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回 荒山遇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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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何思源始终不发一言,浑不似刚下山时那般说个没完。苗剑锋见他有如失魂落魄一般,心里明白他是被情丝缠绕,正饱受相思之苦,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行至午间,二人恰好来到一座小市镇上,便在这小镇上打尖。荒野小店,并无美酒佳肴,苗剑锋便要了几个馒头,一盘牛肉,一壶村醪,吃喝起来。他一向好饮,此时见这酒味道淡薄,不禁皱起眉头。却见何思源心事重重,只是缓缓地咀嚼着牛肉,慢慢地饮着浊酒,至于酒肉的滋味如何,却是毫无感觉。苗剑锋再也看不下去,便开口说道:“少主,你又在想那位于姑娘了罢?”
何思源被苗剑锋这一问,登时从恍惚中惊觉,随即面色忸怩,原来他此刻确是在惦念着于婉儿。苗剑锋知道何思源被自己说中心事,说道:“少主,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天下大计为重,切不可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鸿鹄之志。”何思源却只是诺诺连声,对苗剑锋的话不但没记到心里,似乎连耳中也没听进去。苗剑锋见何思源神情,知道他定是没有留心自己所言,不由得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用过饭后,苗剑锋会了钞,二人继续前行。沿着大路行了半晌,天色已经渐晚。只见前面大路上有一队长长的马车队,一共约有四五十辆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都满满地装载着布袋,布袋之上,又有油布覆盖,似是粮米之物。每辆马车有一人执驾,又有四人在侧守护,四人中有两人手持长枪,另两人左手持盾,右手持单刀。此外,车队两侧前后又有许多持兵器的汉子四周守护,防备的甚是周密。二人乘马渐渐靠近车队,只见每一辆车子后面都插着一面三角形小旗,旗上绣着北斗七星的图案,正是七星教的旗号。
苗剑锋一见之下,又惊又喜,忙拍马上前,向那些汉子问道:“各位兄弟,可是七星教的门下?”其中一名汉子答道:“我等正是七星教门下弟子,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七星教门下教众甚多,又分布齐鲁各处,这些汉子不认识苗剑锋,原也正常。苗剑锋问道:“不知众位兄弟是七星教哪位旗使的座下?”那汉子答道:“我等是‘天璇’旗使莫二侠的座下,兄台可是识得鄙教的朋友么?”
苗剑锋闻言大喜,追问道:“莫二哥可在此间?”那汉子问道:“莫旗使就在队伍头里,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在下代为禀报。”苗剑锋哈哈大笑,拉开胸口衣衫,露出胸口纹着的七星图案,说道:“我是本教‘开阳’旗使苗剑锋,这位公子,乃是咱们教主的公子,七星教的少主人。”说着把手指向何思源。
一众汉子虽然没见过苗剑锋其人,但都已久闻其名。此时见他言谈举止,又见了他胸口的七星纹身,心中都确认无疑。既听得是自家兄弟到了,都欢呼起来,纷纷上前向二人行礼。方才那汉子道:“既是苗六侠到了,兄弟这便去向旗使通禀。”苗剑锋摇摇手,道:“不必麻烦了。”当即气凝丹田,朗声道:“二哥可在前面么?少主人与苗剑锋在此!”他中气充沛,虽然隔着长长的车队,这一呼唤仍是清清楚楚地传了出去。
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答道:“莫长松在此,少主人六弟稍候,长松这便来啦!”随着这一声答复,一匹快马从车队头里飞奔而来,不一时便到了二人跟前,马上乘客一身青衣,身材高瘦,正是天璇旗使莫长松。
莫长松乍见二人,也是又惊又喜,急忙问道:“少主人与六弟去泰山参加英雄大会,怎地却在此处相遇?”原来泰山在七星教之北,而历城又在泰山之北,此时众人尚未到达泰山,是以莫长松如此相问。
苗剑锋道:“此中故事,一言难尽,咱们且边走边聊。”说罢,便与莫长松连辔同行,将如何在泰安与赵魁刚于婉儿二人相识,泰山擂台上何思源如何出手惩戒秦伏虎,如何故意相让于婉儿,随后二人又如何前往历城,在历城如何与邓文驰等三人比武,一路上诸般情由一一详细说了。莫长松听完何思源种种作为,忍不住挑起大拇指,赞道:“少主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侠肝义胆,实属难得!”
若是寻常少年听了长辈夸赞,必定喜不自胜,可是何思源对莫长松的话却似乎一句也没听到。莫长松见何思源仿佛心事重重,便叫道:“少主!”何思源仍是没有听见。
莫长松稍稍提高了声音,又叫道:“少主!”何思源这才猛然惊觉,应道:“二伯,是你叫我?”莫长松问道:“少主一直心不在焉,可是在想什么心事么?”苗剑锋急忙向莫长松连使眼色,接口道:“少主一路劳顿,走得累了。”莫长松见了苗剑锋神情,心知有异,便不再追问,说道:“既是少主累了,咱们今晚便好好歇一歇!”
走到傍晚时分,众人仍是身处旷野之上。举目望去,四周并无市镇,何况这押粮队伍人数众多,也没有这样大的客栈容众人歇宿。于是莫长松传下号令,今晚便在这大路之旁的旷野之上歇息。莫长松手下众弟子先将粮车停靠在一处,车与车之间以铁索相连。又将所有拉车的马匹放开绳套,饲喂草料,随即便在旷野上搭起帐篷。众人忙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一切布置得当,随后拾捡柴草,在旷野上升起一团团篝火,架锅做饭。
不多时,饭已煮熟,莫长松便吩咐属下各自用餐,自己则与苗剑锋、何思源围坐在一块大圆石之旁。圆石上已摆好了三大碗饭,一盆香气喷喷的猪肉。苗剑锋便向莫长松要酒来喝,莫长松笑道:“六弟若是要肉,这里有的是,若是要酒,却是一滴都没有。”苗剑锋道:“二哥,你也知道,兄弟一向好酒,往常在教中之时,也常常有好酒与我共饮。今日却何以这般小气?”莫长松抚掌笑道:“六弟,你这可错怪哥哥了。不是哥哥小气,只是二哥此行,一共押运着两万斤的粮米,倘若路上贪杯误事,竟至这两万斤粮米出了差错,那可有负教主的重托了。”苗剑锋道:“原来如此,这酒当然是要戒上一戒的。”
一路之上,苗剑锋始终没问起莫长松此行的详情,便问道:“二哥,你们却是从哪里来?又为何押运着这许多粮米?”莫长松道:“今年庄稼收成不利,饥民流离,咱们教主在山下施粥济民,这你也是知道的。”苗剑锋点了点头。
莫长松道:“只是这饥民实在太多,咱们教中虽有存粮,却也难以应付。因此,教主便叫我带同五百名手下,到各处采购粮米。便在你和少主下山之后的第二天,我也带同手下出发了。直至前日,方才采购得两万斤粮米,这才转而向南,准备回山。”苗剑锋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两万斤粮米都叫二哥你一人照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罢?”莫长松笑道:“教主也料到我一人必定难以照应,因此已经派三弟前来接应,咱们再走上一两日,便能遇上他们了。却不料六弟又在此地出现,哥哥我便可松上一口气了。”说罢,二人都是放声大笑。
莫长松又说道:“只不过,教主施粥之举,却也给咱们带来了一些小小麻烦。”苗剑锋问道:“教主这是大仁大义的善举,又怎会惹上麻烦?”莫长松道:“教主施了两日粥之后,便有官府中人听得风声,找上门来,说道皇上要领兵攻打高句丽,现在正在四处征粮。又说咱们教中粮米颇有积蓄,因此便打着征粮的旗号,向咱们七星教借粮一千石。嘿嘿,借粮,说得倒好听,只是这一借就再无归还之日了。”
苗剑锋忙问道:“那么教主没答允他们罢?”莫长松道:“当然没有。那些衙役起初对咱们说话还算客气,待听得教主不允之后,竟然出言恐吓。结果,被四弟骂了个狗血喷头,夹着尾巴滚蛋了。哈哈!”说到这里,忍不住放声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