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惊雪情 第三回 自古情义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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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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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浓重的喘息声招示着紧张。片刻后脚步暮然停住,一扇门被打开,发出暗哑低沉的声音。
“逍遥,快进去,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要走出这个密室,记住了吗?”
“娘亲,你们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接孩儿?”
云翳沉默拭泪,林安伸手揽过她的肩。
“逍遥,爹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也许要很久才能回来接你,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接你了。”
林安倾身向前,单手拍林逍遥的肩,目光炯炯地看向林逍遥。
“逍遥,你已经九岁了,是个懂事的大人了,有些事情你应该明白。今后如果我和你娘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林逍遥拼命摇头,眼泪扑簌而下。
“不!爹爹,逍遥要和你们在一起,逍遥不要一个人!不要!”
云翳看着失声喊叫的林逍遥心痛落泪,一把将林逍遥揽入怀中,心已碎。
“我苦命的孩子,娘多么想永远陪着你,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娘还想给你缝更多的衣裳,做更多好吃的饭菜,给你讲更多的故事。我苦命的孩子……”
“娘亲……”
“夫人,我们时间不多了。”
林安将云翳拉过来,伸手擦去林逍遥的眼泪,双手捧起他的脸。
“逍遥,听着,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好男儿头可断血可流,但绝不轻易向人低头!”
林逍遥依旧哭着摇头。
“不!爹爹,孩儿要跟你们在一起!”
“逍遥!”
林安高唤一声,手捧李逍遥的脸道:
“逍遥是个坚强的好孩子,往后的日子纵然我和你娘亲都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知道吗?”
林逍遥不回答,只哭泣摇头:“爹爹……”
“逍遥,切忌,千万不要想着替我们报仇,我跟你娘都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我们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听明白了吗?”
林逍遥似乎已经明白了当前的处境,渐渐停止了哭闹,只是还在抽泣。
“逍遥,我们必须走了,你一定要记住娘亲的话,绝不能走出这个密室,知道吗?”
云翳悲戚哭喊:“逍遥,我的孩子……”
“娘亲……”
“夫人,没时间了,我们走吧。”
“逍遥……”
“娘亲——!”
随着林逍遥的大声呼喊,密室的门被重重关上,林逍遥眼前一片漆黑。黑暗里传出的林逍遥的呼喊是那么无助,那么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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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霆山庄地牢里爆发一声长长的悲鸣。
“娘亲——!!!”
林逍遥猛地大叫着睁开眼,浑身被汗水湿透,粗重地喘着气。周遭一片寂静,林逍遥过了很久才镇定下来,抬眼看四周,才发现自己是被绑在刑架上关在地牢里的,这才想起被抓来云霆山庄的经过,大脑一下子陷入混乱。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忘了这一切?为什么?!”
林逍遥仰天怒吼道:
“爹爹,娘亲,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一阵掌声打断了林逍遥的发泄,慕容云霆的身影由远及近,停在林逍遥眼前。
“都想起来了?”
“……”
“不要这么看着本座,又不是本座封印了你的记忆。”
“封印……我的记忆……?”
“你以为你缘何会将自己是谁都忘记?”
“……”
“并非是你自己想忘记,而是有人要你忘记,不过本座相信你现在已经知道是谁人所为了。”
“不……不……这不可能,连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嘛,你就要去问你的连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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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竹林飒飒作响,隐约可闻不远处的流水声。霏竹苑里,林逍遥拔剑直指连城雪,连城雪面不改色直面林逍遥,却把雪嫣急坏了。
“逍遥!我们已经把全部经过都告诉你了,当日掌门这么做全是为你好,倘若不这么做,你势必会伤及自身,甚至可能会因此丧命!何况慕容云霆势力庞大,“喋血”分舵遍布天下,你就算是想报仇也无从下手,只怕还没走进山庄就已经被各地的分舵撕得粉碎,连四大护法都不用出手!”
连城雪赶到山庄的时候,林逍遥已经独自返回霏竹苑。待连城雪也赶回霏竹苑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对她以剑相向的林逍遥。
雪莹见状也着急,生怕林逍遥手中剑一抖就伤到了连城雪。
“掌门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保住你的命,她别无选择!这五年来掌门处处受制于云霆山庄你不是没看见,凭我们根本无力和云霆山庄对抗。但凡有一点报仇的希望,掌门也不会这么做!”
林逍遥剑指连城雪,满脸痛苦,连城雪却是温柔一笑。
“逍遥弟弟,若杀了我能解你心头之恨,那就动手吧,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只是,如果你的爹娘还在,他们一定不会希望活在仇恨里,杀了我之后就把所有的仇恨都忘记吧,好好地活下去。”
林逍遥又回想起了林安最后的话。
“逍遥,切忌,千万不要想着替我们报仇,我跟你娘都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我们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听明白了吗?”
泪落下,林逍遥看着连城雪连连摇头,连城雪依旧笑着规劝。
“逍遥弟弟,你爹娘一定不希望你这样活着。”
连城雪脚下生莲,步步逼近林逍遥,林逍遥步步后退。
“那我应该如何活着?像从前我在霏竹苑时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吗?”
连城雪一步上前伸手握住林逍遥手中的剑。
“掌门!”
“连姐姐!你……!”
林逍遥也是一惊,想要抽身,连城雪却死死握住了剑身,鲜红的血滴滴打落,一如五年前她初次见到林逍遥时的情景。
“你若怨我叫你做了不孝子,大可杀了我为你爹娘报仇!”
林逍遥忆起这五年来连城雪对他的点滴照顾,日夜相处的温情,又想起父母离开时的情景,还有林府火光冲天的情景,刀光剑影下人们惨叫连连的情景,泪不断洒下,脑中各种思绪盘旋,他终于受不了了,放开了手中的剑。连城雪随即也松开了,带血的剑躺在地上,红得刺目。雪嫣雪莹连忙上前去看她的手伤,林逍遥摇着头看着连城雪直视他的双眼,悲戚道:
“连姐姐,你何必这样逼我,你明知道我做不到的……”
连城雪上前,伸手抚上林逍遥的脸,满面心疼。
“你看,这才过了一天,你的脸就沧桑了许多。”
连城雪此去山庄本来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却没想到慕容云霆竟然会放他回来。慕容云霆,你够狠,无论怎样就是不肯让我好过是吗?
林逍遥虽恨连城雪封印了他的记忆,却也磨灭不了五年来朝夕相处的点滴,看着眼前的连城雪,林逍遥想起了过去的日子。那时他是爱撒娇离不开连姐姐的弟弟,连城雪会抱着他哄他入睡,给他做新衣裳和可口的饭菜,手把手教他练剑,他可以扑到连城雪怀里撒娇,软磨硬泡央求连城雪陪他……有连姐姐的世界是那么温暖,让他如此眷恋。林逍遥眼中充满纠结痛苦:
“连姐姐……”
“放下仇恨,放下心中执念,你会看见更广阔的天空,连姐姐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林逍遥瞬间大动作退后,离连城雪几步之遥。
“逍遥弟弟!”
“别过来!”
林逍遥猛然转身,闭眼,眼前浮现的全是火光冲天和父母离别时的脸,母亲的泪和哭喊。林逍遥边摇头边洒泪。
“连姐姐,我做不到,我回不去了,林家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一夜之间命丧慕容云霆之手,我只要一闭上眼,他们的影子和声音就全部在我的脑子里来回翻腾!”
林逍遥突然捡起地上的剑一把扔出,剑自连城雪脸边飞过,稳稳地插入了竹林中一根柱子。随后他飞身而起,转眼便落入竹林,将插入竹子的剑拔出随手一劈,一颗竹子应声而落,那竹子被生生从半截削断了。
“逍遥弟弟!”
林逍遥举剑仰天说道:
“我林逍遥在此对天立誓,家仇不报我甘愿自裁以慰爹娘及为林家冤死之人的在天之灵,如违此誓,有如此竹!”
林逍遥提剑再度飞身落到连城雪面前,眼中写满痛楚。
“对不起,连姐姐。逍遥感激连姐姐救命之恩及五年来的养育之恩,可逍遥身负血海深仇,或许此去便是永别。”
“逍遥弟弟!”
林逍遥连连退后,临到河边。
“今生今世林逍遥无法回报连姐姐大恩,来生愿当牛做马报答连姐姐!就此别过!”
林逍遥点水离去,连城雪快步上前欲留住他却扑空。
“逍遥弟弟——!”
连城雪望着林逍遥走远的方向有片刻的失神,雪嫣走上前来。
“掌门……”
“嫣姐姐,逍遥弟弟还只有十四岁啊,我真的不希望他重复我过去的路。为了师傅,我愿意替他背负这仇恨,我只求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掌门……”
“一日为师终生为母,我没有什么可报答师傅的,那只好回报在逍遥弟弟身上,可他还是选择了这艰难的复仇之路,他可知这条路有多么难走!”
“掌门,你这又是何苦啊!”
“我只是不愿逍遥弟弟也跟我一样,这辈子都逃不脱父王和母后坠下王城的梦魇。十七了,可那日王宫里的鲜血和惨状却一直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仿佛是在提醒我切莫忘记亡国灭族之仇。”
连城雪说罢独自走进屋,雪嫣心中苦闷,却不知该如何替连城雪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