點頭示意他看得出來。
    他重重地嘆口氣，繼續把自己遜得要命的事跟對方說：「這是我第一次與網友見面。事實上是我第一次跟人約會，而且還要是第一次跟外國人約會。」
    Bucky止住他的腳步，而整個晚上停留在他臉上的新月也消失了，錯愕地問：「你怎麼看得出我不是美國人？」
    「抱歉我沒別的意思。」看著Bucky突如其來的反應Steve以為自己冒犯了對方，指手劃腳地解釋：「是你的雙眼。這種綠藍色很美，美國人的雙眼近乎不會有這種色彩。」
    說完後Steve才意識到自己衝口而出的話正是他一直想著的事，他感到血液馬上湧上雙頰而發燙著。
    無疑Bucky是長得英俊，但整個晚上他都無法不像個變態那樣盯著對方的雙眼，留意著他雙眼在燈光下變化出來的色彩。
    「你說得不錯。我在俄羅斯長大，不過那是別的故事。」這次Bucky望著他的反應毫不客氣地笑出來，他們沒走幾步後Bucky停了在一所白色的公寓大樓外，說：「送到這兒就可以了。晚安，Steve。」
    「晚安。」
    這次Steve透過玻璃目送對方離開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想著他們會不會再有機會約會，因為他還想再到見Bu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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