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赞颂与葬歌
菲特带他来到了一个地方，叫做“练兵场”的地方。偌大的空地，长满绿油油的青草，在上面舞刀弄剑的恶魔却只有星零几只，艾伊板着手指头数了数应该不过十六只。
恶魔的数量极其稀少，就算把刚刚出生的小婴儿算上去，整个阿瓦隆恶魔的数量不过一千一百。
而可以称得上他的父亲的男人，反正叫做西什么来着，竟然只用了二百多员刚刚觉醒魔法的恶魔攻下了大海。恶魔的强大可见一斑。
菲特口上说是来找乐子，却殊不知艾伊最讨厌这种地方。
哪怕只有一点点儿的意外因素，生命刹那间消散。
艾伊远远地眺望着一群混杂着各种种族特征的恶魔嬉皮笑脸地打闹逗趣，却从他们五光十色的瞳中看到了死亡。
一个摔倒之后，什么都没了。
他是如此得讨厌生命。
菲特依旧咧嘴大笑，和几个少年新兵打过招呼后便带着艾伊带到一片空地。艾伊的相貌在恶魔中算是极为普通的，虽然脸型俊美，但是身上没有多余的器官，容易让别的恶魔以为他父母无能到只能给他吃人类的血液。
事实并非如此，谁都明白。
来到一片寂静的空地，远去吵闹的人群，菲特将背后的佩剑拔出。
艾伊在八年前试着将那把剑拔出，但是那把剑就好像一只忠心耿耿的犬一样已经嗅够了主人的气息，对他则反咬一口。
上次并没有看见过剑的形态，当自己仔细打量时，心中有什么在颤抖着。
洁白毫无瑕疵的剑身，靠近剑柄一处缀着金色点点，那里刻着什么文字。
这似乎是新语，艾伊拗口地念了出来：“天洛？”
“啊，估计是这把剑的铸造者。”菲特笑了笑，眼角划过一丝迷茫，却很快隐去，艾伊也没有那么多的细心去注意到这点。
他觉得那把剑，迈克尔赠给他的饯别礼在蠢蠢欲动。
自从他接收的这把剑时，它就与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那把暗红色的长剑，曾在自己看到戴丝缇尼被刺杀的场景中出现过，那么那个黑色长发的男子究竟是……
艾伊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便不再追究，他伸展左手正对那把纯白无暇的剑，念道：“葬歌【My  sword】。”
暗红色的剑身像是血从水里脱离一般从他的掌心亮出身形，刹那间，两把剑都放出了刺眼的白光。
菲特顿感不妙。
然而当他说出下一句话时，两把剑的共鸣已经完成。
眼前突兀地站立着两人。
艾伊一侧，是一个清秀俊美的少年，银色绚烂的长发宛若银河熠熠发光，绯红黯淡的眸子却若黄昏晚霞冷酷漠然，他穿着一身似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宽松袍子，骨骼瘦削得可怕，就连皮肤似乎都没什么血色。
而菲特一侧，则是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银白秀丽的白发上缀着点点金色星沙，一双金瞳仙气腾起却毫无生气可言，她端庄地站立，身上竟然还是一套华美的白色婚纱，她右手的无名指处系着一个小小的红色铃铛，就像……
艾伊瞄了一眼菲特，他总觉得这白毛狐狸在什么时候挂过一个红色铃铛。
“赞颂【The  extol】，我说过不要变成阿六的样子。”菲特的声音冷冰冰的，艾伊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此得愤怒，如此得悲伤，却将如此多复杂的感情凝结为瞳中的一丝波澜，随后便再无波澜。
“主人，请原谅。”少女的声音清澈动人，像是有铃铛在响，“赞颂的能力是‘美梦成真’，所以被设定成变成主人心中最爱的人。”
“你在侮辱她。”菲特的声音冰寒彻骨，他现在全然不像平日那只蹦蹦跳跳的白毛狐狸。
“对不起，主人。”少女机械般地应答，瞄了一眼葬歌，淡淡地说道，“悖论【The  paradox】在附近。”
“嗯。”少年点了点头，交代完这事后少女便再次化作了剑，飞回到菲特的手中。
艾伊看了看少年，或许是因为对方不是生命的原因，所以自己不能看的对方死亡。
他总觉得这少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他有说不出来，感觉自己对他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叫做“愧疚”。
“你变成了谁？”艾伊问道。
少年眨了眨绯红的眼瞳，银白得如羽毛一般的睫毛如冰雪闪烁，他有一副不错的皮囊。
“从今往后最恨你的人。”少年淡淡地说道。
艾伊的眼神沉了沉。
“哦？”菲特又恢复了平常的欢脱感，“我倒觉得你很像弥弥，你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
少年顿了顿，仿佛在思考要不要回答菲特的疑问，最后他选择伸展背后虚无缥缈的黑翼。
漆黑的羽翼，虚无飘渺似云雾一般，给人一种深深的绝望感。
“啊……啊……让我猜一猜，你是……你是……”菲特瞅着那奇异的特征，恶魔总会有这种特质，虽然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这究竟是吃了什么血液才会变得如此。
葬歌没有去等菲特，他转向艾伊，注视着他。
艾伊觉得这滋味不好受，他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五八了，可是对方有一米六六左右。或许不是身高的关系。
“你那银发和迈克尔挺像的，莫非是迈克尔的儿子？”
葬歌和艾伊都楞了一下。
“菲特，迈克尔？”艾伊故意歪着头，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
“小艾伊，你忘了吗？迈克尔不就是那个一直喜欢着你的龙族王子吗？你们不是都在精灵舞会上一起跳舞过了吗？……额……”说着说着，看到艾伊那纯良无害的天真面孔渐渐地转变成冷酷骇人的面孔时，菲特终于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
自己暴露了弥赛亚一直在监视艾伊的事实。
菲特的额上顿时滑落数不清的豆大的汗珠，他微微抽着嘴，一边在心中呐喊无论是弥弥还是艾伊都不要杀了他。
艾伊划起一抹冷笑，收回了葬歌，不紧不慢地走回了宫殿。
菲特好奇地跟了过去，纠结着要不要把弥弥擅自同意艾伊和龙族订婚的事情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