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路桑的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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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的陆桑是真心喜欢那个叫萧倩的女孩,她很安静很漂亮,陪陆桑一起度过了无数个等待的日子,等到他们一起18岁,一起走出孤儿院。
他们靠着之前偷偷出去打零工攒的钱在这座城市租了间地下室,日子过的很穷,穷到只有爱情。孤儿院的教育设备并不好,再加上15岁后陆桑总被安排了太多苦活,根本没有时间读书。所以即使他能凭那出众的脸和气质在高档的咖啡店找到工作,却也每次都会因文化太低被辞退。最后他只有在普通的火锅店打工,满身油气地在下等人士中打滚。萧倩比他幸运。因为她很快就被酒店经理看上了,她不介意拜托大堂经理给她安排轻松的工作,对她动手动脚,却也保留着自己的底线。
生活突然就变得美好,18岁的林创和父母一起去国外旅行,都快忘了陆桑;18岁的陆桑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为未来奋斗,幻想组织一个温馨的家庭。
但总会有人来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宁静,好像上帝喜欢扰乱秩序,看人们怎样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
萧倩在下夜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车主驾车逃逸。当时陆桑在火锅店不小心打翻了汤底,烫伤了一个大汉,被拉出去揍了一顿。店长给了他500块,让他不要再来上班了。
接到医院的电话之前,陆桑给自己擦着药,想萧倩回来了怎么向她解释;接完电话,陆桑突然不感觉疼了,镜子里的自己鼻青脸肿像个小丑,却也没有镜子外的自己生活得更像笑话,他闭上眼,好像黑沉沉的天空就那么直直压下来了。
赶往医院的途中,他打电话向警察说明了情况,希望他们能帮忙找出肇事司机。萧倩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急救了,护士跑过来通知他尽快交手术费。他急忙掏出口袋里的500块,说:“这些够吗?”
护士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说:”您要是没有带够现金的话也可以刷卡,或者通知家长来交钱。这可是个大手术。你先交2万吧!”
陆桑听到这个数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两个警察过来了解情况了,他们看了一眼陆桑穷酸的衣着还有明显刚被打过的痕迹,说话的语气就高了起来,打着官腔:“小同志,你说你女朋友被车撞了得先拿出证据,知道吧?这个得调监控,调监控要联系交警队,交警也不都是我们的朋友呀!何况有些监控调出来也看不清,你看这个天色也很黑了,反正一时是处理不好的,你先等着吧。不过你要是有关系的话,我们会尽快给你查查。但是看你这情况,也挺不容易的嘛!要不先等你女朋友醒过来,如果她脑子没有被撞坏,能想起点什么的话再联系我们。如果想不起来,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陆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内心很愤怒,却无法表现出来。他卑贱地活了十八年,习惯了点头哈腰背后耍阴招,却没学会当面向别人发火,为自己的利益据理力争。为什么萧倩明明是受害者,自己却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说,反倒要被别人像审犯人一样处理?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被打,老板还要炒了他?为什么他要一直过得比别人差?他渴望的上等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就那样站着,大脑胡思乱想。直到萧倩被推出手术室。医生走过来对他说:“患者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日后很有可能高位截瘫,今天先观察一晚。”护士在后面推着车,顺便又提醒了陆桑一次快点交钱。
医生听到立刻转过头来冲护士发火了:“还没交钱?王姐怎么回事?给我安排还没有交钱的手术?我做这个手术整整站了两个小时你们知道吗!这么大的一个手术!“说完深吸一口气,缓和一点对小护士说:“你对王姐说一声,下次不要再给我安排这种手术,周末我请她吃饭。”
小护士被吓的不敢吭声,连忙点头。
医生又快速打量了一下陆桑,拍拍他的肩膀,和蔼地说:“小同学,上高中了吧!怎么?这是和同学打架了?年轻就是冲动呀!你女朋友的情况还是很复杂的,你先把你们的父母叫过来交完钱了,我们再慢慢商量治疗的对策。怎么样,给父母打电话了吗?”
陆桑难堪极了,却也知道现在不能说自己没钱也没有父母,便回答到:“打过了,我父母都出差了,在赶回来的路上;她父母离婚了,还不敢通知。”
医生立马舒了口气,微笑着说:“嗯,好吧!去看看你女朋友。”
医生和护士都离开病房后,陆桑看着昏迷的萧倩突然想起一个人。
病房里很安静,却听不见任何人的心跳。点滴“啪嗒!啪嗒!”像是在给谁的命运进行着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