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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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单纯,说白了就是傻,很容易相信别人。头脑感觉一根筋,事情忘的也快,其实他都明白的,就是这样子,有时候太懂事反而会让人心疼。”陈烨倚着阳台的栏杆,望着漆黑的夜空,好像陷入回忆般有些出神的说着,语气淡却带着一丝温情。
“那不是他,”出声的是在一旁一直沉默的人,许奕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央泛着银华的弯月,嘴角微微上扬,“他更可爱。”
陈烨的双眉微蹙,瞳孔微微有些放大,再次开口的时候俨然语气开始下降:“你什么意思?”
“陈烨,”许奕停顿了一下,那双黑色的眼睛变得似乎比夜色还要浓稠,“拿我做你的踏板,到底是低估了我,还是高看了你自己。”语毕,双双保持沉默,静而压抑,一股嚣张的气流逃窜在两人之间。许久,他再次开口:“还是该叫你顾沂韦?”保持沉默,不是不会反抗,而是根本不屑。陈烨发现自己看不透许奕这个人,緘默的外表下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有实力。想到别人调查自己的过去,他不怒反笑,带着挑衅的口吻说:“总之,我喜欢二林子是个事实。”说完,他终于看见许奕表情有了一丝松动,好像一张完美的面具出现了裂缝。他的眉头紧锁好像在纠结着什么,“你觉得我是喜欢林享林吗?”
陈烨有点讶异,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掩藏在深色的瞳孔中,看着恢复神色的许奕,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不过笑不达眼底,凌厉的眸子似乎连冻结了空气般,许奕,要么是你不在意,要么就是你太会装。一旦伸出手,我是直到抓到人抱在怀里才会收回。最好,是你的不在意。
阳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身影像一尊雕塑凝固着仿佛就要融入夜色,他的头微微上扬,看到弦月如勾,却是想到一个人的笑。突然从宿舍下面的草丛里窜出一只鸟,哀嚎几声扑腾着翅膀消失在另一处树丛里。突如其来,却又顺其自然。喜欢嘛?他轻轻问出口。
林享林,你永远都不知道,一旦被你吸引,就是着迷。
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心脏有些无力的**着。最初的思念与记挂是无法避免的,还有埋在幼时的喜恶是无法逃避的。毕竟那里有无法抹去的东西。但真正融入自己选择的生活,为将来、为自己奋斗时,只能选择去忘记,一些柔弱的情感随之会埋到最深的心底,但只是沉睡了,而不是麻木。只要一唤醒它们,心就会被撑得满满的,胀裂的疼痛,一切的情绪都在挑衅神经。
小陈烨是6岁的时候被送到孤儿院的,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知道为什么他会来到这个地方。上一辈的恩怨不幸蔓延到下一代,虽然只有6岁的孩子却意外的通透世故。院长是个温柔的中年妇女,稀疏的头发上混杂着几根银丝,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眼角绽开的皱纹给一种慈祥的感觉。每次给他们讲故事的时候,小陈烨总是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上仰着头黑溜溜的眼睛带着渴望。院长也注意到了这个内向的小男生,很多小孩子会做些小动作,偶尔会相互打闹嬉戏,只有小陈烨,认认真真地听完每一个故事。
一次她走到小陈烨面前,蹲下身子与孩子平视,柔和的说:“喜欢听兰妈讲故事吗?”院长喜欢孩子热情的呼唤她为妈妈。
“我妈妈也会讲故事给我听。妈妈说认真听,能学到知识。”孩子的眼睛是那么的单纯,稚嫩的声音仿佛爬山虎细嫩的触须,柔软却充满力量地占据整个心脏。想到这里的孩子,单纯善良,哪一个不是天使,却避免不了分离的命运,心里便有股酸涩蔓延开来。此后,院长更加喜欢小陈烨了,经常把他带在身边。所以常常能看到在黄昏的院子里,一大一小坐在板凳上,小孩低着头,抿着小嘴,白胖的小手在认真地择着菜,而对面的中年妇女时不时抬头看看孩子,眼里是淡淡的欣慰与宠爱。黄昏的光线为记忆渡上一层怀旧的色彩,画面温馨而恒久。
本身的内向加上家庭的变故,让小陈烨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以为自己会像荒原狼一样最后被孤独的空气慢慢窒息,直到生命的尽头。但毕竟是孩子,那扇大门的钥匙还未生锈、没有完全地被封死,一抹调皮的阳光溜进了某处缝隙,点亮了黑暗的世界。
……
回忆至此,避免不了眼角有些湿润,陈烨有些好笑地甩了甩头,果然今晚酒喝多了,要立刻上趟厕所,差点从不该出来的地方出来了。自嘲软化了脆弱。
轻轻地打开宿舍的门,寝室里一片黑暗。在床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之后,拿起衣物向浴室走去。再次出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室内明亮的光线,林享林眯着朦胧的睡眼,很没有形象的哈欠连天地向看着陈烨,
“陈烨,你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