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鸢之战 第四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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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逸雪刚下马车,就见张掌柜迎来,苦脸抱怨道:“东家,你可算回来了,我的心一直悬着……”
香逸雪笑道:“客栈出事了?是债主上门,还是有人闹事?”
张掌柜将香逸雪拉到一旁,神秘兮兮道:“昨晚客栈来了一个女子,模样蛮好就是太凶,逼秦公子喝下什么东西,我寻思那不会是毒药吧?”
香逸雪皱眉道:“叶影不在吗?”
张掌柜低声道:“那女子只找秦公子的麻烦,蝶夫人说这是东家的私事,不让旁人插手帮忙。我找过弄堂口的黄大夫,但他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香逸雪推门而入的时候,秦玉珏正在窗口抚琴,见他来了抬头一笑,手中依旧拨弦不止,优雅琴韵宛如仙乐,从修长手指下流淌出来,轻声慢语道:“回来了?二公子没为难你吧?”
香逸雪摇头笑道:“不算为难,只赏一箭,便放行了!”
“你中箭了?”琴声骤然停止,秦玉珏啊了一声,急忙过来查看,埋怨道:“慕容兄怎没告知我?”
“不碍事,我可是龙筋虎骨,射一箭不过是挠痒痒!”香逸雪拉起他的手,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笑道:“倒是你,没被月执事伤到吧?”
秦玉珏道:“张掌柜都告诉你了?我没事,二公子希望我回到他的身边,所以才叫个女人来警告我。”
香逸雪道:“她不是二公子的人,她是万剑之城的人。”
秦玉珏吃惊道:“万剑之城?为何找上我?”
香逸雪道:“她的目标只是想铲除血教主,对任何企图靠近我的人,她都认为有可能是血教主。”
秦玉珏愕然道:“我是血教主?”
香逸雪笑道:“你是秦玉珏,牡丹公子,是我掳来的压寨夫人!”
秦玉珏狐疑道:“她逼我服下一杯酒,酒中似有蓝色液体,我起初以为是毒药,但服下后未见异常。”
香逸雪道:“血教主身中定影针,服下磁涎就能显形,但麻烦的是磁涎虽非毒药,一滴足矣致人疯癫,这也是我和她难以达成共识的原因,我不主张为一个血教主就对我身边所有的人下手!”
秦玉珏震惊道:“那滴蓝液就是磁涎?”
香逸雪道:“恩,她一直怀疑你,昨晚看过你的脉门,这下也该死心了!”
秦玉珏勉强笑道:“也好,人在清醒的时候总爱自寻烦恼,若真疯了便也省掉这些麻烦,都说疯子是天下间最快乐的人,只是要委屈你后半生对着一个疯癫失常的秦玉珏……”
香逸雪吃吃笑道:“别做梦了,我已事先叫人把她的那瓶磁涎掉包,你服下的只是无毒无害的雀花胆!”
秦玉珏啊了一声,不见喜悦只有担忧,蹙眉道:“这能隐瞒多久?”
香逸雪道:“能瞒一时是一时,万剑之城手段凌厉,与之硬碰只会吃亏……”
秦玉珏道:“她为何怀疑我是血教主?”
香逸雪道:“人皮鼓!”
秦玉珏不解道:“人皮鼓?”
香逸雪道:“据血教左护法留下的手札,血教主爱割仇敌的脸皮做鼓,祭奠昔日死在仇家手上、被割下脸皮为鼓的儿子……”
秦玉珏吃惊道:“脸皮为鼓?”
香逸雪道:“江湖本就是无情地,有时候输的代价,会沉重得让你付不起!”
秦玉珏嗫嚅道:“血教主他……”
香逸雪道:“要说血教主遭此打击,心性扭曲行事残暴,我尚且能够理解,但是……”
秦玉珏道:“但是什么?”
香逸雪道:“但经过万剑之城的查证,这位爱割人脸皮的血教主,与昔日饱尝失子之痛的血教主并非同一人,他只是在惟妙惟肖地扮演前任血教主!”
秦玉珏不解其意,皱眉道:“我还是没听明白,这与我有何干系?”
香逸雪笑道:“我方才不是讲过了,她认为任何接近我的人都有可能是血教主,更何况你又是擅长扮演别人的京城名宿……”
“你们都在嘲笑我是戏子吗?”秦玉珏冷下脸来,表情不悦道:“我该如何选择自己的出身?你们以为我天生爱干这一行吗?”
“是啊,武功卓绝的月执事又怎知普通人的生活艰辛。木匠家里没桌子,瓦匠家里没屋子,戏子最想的不是当名角,而是攒足了压箱底,金盆洗手脱离戏台!”香逸雪从背后抱住他,手臂揽住他的腰,温柔道:“玉珏,梨园曾是你想抛又抛不得的桎梏,但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放下你身上的枷锁,随我回香世山庄,我会替你处理妥善,只要跟在我的身边,我保证你一世平安!”
“你先前就说过了,都走到这一步,二公子也容不下我了!”秦玉珏垂下眼帘,依偎在他胸口,幽幽怨怨道:“我将身家都交你了,切记不可辜负我,否则……”
“否则什么,报复我吗?”香逸雪将他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俯身上去,咬着对方圆润耳垂,吃吃笑道:“与其让你这么担心,不如我现在就回报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玉珏眉目含情,欲拒还迎的动作,让袍内春光乍泄,佯怒道:“白日喧淫,二公子这一箭,莫非是淬了催情药?”
香逸雪褪掉外袍,分开他的双腿,直接顶弄上去,笑道:“如此说来,我倒希望多受几箭,只要你能承受得起……”
“别这样……”秦玉珏嘴上说着不要,腿已蹭上香逸雪的腰,有意无意扭动腰肢,勾得人欲火燎原,呻吟道:“你这无赖……”
鸾帐宛如瀑布倾泻,原本结实的雕花木床,亦如初见那日的小船,在喘息、呻吟和某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响里摇摇晃晃欲海沉浮……
夜幕降临,寒风刺骨,双鹊桥边,人迹渐绝。
冷风呜咽,冰河如带,香逸雪伫立桥上,仰头观望星辰,任由寒风吹拂衣衫,直到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和若有若无的杀气,一位佩剑的玄袍男子无声无息来到他身后,在一杆剑能刺到的距离内站定。
香逸雪只是蹙眉,依旧仰观星辰,似对他身后的玄袍男子毫不在意。
玄袍男子道:“你不回头也不辩解,想用镇定来掩饰心虚吗?”
香逸雪负手道:“我在夜观星象,测算未来天下!”
玄袍男子道:“别装了,你根本不懂星相!”
香逸雪道:“你不是我,又怎知我不懂?”
玄袍男子冷哼道:“同门十几年,你有什么能耐,我还不清楚吗?”
香逸雪这才转身,望着眼前那人,似笑非笑道:“原来大师兄还记得我们之间有十几年的同门之谊,今日就算死在你的剑下,逸雪也是十分欢喜……”
非沁冷颜道:“我在京城等候几日,你为何避而不见?!我不想听你的花言巧语,我只想知道你为何不喊冤?”
“不见的理由很多,但要言简意赅,那就只有一字:忙!”香逸雪踱了几步,手扶着桥栏,心平气和道:“至于冤,恕我不解,冤从何来?”
非沁沉声道:“传闻你加入了万剑之城,在玉门关擒住一干旧盟要员,当中甚至有你昔日的旧识、水神刀的传人聆君!”
香逸雪道:“不冤,确有此事,是我献策给万剑之城!”
非沁蹙眉道:“你没解释?”
香逸雪摇头道:“没!”
非沁冷凛道:“就凭你这句,我便能杀你!”
“回去吧,你杀不了我,也不能杀我!”香逸雪转过身去,兀自扶栏观星,淡淡道:“我若是万剑之城的人,你杀我等于惹祸华山,你要用八百弟子的性命给一个叛徒陪葬吗?”
非沁怒火炽燃,杀气陡升道:“你果真背叛了师尊?”
香逸雪云淡风轻道:“我背叛师尊不打紧,大师兄别背叛师尊才是,毕竟华山众弟子系在你的肩头,你非要用它来跟我赌输赢吗?”
非沁气结一掌打来,香逸雪从容回身应对,两股道力磅礴相冲,顿将双雀桥上的护栏震断……
“哈,大师兄这般打法,是想与我同归于尽?”一盏茶过后,香逸雪额头涔出冷汗,神态却是镇定自若,不慌不忙道:“无所谓,大师兄若能放下牵挂,那我自然奉陪到底!”
话音落,就听非沁冷哼一声,加催真气将香逸雪震落桥下,俩人却也各自分开了,就听见非沁从桥上痛心疾首道:“我认识的那个师弟……已死!”
说完,非沁转身离开,头也不回走进夜幕,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哎,明日要叫工匠过来,又是一笔额外的开销!”香逸雪站在冰河之上,看着脚边碎裂的护栏,叹道:“你少饮一点,身上酒气这么重,顺风老远就闻到了!”
不远处,桥下的黑暗之中,就听得梅风的声音道:“为何不解释?”
香逸雪道:“他心中的师弟已死,再多解释也没用!”
梅风道:“你很得意吗?”
香逸雪道:“我为何要得意?”
梅风道:“你将身边人一个个赶走,是准备跟风月凝决战了吗?”
香逸雪道:“决战是我这种商人该做的事情吗?”
梅风道:“你始终不肯告诉我你的计划,难道你想一个人独自完成?”
香逸雪道:“咱俩好得穿一条裤子,真要见阎王,我肯定会拉上你陪我!”
梅风沉声道:“你最好拉上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上天入地我都会找你算账!”
“上天入地?有必要这样劳神吗?”香逸雪哎呀一声,故作惊吓道:“我说你不会一直偷偷爱慕着我吧?但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废话!”梅风不吃他这一套,言简意赅道:“人已经帮你安全转移,聆君和唐竹竿都在落雁坪,大夫说聆君伤势沉重但并非无可救治,倒是唐竹竿的半边脸被大火烧伤不可复原了!”
“他的长相不算英俊,毁不毁容对他来说,并无太大的区别!”香逸雪哈哈一笑,心头轻松些许,调侃道:“南宫郁那方面呢?”
梅风道:“你不用担心你家那只老狐狸,都快修炼成精了,打着我的旗号将万剑之城耍得团团转!”
香逸雪道:“万剑之城的损失……”
梅风道:“按照原定计划,烧了几间楼宇,主要战力未损,只是丢了面子!”
香逸雪嗯了一声,嘱咐道:“你最近怕要成为万剑之城的头号目标,酒少饮一点,省得你遇到敌人时脚软逃不掉!”
梅风道:“逃不掉,那就杀!”
香逸雪扶额叹道:“师弟,桃夭暗桩已剩残部,若连残部都保不住,等于切断救援线路,大家都逃不出去了,这回真成瓮中捉鳖了!”
黑暗中就听得骨节作响,跟着就是猛烈灌酒的声音,最后一个空酒坛滚到香逸雪的脚边,梅风似醉非醉意兴阑珊道:“那你就更不该阻止我饮酒,因为醉了我才不会想要报仇!”
“罢了,遇到你,算我倒霉!”香逸雪叹了口气,扔过去一封信,语气戏谑道:“香世山庄的酒窖内藏有百坛好酒,只要你别碰左墙下的那三排烧刀子,其余的我就当被鲤鱼帮都给偷走了!”
梅风道:“这信……”
香逸雪道:“衢州翠眉山,请你转告那人,后日午时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