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兰之都  第廿六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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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笛声声回溯过往,银兰从马车上下来,就见乞丐靠在墙角,轻松吹着一片草叶,宛如漂泊归来的游子,带着浓浓风尘和眷恋。
    “你……”银兰惊愕过后,恨声道:“还知道回来?”
    叶笛戛然而止,斗笠下的人抬头,露出残毁的容貌。
    “我早告诫过你,别招惹风月吟霜,但你偏偏不听,你以为谁都似我这般容忍你吗?!”银兰盯着他的脸,伸手摸他的伤疤,冷汀汀道:“我经脉修复了,但已经太迟了,香世山庄被她焚毁,我不知该上哪寻你,只能留下碰碰运气。你的朋友都在龙城,还有师尊和梅师弟,我想你早晚会寻来……”
    “我本想亲手杀了你,讨回你欠我的一切,但后来我想通了,杀你不如忘记你,这样我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我对自己说再见到你,一定不听你任何解释,因为你口中就没一句实话。你一次又一次欺骗我,我一次又一次相信你,相信你是个八面玲珑懂得自保的正经商人,相信你在万剑之城的庇护下混得如鱼得水,相信你春风得意做了风月凝的东床快婿……”
    “时至今日,我倒宁愿你只是一个自私商人,而非是众人仰望的紫鸢剑客,那样就没有逼命的爪钩,没有刺胸的银枪,没有酷刑的折磨……”
    “絮大夫问我是否恨你,是否能够原谅你,你要我如何不恨你?你要我如何原谅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恨!我恨你毁了誓言,也恨自己无能,保不住身边一切;我恨你负心绝情,也恨自己负心绝情,一步踏错步步错;我恨你纳妾学那猎户,也恨自己变成猎户,事到如今无法回头……”
    猎户是为美色,自己是为自尊,任那人转身离开,至此一切脱离掌控,变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还记得在落梅院,每一次你要离开,我都恨自己扑上去,委曲求全低头认错,可悲至极……如今,我才明白原来最可悲的,是我连这份心都不能有了!”
    随着银兰的这句话,眼前人影渐渐模糊,最终陷入绝望黑暗。
    曾恨落梅苑的一切,如今连恨都不能留,那人生还剩下什么?!便如齐画珂的这坛酒,寡淡无味如饮白水。
    真真丢不下的,并不是这坛酒,而是那些过往。无论是兰谷的甜蜜,还是落梅苑的悲辛,都是属于他们的过往,点点滴滴爱恨交织,刻骨铭心难以磨灭!
    刹那间,一束光芒透进山腹,照亮被困石礁的俩人,绝境之中背靠着背,虽然彼此心思迥异,但身影却始终依存,倒映湖中纹丝不动,宛如一幅落成的画。
    黑暗无声无息蔓延,从山腹直到落梅苑,一路经历的人和事,一幕一幕浮光掠影,明明灭灭变幻不停,让人头晕目眩无力招架!
    “小心!”耳畔响起齐画珂的声音,就见他含笑望着自己,若有所指道:“灭了,照不得归路,人就回不去了!”
    银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自己提着一盏灯笼,置身萧索荒芜的落梅苑中!
    那晚应是要送齐画珂离开,前苑的喧嚣声远远传来,后来听说客楼出了命案,山庄四处加派人手巡逻。
    银兰陡然想起秦玉珏,看似弱不禁风的戏子,竟是杀人不眨眼的血教主。
    枕边躺着杀人剥皮的血教主,每个夜晚那人要如何安眠?还有废他一手的月执事,心肠冷硬的风月吟霜……
    “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但现在山庄情况堪危,我已被血教主盯上了……”
    “我家业在此走不得,玉珏心里放不下我,自是留下与我共患难,但师兄实无必要拿命来赌……”
    “师兄,虽然你我旧情不再,但那血教主怕是不知……”
    当初锥心的话,此刻再做回想,方嗅到字里行间,那份维护和关切,那份无奈和悲情……
    原来,那人是将危险留在自己身边,把他留在看似冷清无情的落梅苑;原来,山庄早已坠入山腹,那人在黑暗中踟蹰前行,肩上负起的是战败的昔日同盟;原来,他们仍在煎熬中相伴,走过一程又一程绝望,又如何不是信守誓言?!
    风雪之中,银兰似闻到香气,那是淡淡的雪莲之香,谁说雪莲离开天山无法存活?最后一株雪莲已在暴雪中抽苞绽放……
    “这院子走过许多回,闭着眼都能摸到路!”银兰嘴角勾起冷笑,冲着齐画珂淡淡道:“齐兄一路保重,不求金银满钵,只愿平安康泰,来年……”
    银兰就在那一刻松手,时光又如何能重来?
    那盏灯笼落到地上,火苗瞬间焚了一切,非是齐画珂的幻术厉害,而是心早已缴械投降,从听到笛声的那一刻!
    若是七彩道的杀手,倒也不用再作挣扎,死在这样的幻境里,何曾不是一种幸福?!
    但齐画珂却没动手,远处响起呼唤声:“剑师,在这儿,在这儿……”
    草丛间急促的脚步和蓝琪惊喜的叫喊,让银兰沦陷的神识陡然清醒,幻境和齐画珂消失了,唯剩手中的那只锦盒。
    沙洵和文峰都赶来了,见银兰安好松了口气,龙族的轻功名不虚传,即便是个女流之辈,也能把他们甩在身后。
    等回到龙魂祠,银兰翻出信笺扔进火堆,冷眼看它烧成灰烬,心想这下齐画珂总不能再追踪他们了吧?!
    此人虽没恶意,但这一身邪术,总让人莫名胆寒。
    苏薄追问潭边的情况,银兰随口敷衍几句,靠在墙角闭目休息。众人以为他动过武,便不再说话让他休息。
    随后的几日,不仅是飞龙山庄,连银兰都安静下来,命蓝琪等人就在龙魂祠静候将军的消息。
    那人必定在龙城为其周旋,加上蝶夫人和梅风的协助,应能平息他们惹出的祸端。
    这次不知付出什么代价,银兰想他既是市易司长,应该不会让自己太吃亏,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在乎这点小风波?!
    静心日子并不漫长,银兰有时来到潭边,望着旷野眼神空濛,萧索又孤单的背影,似融进了空濛四野,看得寻来的苏薄愁容满面。
    无论是飞龙山庄的沉静,或是剑师本人的沉静,在他眼中都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苏薄一直提心吊胆,巴望着将军早点出现,或是星辰大人远游归来。从七彩道掳走银兰,他的神经就在绷着,没一刻的松懈时间,再这么紧张下去,怕头发要白光了。
    一直等到雨季来临,飞龙山庄的特使终于露面,客客气气请银兰一行人移驾城口。
    将军已带王令来到,欲接剑师回返帝都,族长并未多说什么,只让特使送人离开。
    等银兰来到城门口,绯翼早已等候一旁,身后数百精锐铁骑,王军旗帜猎猎作响。绯翼一求得王令,便马不停蹄赶来,连日操劳形容疲惫。
    从婚典掳人到现在,俩人已有数月未见,绯翼自有千言万语,但见银兰脸色沉静,便也忍住激动之情,只上前握着他的手,似从此都不愿放开。
    从七彩道手下逃过一劫,想想都让绯翼觉得后怕,总觉得是自己没护好银兰,才让人受了这番波折和惊吓。
    银兰亦看出他的不安,略微用力回握过去,俩人相互对视良久,无声之中彼此宽慰。
    不远处,城门敞开大路朝天,几匹骏马候在城口,马上之人面容严肃,似有重要事情宣布。
    为首者乃是玉流星,现是龙城长老之首,梅风香逸雪随行左右,傲阳、玄鹤等几位师弟亦在,留在龙城的华山弟子都到齐了。
    师门之人聚集在此,怕有重要的事宣布,但此刻还能有何事,能够劳动玉师叔呢?!
    城门口来了这些人,苏薄颇为不安道:“少爷,他们是……”
    莫非是追究林仙寻的事?一行人都到了城门口,将军也亲自来接他们回去,可别在这个节骨眼生事端。
    “别慌,他们是我的同门……”银兰眼神飘过马上几人,最后落到香逸雪的身上,只见他跟梅风低语什么,玄鹤傲阳也凑来听着,师兄弟感情亦如当年,淡淡道:“我过去打个招呼,师门都来齐全了,应是有事要交代!”
    苏薄将信将疑的神情,绯翼倒也没说什么,抓着银兰并未松手,说了一句我陪你过去!
    银兰倒是没有拒绝,这才是他想要的方式,不管享福或是赴难,一同担当生死相随,即便同殒亦是幸福。
    绯翼是懂他的人,可惜却非所爱。
    香逸雪是他所爱,却总恣意行事,不顾他的心情,将他留在自以为是的安全中,殊不知所有的痛苦和不幸都是他一手照成!
    走到眼下这个地步,非是当年时势逼人,而是他们自己分开自己!
    俩人来到玉流星跟前,众师兄弟都静默了,只有马匹打着鼻响,每个人都神情严肃,气氛一下变得凝重。
    银兰仍然镇定自若,依照师门之礼拜见,绯翼则是站在一旁,就听玉流星正色宣布道:“华山弟子银兰,枉顾道义伤人滋事,触犯华山戒律第二十三、三十七、五十四条,罪行确凿严惩不贷,我以华山师叔祖之身份,将你逐出师门以儆效尤……”
    “从今往後你不再是华山弟子,不得以师门名义为非作歹,否则华山派将清理败类绝不轻饶!”
    兰之都的雨季如期而至,方才还只是乌云密布,此刻已经飘起沥沥细雨,银兰听完神情淡然,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绯翼听不懂老者说了什么,只觉银兰的手微微僵硬,但观脸色又不见变化,仍旧那副冷淡漠然,低声询道:“他说什么?”
    银兰静默片刻,淡淡道:“我被逐出师门!”
    绯翼诧异片刻又皱起眉头,似搞不懂这些龙族人的想法。
    师门又是什麽组织?这是兰之都而非中原,能荣耀得过独一无二的剑师头衔吗?将银兰驱逐是师门自己的损失,而不是高贵荣耀的剑师损失。
    事情似乎还没完结,梅风上前一步出列,打开绘着飞龙的谕书,以副族长身份宣布道:“族民银兰伤害族人,寻衅滋事不知悔改,从即日起削除族籍,此后不得踏入龙城,如违此谕外敌处置!”
    银兰原本僵硬的手,渐渐变得没温度,嘴角也勾起冷笑。
    这就是那人周旋的结果,非但没有追究罪责,反而革除龙族之籍,想走就替他扫清障碍,让他可以堂而皇之丢弃枷锁,从此只有帝都剑师这个身份。
    这份礼送得绝妙,表面上在处罚他,实际上送他离开;既遂了他的心愿,也杜绝众人之口,更撇清他与龙族的关系,让龙族不受七彩道针对,方方面面都顾念到了,不愧是八面玲珑的商人!
    可惜,那人就没想过,龙城在他心中,再贫也是根系,断根送进花房,那苗还能存活?这根扎心窝的利箭,又是他自以为的好!
    绯翼见银兰无端冷笑,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问他梅副族长说了什么?!
    银兰这次没有回答,就听梅风用兰之都语,将龙族特谕念了一遍,听得绯翼忍不住发笑,谁稀罕来这穷乡僻壤,与一群流民贼寇为伍?!
    话虽然这样说,但被本族驱逐,仍伤了剑师面子。绯翼将银兰拉近一些,几乎靠在自己怀中,郑重其事道:“脱离龙族也好,只要有我一日,我族就是你的后盾!”
    一旁,放心不下俩人中途跑来的蓝琪,听到梅风颁发的族令很不服气,放开嗓门大声嚷嚷道:“破地方,剑师还不想来呢,你们这些……”
    绯翼沉声道:“蓝琪!”
    蓝琪立马闭嘴,乖乖待在一旁。
    绯翼冲着梅风一礼,锋芒内敛不怒自威,目光沉沉道:“梅副族长,今日既然将人驱逐,他日还请莫要相扰,让我们好清静过日!”
    梅风瞟眼他们相牵的手,又熟视无睹转过目光,不急不躁措辞婉转道:“将军放心,剑师从此与我等无关,此后只有偶遇没有必然!”
    说罢,猛地一勒马缰,又回到玉流星身后,恭敬有礼道:“师叔,您先请……”
    城口骏马扬开蹄子,打湿鬃毛再次飘逸,玉流星、梅风等人率先离开,香逸雪打马之前瞟来一眼,瞳孔虽然倒映银兰身影,目光却似看路人差不多!
    至始至终,俩人的手始终相牵,这才是银兰期盼的人,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他曾疑惑银兰为何刺伤林仙寻,蝶姐却慢条斯理反问他一句,以前的银兰即便腿断也要爬回他的身边,现在的银兰即便腿断也要爬回帝都,你说他是为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银兰爱着将军,所以才会急着回去,甚至不顾七彩道的威胁,谁阻挡他的路,谁就是他的敌人!
    在银兰眼中他和七彩道一样,都是他和将军之间的障碍,林仙寻是替自己挨了这一刀。
    此刻再见他和将军,香逸雪倒是释怀了。
    自己已是这幅模样,龙城也是穷苦贫瘠,比不得跟在将军身边,更重要是俩人心意相通,从城门口相见的那一刻,相执的手就未曾放开!
    是该放银兰自由,也该放自己自由,丢掉过往的枷锁,做些分所当为的事!
    远处几骑忽然停住,扬蹄嘶鸣左右徘徊,香逸雪嘴角勾起微笑,小伙伴们都在等他,长路漫漫并不孤单!
    倘若龙族是艘破旧的船,也要让这船逆风起航,让族民从此过上好日子,别一天三顿总是豆子,吃得梅风都快成对眼了,此乃市易司长不可推卸的责任。
    策马而去的身影,混入先前的几骑,溅起了汹涌泥泞,很快消失在道口。
    多少次目送背影离开,多少次心头涌起绝望,但这回心已经麻木了,也不再抱怨那人无情,连一个回首都不曾留下!
    苏薄松了口气,替银兰撑着雨伞,唠叨道:“也好,摆脱这些人,少爷就可以跟将军过著安生日子。”
    银兰对绯翼说声走吧,最后回望一眼龙城,便上了马车闭目休息,心想这次总算结束了,多少年都是这样子,自己总在追逐那影,早就累得筋疲力尽!
    齐画珂说得没错,他是该好好休息!
    耳边响起齐画珂的声音,近在咫尺温和平静道:“是吗?你醉了,到此为止吧!”
    银兰大惊失色睁眼一看,就见自己置身寒潭,齐画珂拿着一片草叶,含笑道:“我听过那笛声,就以那笛声,送你一程吧!”
    银兰表情怔忪,但瞪他的眼神,却是无比戒备。
    怔忪是因内心迷惑,分不清到底哪一场才是梦,究竟是这些天的等待是幻觉,还是眼前的齐画珂是幻觉;戒备是因极度震惊,齐画珂总能神出鬼没,从能恢复武功的勇士酒,到能追踪他行踪的血符,桩桩件件都透着古怪!
    这已经超出银兰认知,越是交往越是心惊,即便是奇人异士,也无他这般能耐,能随心所欲的出现,又能消无声息的离开。
    明明是置身寒潭,四周却没了夜风,鼻息间飘着奇特香气,好似绯翼马车上的香囊。
    银兰想到绯翼,掌心暗暗凝气,就见齐画珂停了笛声,冲他莞尔一笑道:“想错了,不是我在你们的马车上,而是你们在我的马车上;不是香气好似香囊,而是香囊好似香气……”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银兰又惊又懵,齐画珂果有读心术,但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画珂没作解释,只兀自笑道:“银先生,就送你到这儿,期待下一次再会!”
    说话间,银兰置身溪边,午后暴雨初歇,彩虹挂在山涧。若有若无的兰香,带着雨后独特芬芳,瞬间让人心旷神怡!
    一只竹篓递到跟前,香逸雪卷着裤脚站在水边,兴趣盎然道:“兰,等会去村头沽酒,晚上炒螺丝、清蒸螃蟹!”
    银兰目瞪口呆看着鱼篓,里边青壳螺蛳和小螃蟹。
    银兰震惊得目光从鱼篓,又慢慢移回到他的脸上,就见他直腰竖耳聆听,狐疑道:“兰,你听到笛声了吗?”
    银兰永远不知道那一日,聆君跟香逸雪说了什么,只记当晚香逸雪说要回家探望,命运的轨迹便在那一刻改变了。
    见那人似在聆听,银兰摇了摇头,兰谷只有虫鸣鸟叫,从没有过聆君的笛声。
    “我想也不会有,村人不来放牛,哪里来的牧笛?!”香逸雪赤足上岸,冲着银兰笑道:“走,去村头打酒,花雕和女儿红都来十文……”
    银兰站着没有动,香逸雪前头停下,回头笑道:“怎不走,打过酒一道回家,我还等着吃清蒸螃蟹呢!”
    说罢,还冲他伸出手,要与他牵手同行。
    那人过惯富裕生活,沽酒从不以文计算,即便是在村头赊账,也是成坛子往家搬。齐画珂的高明之处,就在让人明知幻象,却仍舍不得拒绝!
    银兰默不作声走上前,任香逸雪握住他的手,肩并着肩牵手而行,反正也只是幻境,沉溺其中又何妨?!
    香逸雪没穿鞋跑出来,脚上踩得满是泥巴,却见他志得意满笑了,银兰也跟着他笑起来,那一刻似乎又回到兰谷,从前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
    龙城居然就这样放行了,没再追究蓝琪闯下的祸,只是将剑师驱逐出境,绯翼已经听过文峰的禀告,正想把蓝琪叫来训斥一番,就听到苏薄的惊呼声,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苏薄是听到银兰笑声,心中狐疑掀帘察看,就见后者靠着车壁,眼神迷离莫名发笑,唇中不断溢出鲜血。
    苏薄吓得慌了手脚,忙拿帕子替他擦拭,喊他也不见他回应,神智似乎陷入空濛。
    等绯翼闻讯赶来,那血仍未止住,一滴滴往外涌,早将衣襟染红。
    “少爷,别吓我,哪来这多血?!”苏薄捂住他的嘴似这样就能止住,以前发病只是神情恍惚真气逆冲,从没见他有呕血这般严重,焦心道:“那天夜里从寒潭回来,少爷不说话我就猜坏事,果然还是被我猜中了!”
    绯翼传来随军大夫,一番救治之后,血倒是止住了,人却似梦魇了。虽然睁着眼睛,但却一眨不眨,虽有心跳呼吸,却似五感全失,虽然身体温热,却似木偶一般。
    绯翼喊他名字同样不得回应,银兰眼神迷离嘴角勾笑,与此前冷若冰霜判若两人,吓得苏薄和绯翼面面相觑。
    龙族还是把剑师逼疯了,最后一粒保命丸也没了,人已经被驱逐出龙城,再也无法回头求援,这才是给他们的惩罚!
    绯翼一路不敢停歇,马不停蹄赶往帝都。
    从龙城到帝都,从将军府邸到王的宫殿,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银兰变成睁眼白痴,脸上挂着古怪笑容,纹丝不动宛如木人。
    王宫的大夫来了,数月的诊治之后,摇摇头叹息着走了。
    岁无情也来了,越号脉越迷惑,这回诊断不出来了!
    病人脉相稳中迟缓,像是喝醉酒的症状,但怎会变成活死人?说他中了僵尸毒吧,又怎会脸上带笑?!
    有道是对症下药,症状没法诊断,自然无从着手!
    直到有一天,一位衣著普通的老人步入王宫,走到毫无反应的银兰面前,对王说他想把他的义子领回去。
    远游的星辰大人回来了,他已知这两年发生的事,也该露面收拾残局了。
    王同意了,让星辰把银兰带回剑师府邸。
    帝都街头巷尾传遍,由於七彩道的缘故,银发剑师已经疯了,但将军仍深爱剑师,一日三次殷勤探望。
    上次庆典半途而废,将军向王再次恳求,等剿清七彩道之后,将未完的庆宴完成,不管银兰是疯是傻,他都愿意爱他一生。
    帝都之民,街头巷尾谈论此事,为之惋惜也为之感动,希望剑师和将军,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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