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三、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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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弓的配件已经全部备齐,我将它们放在一个口袋里,藏在赵成的枕头中。坐在床边,默默地把披在身后的头发全部梳起来,在头顶扎成一个发髻。头发从发箍中垂下,耷拉在背上,像极了三国无双中赵云的扮相。希望我也能有赵云的好运,他能在千军万马中救出阿斗,希望我也能把这盘死棋走活。
申文赋在不远处悠闲的坐着,嘴里叼了棵草,怡然自得。我捡起地上的石块,准备丢过去。
“觐公子,不这样不行吗?”赫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后,吓我一激灵。
“你吓死我了赫福。”转身面向他,我调整着状态。
“赵成已经全部给我说了,你的计划很危险,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先生,如果不幸我输了这盘棋,记得帮我完成后面的工作。”我跪下向他磕了个头,“先生在上受学生一拜。”
“回到雁城你才是我的学生。”
“若是没命回去呢。”
“你们干什么呢!!不干活叨叨什么呢!”申文赋扔到草,愤愤的走到我身边,“怎么,玩儿起磕头的游戏啦?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还是小孩儿吗!”
我转身给了申文赋一拳,他向后倒去。
“奶奶的,造反了是吧!”他立即爬起来,骂骂咧咧的出手还击,我迅速抓住他的右手把木片塞了进去。他脸色一沉,借机把木片藏入腰带,而后和我扭打起来。
其他人见势不妙过来拉开我们,军营的士兵也来了,好不容易把我们分开来。
“澜觐!我看你是皮痒了,居然敢和老子动手!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是!”两个士兵架住我的胳膊向军营的方向拖去。赵成按照我的吩咐按兵不动,影卫们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我棱了赵成一眼,他迅速收起情绪,笑盈盈的和赫福一起去去应承申文赋。
我被按在营帐外面,一顿好打。好家伙,虽然能感觉到军士收住了力气,可这他妈叫个板板到肉,突然觉得拓拔鸿以前对我那是多么的仁慈!!
我被仍在营帐外面,趴在地上不住的喘气。其实打得不重,申文赋很大几率是我们的人。
我歇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穿好衣服,慢慢的走进林地。
“申队长,我归队了。”
“舒服啦?下次皮痒痒了直接说,打不死你!”
“……”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军营有军营的规矩!都给老子好好干活!妈的!”他揉揉脸转身回营,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给了我一个眼神。
等申文赋一伙人走远,赫福和赵成迅速的围了过来,赵成吩咐其他人继续佯装干活,赫福掀起我的衣袖为我把脉,急急的将我检视一番。
“还好还好,就是受了点儿皮肉伤。”我安慰着他们,“别紧张,二十军棍要不了命,只是疼。”回过头看着紧张的赫福,抓住他的手腕放了下来,“我没事的,不要太紧张。”
“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赫福有些温怒。
“是,赫医官。”我相他行了个礼、
“这么远都能听到您的喊声。”赵成绷着脸走过来看着我,“明明是大公子,却要受这份罪,真是!”
“我不叫大声点儿,能让程子旭知道我是真的挨了打吗?申文赋很大几率是我们的人,所以戏要做足了才行。就听见我挨个打就不淡定,后面我更惨的时候,我看你能自杀咯!”我有点儿生气,虽说明白赵成的忠诚,可这个时候盲目的忠诚会害死所有人。
“我!”
“昨晚刚给你交代的事儿你都办不好,白跟我了!”
“对不起,可是,可您刚才说,他有可能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干嘛还打你!”
“二十军棍,冲撞上级就二十军棍,本来就不合理。觐公子不叫大声点儿,申文赋若真的是王府的人不是暴露了吗?”赫福看着赵成摇摇头,“觐公子现在是把申文赋算作我们的人在演,真正的谜底会在今晚揭开。”
我捡了块石头丢进淳淳流水中,漾开一圈波浪。神啊,可不要给了我希望又给我失望,晚上他可一定要来。
今夜的月色,比昨日更好。整个河面波光凌凌的,若是能在这河面泛舟,再小酌一杯,那可真是美妙。
丑时已过,我依然独自坐在树下。今夜,怕是没人来见了。应该庆幸还是难过?庆幸没人来抓我,却担心申文赋的安全。
“什么人!这么晚了不就寝!”申文赋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一个举着火把的士兵出现在我身边。该来的还是来了,我被士兵架了起来,申文赋走到我面前,“原来是你呀,白天的时候跟我瞎折腾,晚上了还不消停!把他拖去将军那里,看他要怎么解释!走!”
我的心凉了一半,大脑已经一片空白,这么大动静,赵成他们应该是发现我被抓了。他会不会又提着刀来抢人?他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做好逃跑的准备!不,有赫福在,他在就好,他会阻止他们鲁莽的行动的。
申文赋这个家伙,如何得知我晋王府的暗语的?看来王府已经没有了什么秘密可言,拓跋鸿知道暗语被外人知晓了吗?我这一死,怕是没人能告诉他这一点了。
整个身体瘫软着,他们拖行了我很长的时间。接下来我会受到怎样的对待?电视剧里的严刑逼供吗?我可不是党员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我应该如何拖延他们的时间呢?
我已经慌了,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在这种恐惧面前,死亡都不算什么。我怕,我怕得要死,希望他们折磨我的时间短一点让我快些死去。可是死了我就不能控制事态的发展了,赫福虽然成熟稳重,但他毕竟不是王府中人,就算忠于黎国,他会忠于拓跋鸿吗?
一道亮光出现在身后,我想已经到了张将军的营帐了。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调整着呼吸,我要怎么做才能……
转眼间我已经被拉倒案前跪下,昏黄的灯光此时显得非常刺眼,汗水已经浸湿了我的背。申文赋向张将军禀报着夜间巡逻发现我没有就寝的事情,张将军翻看着桌上的文件。
“恩,其他人出去吧。”张将军看了我一眼,收起了文件。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后,他起身走到我身边。
他伸手触碰到我的胳膊,我弹似得剁了一下。
“大公子,委屈您了,不要惊慌。”张将军见状跪在我面前。
“咳咳咳……”我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张将军,突然呼出一口气疯狂的咳嗽起来,已经无法言语。刚才受到的惊吓太过剧烈,我甚至做好了死的准备。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可眼前跪着的人,却又如此真实……
“大公子。”张将军扶我站了起来,弓着身子为我整理着衣摆。“让您受惊了。”说完扶着我在正坐坐下,起身后退跪下来行了个大礼。
我这才渐渐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张将军,不知如何开口。
“属下是王爷麾下,黑龙卫邵晨。”他见我不说话,小声的向我讲述自己的身份,“属下到秦国后,假名张邵晨,已在秦军十年。”
“十年?十年了你还能认出我来?”
“十年前属下当过您的暗卫,只是您当时年少,没察觉罢了。”
“如此说来,第一天你就认出我了,怪不得。”
“我想您已经发现军营的秘密了。申文赋回报,您每夜都会在河边徘徊。属下担心您做什么傻事,所以冒死现身求见。”
“我能做什么傻事?我只是在计划如何逃走而已,被骗来秦军,是我太大意了。”确认了他的身份,我稍事放松下来。黑龙卫的名册我看过,有邵晨这个人,他的名字是红色的,当时我问拓跋鸿这是什么意思,他笑而不语。看来红色名字的人,应该是被他分派到了各国潜伏去了。
“属下有一点不明白,虽说两国的军服图腾相近,但是您作为大公子,为何会全然不查?还是您早已察觉故意入圈的?”
我应该怎么解释才好?其实我可以装装逼说我是故意入圈的,但是我的种种表现完全说不过去,故意入圈为何要司机逃走呢?由此可见这个逼是装不得的,该怎么说还得怎么说。
“几个月前,我不慎受伤,失忆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父王也没有时间重新教导我,所以才陷入这困局。”
“程子旭和您住在同一营帐,您要小心防备他。您来到营地这些日子,他已经起疑了。”
“程子旭是什么人?我编了个故事哄他,自称乘风阁阁主,我若是死了,乘风阁必定会找朝廷要人,会掀起腥风血雨。他当时的反应……我以为,算是瞒住他了。”
“算是瞒住了吧。他的身份是秦国二王爷的宠臣,您当时突然闯入险些坏了他的什么计划,他相当恼怒,他原本是想诓骗你们回来在军营门口将你们尽数斩杀的,您却对秦军军营毫无察觉。您这次失忆也算是救了您!”邵晨松了口气,“您编的江湖传闻固然是天衣无缝,江湖人不知朝政不识敌国符印是完全说得过去的。但是,这个故事也把您推向了深渊。在他听过您的故事之后,已经安排所有人提前换了黎国军服,要借用您的‘江湖势力’推波助澜置晋王爷于死地。他也密令属下,在偷袭成功之后秘密杀害您,顺便把祸水泼向我大黎。”
“果然是宠臣啊,诡计真多。”我拉了拉衣襟,“他若是得知了我的身份,那可真是了不得。”
“秦人确实狡诈,他们竟然得知了晋王爷行军线路!程子旭明面上是一个火长,其实是二王爷派来督军的,顺便完成二王爷的某项密令,具体内容待查。”
密令?莫不是赫福说的要杀他?看来赫福的分析不无道理,邵晨的话佐证了赫福的猜测。安定王,堂堂一个王爷,为了私仇出卖国家出卖兄弟,这可能吗?
见我眉头紧蹙,邵晨安慰道:“大公子莫急,属下出兵前已经遣人送了消息过去,王爷已有防备了。这里是秦国的一个死士营,我是负责这次的偷袭计划的的先锋左将,申文赋是我的副官,他也是我们的人。”他忽然有些激动。“属下在秦国这些年,很了解秦人。秦国和黎国表面上修好,那是因为他们忌惮晋王爷的威名,不敢明目张胆和黎国对立。而此次的泄密,他们觉得抓到了机会。他们知道燕国战不过王爷,计划在王爷亲自带兵决战的时候,直击大本营,断了王爷的后路,让王爷要么死在燕人手里,要么中埋伏。此役若是有失,黎国必定元气大伤,他们可以借派兵来援,趁机攻城略地!”
“邵晨,我们应该怎么做?我已经到了这里,我还有影卫,我可帮得上什么忙?”
“王爷已经回信,三日后他会佯装亲赴前线,我领兵去袭时,他率兵合围,定能大获全胜,属下届时带着残兵回秦国报败,继续潜伏。而战后,王爷可以利用这个事件反将一军。王爷特意交代,要您沉住气,随军偷袭里应外合。天一亮我们就要集合出发了。”
“王爷知道我在这儿了?”我的神经**了一下,呼吸有些不稳,抬手揉着脖子,希望能缓解,“我一来你就已经跟他说了吧。”
“是。您的误入让属下顿时手足无措,便冒死传了消息去。”
“好……好……”我舒了口气,这种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感觉,太要命了。拓跋鸿,你不要怪我,我真的不是要来给你添乱的。
申文赋在账外咳嗽了几声,我们迅速对调了位置。
“将军,澜觐只是睡不着,出门透透气,并无恶意。”
“军队有军队的规矩,谁允许你私自出营的?!阁主大人,你若是这般行事,我看你还是带着你的人走吧。”
“澜觐知错。”
此时帐门突然掀开,走进来一个人。
“张将军,属下的营帐中少了一人,属下打听之后得知巡逻队抓到了一个私自在河边散步的人。”是程子旭的声音,这个奸人,果然是贼精贼精的,“将军,此人就是属下帐中的澜觐,实属下管教无方,请将军责罚属下,暂且饶过澜觐。”
“程子旭,管好你的手下,若是有下次,我不管他是什么阁主什么教主,通通不会轻饶!”说罢他继续翻开文件批阅起来,“好了,本将也知道,这个所谓的阁主今天挨了打,以后学聪明点,在这里,我说了算。程子旭,今天本将给你一个面子,把他带回去吧。什么江湖盟主,什么帮派,一派胡言!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