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年一个非常平静平凡的一天，所有人都像平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下一秒，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天际划过。
    那个时候的他正和白羽呆在偏僻的院落里练习拳脚，刺目的白光骤然出现让当时的他顿时慌了。
    不过好在他深记白羽的教导，强自镇定，只不过还是忍不住伸手拽住了白羽的衣角。
    白羽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或者说他完全被天空中的异象吸引，神色中带着些他不懂的震惊与释然。
    “你的机会来了，努力去争取出宫的机会吧。”
    白羽的话让还在震惊的他回过神来。
    没错，正如白羽所说，这件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不祥的事于他来说正是大好时机，他想就算他不作为，也大有看不惯他的人想要将他逐出宫去，甚至杀了他。
    可是他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呢？哪怕要出宫，他也要苻坚恋恋不舍的，正大光明的带着所有好处离开皇宫。
    事情也正如他想的那样。
    这道白芒从四月出现，到了秋冬之际都还没完全消失。
    在这个期间，天下人心浮动，以王猛为首的朝臣以“祸国妖孽”来形容他，想要杀死他，清君侧。而在后宫中，无数妃嫔开始向苻坚进言，表示他年龄已大，恐有祸乱宫闱之嫌。
    对此他并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这三年来，他在向白羽不断学习的同时也在观察和揣摩苻坚，所以他知道，越是在这种各方面施压的情况下，苻坚就越是不可能趁他们的心意，甚至还会对他产生怜惜之情。
    所以现在面对苻坚，他唯一要做的就只是示弱，向他表示自己不愿他为难，自请出宫。现在的他在赌，赌苻坚对他到底有多少真心，赌赢了，他出宫，带着苻坚因为愧疚而做出的补偿；赌输了，他出宫，但他的一切都将摊开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再无隐私。
    他告诉自己，他输不起，哪怕他可能会得到白羽的帮助，他也不能输！哪怕不是为了自己，哪怕是为了白羽这段时间来的付出，他也决不能输！
    只是，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姐也会在其中横插一手。
    苻坚如他所料的向他表示自己的愧疚，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直到有一天，苻坚带着心事找到了他。
    他原以为苻坚如之前一样在为他是否出宫为难，却不想苻坚说出了另一件事。
    “阿冲，你一定要走吗？真的就不能留下来吗？”
    “陛下，我是男子。”
    “朕知道，可是，可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是吗？”
    他闻言心下一冷，顿时明白了苻坚的意思。
    苻坚他啊，居然想让自己成为阉人，好继续生活在宫中！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如此折辱于他！他哪里来的自信，居然会认为自己会甘心为他做出如此牺牲？！
    “陛下若是想要我的性命，大可以直说，何必出此折辱之言？”
    “不，不是的，朕这么会这么想，朕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那么陛下何出此言？明知在下除了出宫就仅剩死亡一条路可走，陛下又缘何如此？”
    “阿冲，朕，朕只是舍不得你。今日朕从清河处小坐，和清河无意中说起你的事情，清河便说起了关于阉人之事，朕当时没多想，只觉得能将你留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并非是折辱于你。”
    当“清河”二字从苻坚口中说出时，他只觉的自己的眼前一黑，苻坚后边的话便再也听不见了。
    他想过了千万种可能，想到了所有人，却独独没有去想起自己的姐姐，却不曾想出此恶毒之计的人，竟然是他的姐姐！
    他以为哪怕他们之间以前的情分不在，却也不会谋害对方，他以为，以为………
    他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哪怕已经知道姐姐对自己已经没有了情分，却还傻傻的以为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陛下，我知道您对我的怜惜和不舍，可是我还想再陪陛下在这个世间走过漫漫岁月，所以我不敢冒险，我惜命，希望陛下能够理解我。”
    苻坚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惜命的话，可是这番话听得他心里发软。
    “阿冲你放心，朕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到你一根毫毛的。”
    他抿唇对着苻坚一笑，在看清苻坚眼中的痴迷时，笑得更加迷人。
    后面几天，后宫内一片平静，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平静下暗藏的是致命的暗流，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在不知不觉中葬送了姓名。
    白羽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的谋划，这个时候，他就觉得白羽特别像一位高居九天的神明，无喜无悲的看着他们在这世间苦苦挣扎，让人望而生畏。
    可是这种感觉让他格外的不舒服，就好像他和白羽之间隔了天涯海角，哪怕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接近对方。
    他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凡人，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不，唯一出彩的大概就是他的脸了吧，可是白羽又怎么可能是那么肤浅的人？大概在他眼中红颜枯骨没有什么区别吧。
    那么他要用什么才能留住白羽呢？现在白羽只是一时兴起起了教导之心才会留在他的身边，那么如果有一天对方腻了呢？如果他想要离开了呢？
    天知道，在白羽隐去身形时，他的心里有多么的慌张，他害怕白羽就此消失，害怕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所以他只能拼命的做到更好，他希望自己的有生之年都有白羽的陪伴，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他也知道，他不可能陪白羽一直走下去。
    可是只要一想到在他死后会有别人出现在白羽身边，占据白羽的视线与关心，他就觉得自己嫉妒得简直要发疯。
    不过，那都是未来的事了，眼下他还在为自己出宫做着最后的安排。
    几天后，一个预言开始在民间流传，甚至宫中也有耳闻。
    预言中道：白芒星现，预兆十年之后，燕当灭秦。
    苻坚终于顶不住了，他同王猛各退一步，王猛不再提起清君侧之事，而苻坚也终于同意放他出宫。
    他大喜过望，因为与他出宫圣旨同时到达的，是他的任命诏书，从这一刻起，他就是平阳太守了。
    出宫的那一日，他坐在马车上，身后是恋恋不舍的苻坚和一群欢喜的妃嫔，不过这于他而言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出现在他身边的白羽身上。
    白羽对他这段时间来的表现很满意，所以告知了他的姓名。
    白羽白羽白羽………
    他将这个名字在心间念了千遍万遍，只觉得心间一片甘甜。
    从今天起，他就是蛟龙如海，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