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劫  第四十二章 千山暮雪(修改)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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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榣山首次仙剑大会即将举行,现任掌门玄洪殒昭示仙界,发出仙帖,邀请仙界有望仙士尊者前来观看,还特意隐晦指出‘孤室仙人’千羽墨有意在本次仙剑大会中选两位如实弟子!
    众仙皆知,榣山上仙千羽墨几千年以来,没有收一个弟子,不知为何,就连在大荒之中也很少见到千羽墨的身影,众仙只闻其名,而极少见其人,似乎就蹩脚榣山了。
    他们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不是他不想收徒,而是不能收。如此隐晦只有榣山三仙知道内情,太子长琴是无事不生端,每一次有仙资过人的弟子,一定会劝他收一两个,毕竟太子长琴对他家师尊的预言不是很相信。
    玄洪殒却不一样,他一直都观察着自己这个师弟的动向,特别是每一次有新弟子上榣山之后,更是警觉,至于对于千羽墨收徒还是不收徒,态度十分暧昧。
    这一次不知道玄洪殒怎么就脑子一热,就只差没有明明白白说完全赞同他这个师弟要收徒了。
    尘禁殿中,玄洪殒和往常一样,一身黑袍,跌坐在蒲团上闭目休神。千羽墨推门而进,玄洪殒不转身都知道是他,多少年了,连他推门的力度,迈动步伐的频率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生气,推门反而特别轻,连步伐也会放慢,这千羽墨都是反着来。
    “师兄,你这是何意?”玄洪殒闻言转过身来,来人手上拿着一张昭示榜。
    千羽墨今日一身白底缭云衣,外披蓝色缭云纱,已经很久没有看他披蓝色了,居然换口味了?玄洪殒想想,要不他也换换风格,不然常年一身黑色,都快成了弟子们嘴里的黑乌鸦了,怪不得一直都比不上太子长琴受待见。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这几千年来,你也应该收个一徒半生的,我知道你一直记着那个预言,既然注定要发生的事,你强求也阻止不了,或许你是误会师父的意思了。”
    玄洪殒语重心长地说。他这个师弟,未免有些草木皆兵,真的把自己关起来,一禁足就是几千年,修为倒提高了不少,可惜再也赶不上如今的大荒潮流了。
    仙界新规则,修仙立三忌,第一大忌就是无徒,第二无为,第三无交涉!这三条忌讳他千羽墨一人就占了两条!
    无徒,无交涉!
    若不是他在蓬莱一战中救下太子长琴,众仙恐怕都会认为这人脱离仙界,独立生存了。
    “我的事,不用师兄劳心,至于仙剑大会,恐怕这一次我不能莅座了!”原来千羽墨的意识竟然是不去本次的仙剑大会。
    “你什么意思,这是榣山第一次仙剑大会,三尊怎能不聚,无论你有多大的事,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也给我下绝妄殿来!”玄洪殒气得险些眼里喷火,简直把大会当儿戏了,他想不来就不来了。
    况且这次还请了八重天上西王母,以及其余大荒和海外与榣山交好的仙门望族仙人,举办此次大会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让他选一两个徒弟,他怎么能还没开始就推脱!
    “我会尽量赶回来!”
    千羽墨说完头也不回地跨门走出去。天边夕阳如血,流云蔽空,竟然是一片绛紫色。微风撩起千羽墨两鬓的墨色长发,水蓝色的袍子上映了一些光辉,那袍子竟然显出一番紫蓝色。
    祭出刹羽剑,一道白光滑过天际,千羽墨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没有踪影了。玄洪殒气急败坏,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他不顾及榣山颜面还要去?煄奚剑一招就要追上去。这时候太子长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伸手拦住他。
    “玄洪大掌门,你还是随他去吧,既然他决定了,岂是你能轻易追得回来的?”他依旧挑着一只红色的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玄洪殒。
    “长琴,这是怎么回事?”玄洪殒一瞥他手中的绛霓剑。
    “前几天,妖菇扶桑竟然奇怪地复活开花,魔妖九婴的气息在九重虚天重现,若是九婴归来,别说什么仙界大会,就连整个仙界也会遭殃,羽墨打算去虚天外查探,他没有不辞而别,还来给你说一声,算是比较给你面子了···”长琴长叹几声。
    “你!···”玄洪殒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什么叫给他面子,难道他这大师兄的面子还不给吗?
    太子长琴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大笑几声踏上绛霓剑,这人真是何时都能笑得出来。
    既然千羽墨都去了,他哪里还有不去的道理,毕竟他还是和九婴有交手,虽然远不是它的对手。
    玄洪殒没有再阻止,原来他这师弟是想要反客为主,既然浩劫与他有关,可能会因他而起,也可能因他而灭,可是千羽墨为什么就那么认为浩劫与九婴离不开呢?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朔月和三十六阁长老都忙得炸开了花。无论是轻辈弟子还是新入弟子,所有目光都转向此次仙剑大会。
    榣山加上十年内的新弟子,九代五十七宗,除去三尊五长老三十六阁主,共计八百九十一人。弟子成了师傅再收弟子,千年来谁也没有效法其他仙山的方式,进行仙剑大会。
    当时千羽墨还是掌门的时候,要杜绝急于求成的方式修仙,而且弟子要成为师傅,修为都必须在百年以上。这样一来,榣山虽弟子不多,却是个个都算得上是真仙修士。
    本次对外收徒,新旧弟子两批,第一批就是花重那一行人,共三十九人,第二批入选的只有十人,算起来这一次的新弟子有四十九人。
    参加仙剑大会的弟子名单,除了新入弟子以外,还有第八代弟子中最后一宗未曾拜师的弟子,有二十三人。
    大会分两轮进行,第一轮便是新弟子他们的师兄师姐们进行,第二轮才到新弟子。三十六阁主和五大长老,三尊都会在这两轮比赛中选些弟子。
    一群新的弟子都在最后三个月里苦练剑术,陌上熏和水倾蓝铁了心了要拜太子长琴为师,公孙冶最近几个月有些奇怪,时常不见踪影,神出鬼没。纪随风一心投入自己的飞针穿杨绝技,无心练剑,估计会得最后一名。
    只有花重和夕纷飞态度不明确,两人感情一如往常,不过时不时提起后妍,夕纷飞还会咬牙切齿,说她忘恩负义,还成了别人的跟班什么的话。
    若是不提她,几乎所有人都忘了她的存在,奇怪的是,她是水系弟子,时常不上课,也不会遭到责骂,最后一年她直接没有来水班上课了。
    月下疏影。
    花重正在练习那一招千山暮雪,那是榣山剑法中的第七式,可惜这最后一招绞尽心力也领悟不了其中妙处。榣山剑法三套,一为踏云,二为破月,三为催霜,每套九式,一式八十一招。
    新入弟子一般都会选择第三套催霜,这一套剑法以势为主,气为内辅,真气消耗不多,适合新弟子练习。
    这套剑法看似简单,但是随着修为的增高,领悟越深,在作战中深藏其内的气被激发,却是最为难破的,需要一开始就练习。从催霜到踏云,势渐弱,而气渐盛,踏云最后一式引梦归虚就是无势,以气制敌。
    这三套剑法相传出自毕方大神之手,但是千百年来,没有人能练成踏云最后一式,传说六界之中剑术最厉害的千羽墨,也没有练成。
    “千山暮雪···究竟是什么意思?”
    花重紧咒眉头,练不完催霜剑法,她就不能在仙剑大会中脱颖而出,自己的一心期望就落空了。
    一道剑光落地而起,分散作千万道,飞身悬在半空,剑柄脱手,化作无数柄光剑往四处散开,碰到剑光的树叶瞬间结了一层霜,地上的草叶也被冻住了,冒出白雾。围绕着花重身体的巨大光罩里面竟然飘散出一些晶莹的雪花。
    这时候她猛然感觉一股冷气侵入心肺,她本来就怕冷,一点儿冷气就让她全身发抖,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找原因,几番苦寻无果,心里面有些懊恼,就连触觉也没有。
    心神一分,真气外泄,随着这一式千山暮雪带来的冷气一袭,真气反噬,喉头一甜,鼻腔里面充斥着一股铁锈味儿,溃散的真气不足以收回剑式,若是强行收回肯定被剑式击落下去。
    花重只感觉嘴唇上凉凉的,鼻孔里面流出两股殷红的鲜血,瞬间就被冻僵了。发散在周围的剑光都汇聚起来,向着她真气最弱的腹部袭去。
    糟了,花重心里凉了一片,的确不该强行运剑,没有领悟其中要领,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
    僵持了一会儿,注入剑中的真气越来越乱,越来越难以控制,剑气夹着她的真气四处飞散,树木草地冰冻的范围迅速扩大,以肉眼可看到的冰霜,附着在草叶上,树枝上。而她自己却渐渐虚弱,就要顶不住了。
    她是半夜跑出来练剑的,自己落下了一年多的功课,比他们少学了一年,不简单的剑法学起来就困难,无奈她自己近来难以平心静气,总有一些记忆扰乱她的心思,仙剑大会在即,又有些急切,这一式千山暮雪本就是铤而走险,出了差错倒不足为奇。
    一道剑光击中腹部,没有疼痛感,一股极其冰冷的气息随着血液丝丝入侵,头有些重重的,阵阵困意袭来。她知道这是受伤失血的征兆,她从来感觉不到疼痛,只会感到困。
    小小的身体被剑光弹得横飞了一段距离,又开始下坠,因为她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忍着困意御风,可是真气不足,只能减缓身体下坠的速度,那么高的半空摔下去,肯定得摔残废。
    那把剑身上失去了光泽,竟然还是受到余力的牵引,朝着她飞过来,眼看就要刺到她侧脸了,索性把眼睛一闭,把头偏朝一边,这样那剑也只能擦过她的耳际,不会受太大的伤。
    没有预想中的玄铁剑呼啸声,正诧异着,突然感觉身体也停止了下落。
    怎么回事儿?
    眼睛一睁,转过头来,近在咫尺的剑就在她侧脸上,只要她再偏转一点,剑就会刺破她的脸。
    然而那剑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剑柄被一缕蓝色的丝绫缠绕着,顺着蓝凌望过去,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这下困意全无,因为那个女人的脸,顿时和她时常梦到那个红衣女子的脸重合在一起了,不一样的是,她眉梢有一点红色,鲜艳欲滴,一双眼睛都是紫蓝色的,她穿的也不是红衣,却是蓝色的,那种蓝色就像冥海之冰,在月光下浮着一层薄薄冷光,竟然十分刺眼。
    空中漂浮着些蓝色的丝带,苍白的肩膀外露,这人无论是面孔还是身段,都那样完美,挑不出一丝缺憾,比瑶池的西王母还要好看上好几倍,那女子慢慢向她靠近,紫蓝色的瞳孔盯着她,动也没动一下。
    望着她慢慢俯身下来,苍白的面孔渐渐靠近,长长的睫毛就要刷到她的脸,若是她鼻子没有流那么多血,现在肯定喷了眼前这个人一脸,花重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想眨一眨眼,却不知何时她两眼的目光都聚在了她那双紫蓝色的眼里,挪不开,合不上。
    可是,她的眼里为何是一片死寂,空无一切的死寂,绝望。没来由得,忽然一滴眼泪滑落,莫名感觉心上一阵悲凉,这种眼神,太熟悉,熟悉得像是自己心里溢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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