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龙搁浅滩 第三十八章 花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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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景安珏其实很矛盾,他想知道答案,又怕那结果他接受不了,他宁愿这么一番寻求真相的折腾只是反驳了雪夜老太监的猜测。
“属下去鲤城查询当年为皇后娘娘诊脉的如今已经告老还乡的太医,却得知那个赵太医就不是鲤城的人,只是,却意外得知,当年为柔贵妃安胎的花太医祖籍是鲤城的,柔贵妃当年小产,安胎的太医不久就死于天花,柔贵妃求了陛下恩典教人扶棺回乡的,属下觉得奇怪,花太医的故里明明是江南万花城,于是便顺便打听了一下,属下以花太医的忘年交的身份拜访了花太医的故友,他们说花太医儿时就得过天花,属下觉得此事蹊跷,多方查探找到了花太医的儿子,也是一个开医馆的坐诊大夫,他起初死活不承认他是花太医的儿子,后来,他反复强调他什么都不知道,属下什么都没问,他就这样说,属下觉得此事不简单,便千方百计的探查,才知道他们家除了他,其他人都死于一场大火,他的娘,他的夫人和他两岁的儿子,都被烧死了,只有他,被乡亲请去上门就诊,因为路远,回来已经半夜了,却不想因为路远他才躲过了一劫,这件事过了没几天,他爹得天花身亡的消息传了回来,他知道他爹得过天花,不可能再得,再联想到他爹几个月前托人带来的东西,他觉得他爹是被灭口的。他要求见主上,属下擅自做主,待他来了虞城,求主上责罚。”
景安珏看着自己杀一,断魂十四杀,是他自己的力量,穆绝为他培养的在江湖上的力量,不是一板一眼只会盲目听命的杀人机器,他们有自己的判断,会自己判断,当然,并不是说他们自我,忠诚度不够,恰恰相反,他们对于主人的命令,不是仅仅服从,而是更好的完成。
如今,他派杀一到杀四探查他的母后逝去的真相,却得到这个意外的消息,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他母后有关,就凭为柔贵妃安胎的花太医莫名死亡!
景安珏揉揉额头,今儿在陈府喝了酒,如今头疼,又赶上这么个头疼的问题,他无力的靠在软枕上,对杀一说道:“那人在哪里?”
“回主上,花祺也就是花太医的儿子,如今在城郊的一户农庄里。”
“等我更衣,随后带我过去。”
杀一退在墙根日光投下的阴影里,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断魂十四杀,不仅是杀手,也是景安珏的护卫,其能力丝毫不逊于皇宫专门培养的暗卫,景安珏这种不受宠的处境,暗卫不过是摆设罢了,索性他也懒得理会。每次遇到危险,等到事情解决了暗卫才出现,他不指望他们,他宫里的暗卫也乐得清闲,这些年,他们基本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断魂十四杀!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暗卫,这也得感谢锦秋殿的不受宠。
景安珏换了见墨色的长袍出来,杀一先行一步去了宫外等候,毕竟杀手,暗卫这类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便不会选择出现。
景安珏来到门口,化身侍卫的杀一已经备好了马车,不再是宽敞豪华的太子专用车架,而是一辆暗青色的帷幕的毫不起眼的马车,似乎除了略微大些,便再没有任何不凡之处。外表如此,马车里面却别有洞天,用一个词概括,便是低调的奢华。
马车的四壁,挂帘子的门口是一扇毫不起眼的木门,其他三面,均设着黄花梨木的矮榻,榻上铺着天青色的丝锦被褥,马车的中间,是一个略高于矮榻的案几,人坐在车上,高度正好,最奇特之处,是那案几并非木质,也似乎并不是铁质,桌面上铺着香色的丝绒的布巾,桌上一个圆形托盘,但它是固定在桌上的,盘子里的一套茶具纹丝不动的放在案几上,丝毫不因马车的行走而晃动。
案几的另一头,放着两个铜盆,里面是晶莹剔透的冰,六月酷暑,马车里却丝毫不见热。
若是旁人坐在车里,定会大惊,因为马车过喧闹的都市,却丝毫没有噪音透壁而入。
马车来到城郊的一处农庄,毫不起眼的庄子,一定不会有人将之与大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联系在一起。
庄子的牌匾上,中规中矩的题着两个字——梅园。
这是景安珏私产中的一处,十七年的太子,从他七岁得知受宠的真相觉醒到如今及冠,十年时间,怎么可能表现的如晋安帝废太子所言——资质愚钝。
杀一上前,极富规律的敲了敲门,半晌,门才打开,一个年约五旬的老伯一副老眼昏花的模样,待看清门外的人,萎顿的神色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抱拳行了一礼,却是江湖中人的见礼方式。
景安珏点点头,跨进门去,入眼的是一座假山,时值六月,正是万物茂盛的时候,葱葱郁郁的藤蔓将假山围得严严实实,丝毫不见假山后面的风光。
景安珏随着老伯来到假山下的九曲回廊,回廊处的凉亭里雅致的石桌石凳,处处透着凉爽。石桌上,一套茶具静静放在那里,看样子用来招待宾客的。
景安珏走进凉亭,也不讲究,就那样坐在石凳上,杀一示意老伯去沏茶,自个儿却又出了大门,这里,算是景安珏的另一处大本营,花祺一个还没摸清来历的外人,自然不可能安置在这里,但,安顿他的地方离此地不远。
假山后面,就是断魂十四杀的老巢,训练,修养,交换情报,全在此地,只不过,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即使他们侥幸进了大门,再侥幸过了假山,但是能从那片梅林与桃林中脱身,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梅园,自然少不得梅花,只是夏季未免单调,景安珏又命人种上了桃树,即使外人见了,也只会觉得梅园的主人是个附庸风雅的人物,毕竟林内的迷阵和奇门遁甲不是站在边上就能看出来的。
一个毫无势力的太子,哪里来的黄白之物来打点这一切?培养侍卫,购置庄园,哪一笔花销都不是小数目,可是他做到了。而且还是别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做到的。
吱呀一声,大门再一次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跟在杀一身后走了进来,景安珏一直观察着他,在看到来人对着假山瞳孔紧缩随即又恢复正常的模样,他淡定的放下茶杯,弹了弹袖口,好整以暇的看着来人走进。
“主上,人带来了。”杀一抱拳行了一礼,又对来人说道:“这是我的主子。”
杀一并未说明景安珏的身份,花祺也并非毫无见识的人,自然不会做出令人不快的举动。
“草民花祺见过太子殿下。”花祺双膝跪地见礼。
景安珏看着他,并不急着答话,半晌,才开口道:“阁下何出此言呐?这冒充皇室宗亲的罪过,可不是一般人担得起的。”
花祺也不在意,依旧跪在地上,神色却是不卑不亢的答道:“不远千里来小小的鲤城探寻亡父的往事,除了宫里的贵人,还能有谁?”
“就算是宫里的贵人,你怎么就断定,我是太子?或许是哪位娘娘的侄子,也或许是三皇子殿下或四皇子殿下呢?”
“梅园,若草民所记不差的话,孝贤皇后便是姓梅吧?当然,太子可以说这里种着梅花纯属偶然,那么,殿下那像极了元后娘娘的丹凤眼,草民还是认得的。”
晋安帝的三个儿子,自然个个生的不凡,但是唯有景安珏,生的最为出彩,因为他的眼睛,随了母家,生了一双丹凤眼,只是他不常笑,因此,那丹凤眼少了勾魂摄魄的魅力,多了一丝冰冷。
“你见过母后?”景安珏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又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今日,我已经不是太子了,花兄快快请起。”说着,还为花祺倒了杯茶。
花祺跪了这么久也不介意,依言起身就坐,若面前的人不试探刁难一番,他才觉得奇怪,毕竟,他所求的事和面前的人所问的事,都是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大罪。
“少时有幸随家父进宫,得以拜见元后娘娘,那时草民十来岁,如今快二十年了,娘娘母仪天下的风范草民依旧记忆犹新。”
“听我的属下说,花兄的家人。。。。。。我记得太医院里供职的太医,都会在虞城安家,花兄又怎么会回到鲤城去?”
“这件事,也正是草民要向殿下求的恩典,草民和家母还有拙荆、犬子本来是在虞城的,就住在细柳胡同里,可是十六年前,草民的父亲忽然让草民变卖了在虞城的医馆和田产,带着家母和拙荆、犬子回鲤城,草民问过原因,可是家父闭口不谈,直到回鲤城还不到一年,草民去乡下上门就诊,因为路远半夜才回来,家里却遭了祝融之灾,小厮丫鬟,家母、拙荆,还有草民两岁的儿子,全无一生还啊,可怜我那还未出世的小女儿,还在拙荆的肚子里,才六个月大啊!”说道伤心处,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也不禁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