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片的水域，那人万一发病，後果不堪设想。银兰懵呆中反应过来，骇然道：“快放开我，你会……”
    香逸雪喝道：“凝神！”
    银兰急道：“你支撑不住……”
    香逸雪拉著他水面飞驰，脚下踩起片片水花，斩钉截铁道：“我若支撑不住，就换你带我！”
    银兰惊道：“啊？”
    香逸雪沉声道：“你带著我，顺这方向，一直往前，游到你死！”
    银兰嗫嚅：“这，这能游多远？”
    银兰现在的能耐，是靠分食他的内元，一旦失去又复原状。一个失去内力的人，带著一个真气耗竭的人，拼尽全力又能游多远？
    “能多远就多远，一直到你咽气！”香逸雪淡淡道：“如果有出口，尸身终会被水，带出山腹！”
    神踪山庄追踪到此，凭著尸体的佩剑，终会确认他的身份。最后留下的信息，便是让二老节哀，勿再以他为念。若真有来世，愿再为父子。
    银兰忽然明白了，那人早知他心思，只是没有点破。
    无论是情急之时，还是深思熟虑，那人始终不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情可鉴日月。
    是他太笨了，长久以来，没察觉那人对他的深情，不亚於自己对那人的深情。那些猜忌和顾虑，统统都是多余，只是幼时留下的心魔作祟。
    “怎么不说话？又想抛夫啊？”香逸雪轻笑一声，玩笑似的道：“不许抛弃我，哪怕我死了！”
    就算是死，尸体也要飘回去，再看一眼香世山庄，再看一眼五岳之首！
    银兰眼眶一热，内心澎湃，真气异常流窜。
    香逸雪再次提醒道：“静心！”
    银兰稳定心绪，‘嗯’了一声，虽然声音很轻，却是郑而重之。握紧那人之手，就算到生命最後一刻，也不再放开！
    香逸雪的内力和轻功，让银兰暗自吃惊，能支撑一个时辰之久。
    不仅如此，听风辨位也是香逸雪的强项，只是银兰没意识到这一点。
    举袖翻飞之中，香逸雪靠著回风判定地势，好似蝙蝠在黑夜里飞行，靠声波来判定前方障碍。
    银兰没有想到这麽多，以为那人沿著一个方向赌运，却不知那人几次修正方向，找到出口并非侥幸。
    也许是人在生命关头发挥极限，银兰也只能作此感慨。那人平日不爱练功打坐，偶尔舞剑也是花饰，看得银兰直皱眉头，不晓得他当年怎麽赢了翠羽。
    香逸雪忽然道：“你听……”
    银兰疑惑道：“什麽？”
    山中隐约声响，沈闷浑厚，越往前行，响声越大，渐渐变成隆隆轰鸣。香逸雪精神为之一震，前方就是瀑布，有瀑布的地方，一定会有出口。
    银兰听清楚了，惊喜道：“水声！”
    香逸雪再提真元，加快步伐，飞掠水面。银兰借他内元，轻功不落人後，两人并肩在黑暗中前行。
    远处出现一点白光，好似黑幕扎了一点，透出针尖般的光明。白点渐渐变大，越来越大，隆隆响声由此传来。洞外是飞流直下的瀑布，部分瀑水冲进山腹，数以万年聚成内湖。
    湖面距离洞口约莫十丈，唐门梅花银爪飞出，二人借助银爪攀上洞口。
    这是半山腰的洞口，洞外也是百丈绝壁，加上千钧之势的瀑布，攀爬自是十分困难。好在二人都是轻功高手，又有唐门梅花银爪相助，一个时辰之後，二人顺利下到谷底。
    葱葱郁郁的谷底，峡谷险峻，河水湍流，猿猴哀啼，大雁南飞。
    香逸雪调息完毕，银兰的烤鱼也熟了，自然而然地递给他。
    看著眼前的烤鱼，香逸雪眉头一跳，没有油盐佐味，有些地方焦黄，有些地方炭黑，闻上去还有些腥味。
    这哪里是食物，简直就是毒药！
    香逸雪捂著心口，哎呀一声，佯装倒下。
    “你怎样了？”鱼掉在地上，银兰慌不迭地去抱他，却被那人卷倒在地。
    明白自己上当的银兰，气恼地想推开那人，却被那人搂在怀中起身不得。
    香逸雪勾著银兰的下巴，强迫他与之亲吻，起初银兰是抗拒的，一旦吻起来又忘乎所以，难舍难分情动不已。
    两人褪下衣物，一边接吻，一边激动抚慰。
    一场激烈的情事在所难免，向来主动的香逸雪将银兰拉到自己的身上，算是应了他在山腹之中的无礼请求。
    这事想得很美好，但真正做起来，却是让银兰为难了。处处小心翼翼，生怕弄伤对方，不仅对方忍得辛苦，自己也没得到乐趣。
    除了占有掠夺的心理快感，从里到外的霸占那人，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其它还真是没多少乐趣可言！
    药山之行一无所获，二人回到小镇客栈的时候，掌柜发现这两个采药人空手而回，莫说是一棵药草，就连采药的篓子都不见了。
    当初听说他们要去，掌柜就好心阻止，妖山里边有妖魔，不是寻常人能去得！
    原以为他们吃了苦头，以后都不敢再进妖山，谁料两位客人休养之后，隔日收拾药篓再进大山，看得掌柜捻着胡须直摇头，口中不停念叨作死作死。
    太阳还没下山，掌柜眼中作死的两位公子，有说有笑的平安归来了，药篓里几只百年的血灵芝，看得正巧路过的药房老板眼睛都亮了。
    问其何处所采，二人倒也不忌讳，坦言此芝是在药山，也就是众人所言之妖山。那里的悬崖峭壁上，长了不少百年老芝，只要采药人够胆量，就能满载而归。
    同时，二人提醒大家，药山中空，山腹蓄湖，出口就通往山腰瀑布。山体一份为二，向阳处土层夯实，植被繁茂，行人无忧。背阴处岩层削薄，浮土稀少，容易发生塌陷，采药人要十分小心。
    卖掉灵芝，换来粮食干货，在冬季到来之前，二人又回到兰谷。
    飘雪的时候，柴房堆满木炭和干柴，地窖储存谷米腊肉，还有美酒、花茶、果仁等干货，自给自足的日子过得不差。
    与那人把酒言欢隔窗望雪，银兰私下想，这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