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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余晖。
    他一袭青衫,手里勾着酒壶,年轻俊朗的脸上有一丝愠怒,一路追着我,向我索要因我之过而倾倒一空的酒。
    我停下站在树顶,被面具遮挡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武功这么高你不怕么?
    他耸耸肩反问我,我知道前辈武功厉害,却还是来追,前辈说我是要酒还是要命?
    我一愣,随即笑开,你这小子倒真是个酒鬼,也罢,既是同道中人,我便放过你这一回。
    转过身不再理会,飞身离开的那一瞬,听见他在我身后不甘的叫唤。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一个豪爽不羁又潇洒英俊的年轻后辈。
    ******
    东方教主,文成武德。
    日月神教,一统江湖。
    行云日升,排山倒海的呼喊声中,我站在大气磅礴的高殿之上,俯视脚下一干众人。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呵,这不再是任我行那只老狐狸的天下,而是我东方不败的!
    我拂袖离去,笑的张狂。
    再次见他时,我站在湖岸边轻抚怀中红裳,哼,有谁会想到这天下第一武学会被人绣在一件衣衫上。
    察觉有人我皱眉着衣,想许是被我方才练功惊动前来一探究竟的。
    剑啸在身后响起,我回头,来人在看清我的刹那,惊呼一声,剑身点地翻身落水,我伸手接住他腰间掉落的酒壶,拔塞一嗅,倾倒在湖水里。
    他在水中急得跳脚,我轻笑,解下腰上酒壶向他抛去。
    他立马接住连灌数口,眼中顿时神采飞扬,如直破云际的苍窘,烈、纯、香、熏,四品皆全,果然好酒!
    我伸手接过他抛回的酒壶,仰头抬手倾倒在口中一泄如注,余光瞄见他面露痴迷的神色。
    美酒也要品者高,大家都是酒道中人,我叫令狐冲,姑娘你闺阁芳名,方便告诉我吗?姑娘,你是不是有不便之处,那我干脆送你个代号,就叫……唉,姑娘你去哪?再说两句吧!
    他叫我姑娘!?
    我沉入湖底,用千里传音。你这后辈,信口雌黄,闯入我发功范围,你上来跟我解释,我可以赐你不死。
    他神情严肃问浮出水面的我,这位前辈内力深厚,究竟是敌是友你知不知道?
    我笑着摇头。
    他说,你放心,那前辈是在说我,你不会受到牵连,等我回来再给你取个代号。
    他跃出水面飞奔上岸,最后一句久久回荡在湖面。
    那是我第二次见到他,一个误认为我是女子的轻狂客,令狐冲。
    ******
    数日后,教中异动。
    我为天下人洒血断头,可是天下间又有几人记得我东方不败?最负心的,莫过于天下人……这一晚我处置了教中叛徒,杀鸡儆猴,任我行的人看来是按耐不住了。
    夜凉如水,有人持剑而来,剑气森然。
    我冷笑,弹出正刺绣的数根银针,却在触及烛火的那瞬再次出手截落,在他发现前数根丝线瞬间坠落。
    令狐冲!?
    烛光下他明显也看见了我,堪堪收起剑势,有些诧异更多的是开心。
    姑娘,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东方不败呢,我是令狐冲,还记得我吗?就是要送你代号那个令狐冲,有没有吓着你?
    我只是笑着,不答话。
    他自顾自的坐到我身边,扯着满头绣线,绣线连着我身后的双龙戏珠图,他手忙脚乱间撤出了刺绣,也扯落我肩头衣衫,露出大片雪色。
    他一愣,脸色微红替我披上了披风,尴尬的指着撕成两半的绣图说,这龙与龙,凤可要吃醋了,嗯,我本来不是来找你的,不过我本来也是想找你的,现在找到你,以后我就可以来找你了!这是你闺房啊?你不会是有夫之妇吧!?
    我继续装哑,似笑非笑的看他,觉得他真有趣。
    闪开!
    下一秒,我却落在他怀中,被他压在身下,原先坐着地方深插数支泛着绿光的暗器。
    我有些忡怔,却没推开他。
    就因为他一句,别怕,我保护你。
    他皱起眉,将我护在怀里,面贴面的距离,我甚至能听到他胸腔中的心跳,炙热的体温源源传来,这一刻我的心沉沦了。
    身边不时有暗器袭来,一一被他击落,他低头看我,面露笑意,轻轻抚上我的脸。
    看来东方不败已经发现我,我要离开这了,姑娘,不如你跟我走吧,你一个人在这,我带你去外面看看可好?
    许是他眼中的温柔,许是他轻柔的抚摸,最终我轻轻的点头。
    他笑的越发开心,用披风裹着我,抱着我冲出屋子,在他怀中我毫发无伤。
    身后没有了追兵,我们飞身在桃花林,漫天桃花纷飞落下。
    他带我混进苗人晚会,篝火阑珊,他拍着手唱歌给我听,拉着我与众人跳舞,最后在万籁俱寂的崖边,我们静静坐着,他给我讲他师父奸邪门派败落,以及门中弟子失望后决定归隐。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惆怅,有些无奈。
    他笑着对我说,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在说什么,那我们永远都不会有恩怨!
    那是我第三次见到他,让我不得不动心的男子,令狐冲……
    ******
    要变天了。
    自几天前手下来报任我行已被人救出,我除了佩服更多的是不屑,我佩服这个将他救出的人,有智有谋,哼,可惜碰上任我行这个老匹夫,又办得成何大事?
    铜镜前我细细描眉,肤如凝脂唇红齿白,我轻轻抚上这张脸,无论有多美貌,终究是个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我不禁苦笑悲从中来。
    若是知道我这不男不女的身子,他会怎样……
    妾身绣完锦绣江山图,待夫君收拾完叛贼……啊!夫君你、你的样貌!
    我挥袖扑灭将被打翻的烛蜡烧着的江山图,推门而入的是我爱妾——诗诗,她惊恐的看着我,不敢置信的捂着嘴,泪水滴滴滑落。
    怪不得夫君再也不愿与妾身同床,原来、如此,是葵花宝典!是它、它把你害成这样的……我要烧了它!
    我黯然低眉,凉凉说道,原来连你也要背叛我。
    我挥袖抽回诗诗手中的红裳,将她打落在一边。
    就在这时,屋外杀气冲天,守门暗卫全数死光,我冲至门边打开少许。
    令狐冲?我愣住。
    他依旧一袭青衫而来,见我喊他有些忡怔,随即欣喜的喊道,姑娘!原来你会说话!
    我微微笑起,之前不说,是因为我的声音还未变,若是出口哪有半点像女子。
    姑娘,这里不安全!我是来带你走的!
    他朝我伸手,我欢喜又难过,原来,他竟是特意来找我。
    可我面上依旧笑着对他说,令狐冲,人生如朝露,难得酒逢知己,你进屋来。
    我迅速熄灭所有烛火,一把拽过缩在角落的诗诗,对她说,帮我个忙,陪他一晚,要他永远、记住我……
    我将诗诗推出去,自己翻身越出窗,恍惚中我看见两人抱在一起的身子,心里空空的。
    那一晚,我去找了任我行,那匹夫手下有不少人,我杀红了眼,见人就杀,却依旧没办法将脑中那两人纠缠的身影抹去……
    那是我第四次见到他,他说要带我走,而我却许了他一个永远没有以后的一生……
    ******
    翌日,腥风飒沓,我坐在黑木崖顶,绣着手中的牡丹。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我轻轻念着,想起那一晚他在山崖前的惆怅,心底有些不安。
    我在等人,等来找我算账的人。
    可是当我看到那几人中的他时,我一颤,针尖刺进指尖,血色渗进绣了一半的艳红牡丹。
    他的身边还有两个女子,一个任盈盈,还有一个我不知道。
    我见到我脸上瞬间变得震惊愤怒,原来你就是东方不败!对他的质问我无言以对。
    我垂眸,再抬眼时,脸上已是面无表情,我问他,这是我黑木崖的事,你为何来插手。
    他双目赤红到能喷火,拿剑指着我问我为什么杀他的师兄弟。
    我一时恍惘,我不知昨晚杀的人中,竟有他的师兄弟,他眼中的愤恨,令我无从解释,也无须解释,人的确是我东方不败杀的。
    他眼中仍有丝挣扎,他问我,昨晚和他在一起的,到底是不是我。
    我静静地笑着不答,笑容没有一丝喜悦,任我行在一旁嘲讽的笑骂,任盈盈和另一位女子满眼羞愤与怨恨。
    而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我,他的坚持让我心疼,我错开眼不再看他。
    五人瞬间朝我攻来,招招致命毫不留情,我冷笑,就凭这几人,还不是我东方不败的对手!
    打斗间,他处处护着两个女子,令我看着心烦。所以任盈盈长鞭甩来之际,我挥手射出数根银针,根根入死穴。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冲过来,将任盈盈推至一边替她挡下这一击。
    看着他的脸,我突然就想起,就是这个人,他曾替我披衣,曾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我,带我飞身在桃花林中,在篝火下为我唱歌,拉着我跳舞……
    这些说起来最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只有他为我做了。
    所以,我不想他死。
    最后一刻,我急急挥袖,先前的银针尽数被我挥落,我松了口气,直到一柄剑刺进我的胸口。
    血喷洒而出,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任我行乘此利用吸星大法吸走我体内大半的血,被我暴怒下万针穿心死死钉在地上。
    失血过多导致我眼前一片晕眩,但我却不肯放弃,盯着他问,令狐冲,我对你一番情谊,你为何如此待我?
    他有一瞬间的无措,只一瞬。半响,吐出一句,我们之间不讲情谊,只有仇恨。
    只有仇恨、只有仇恨……哈哈,多可笑……
    好,既然如此,我便要你后悔,你不是在乎她们么?我看你救哪个。
    我用尽最后力气,抓起两个女子,飞身至崖边,胸口的血源源不断流出,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赌最后一把。
    他震怒赶来,在我抱着仅剩的一丝希望下,他重重的一掌拍向我的胸口,我收势不住带着他在乎的两个女子,坠入悬崖,那一刻,我突然想就这么死了也罢。
    他从容不迫的一手托起一个,将她们抛掷崖壁,然后伸手抓住了我,借力攀在崖边。
    我轻轻的笑着,令狐冲,你为什么救我?
    他冷着一张脸,拽着我衣襟的手有些颤抖,告诉我,昨天晚上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他死死的盯着我,问的那么急切,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令狐冲,你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何必问我?
    衣襟撕裂,我翻身坠落,我听见他在喊我,喊我什么?诗诗……
    呵呵……痴儿……
    但我却笑不出,因为这一刻,我被扣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定定的看着他,有种想哭的冲动,我伸手抚上他的心口,感受他的心跳。下一刻,我抓紧他心口的衣裳,用尽全力一推。
    急速坠落中,我看见他被我推回崖壁,眼中尽是痛苦与茫然,我淡淡笑着。
    真好……你活着,永远记住我,而我,也不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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