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纶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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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所普通别墅中一个黑暗又安静的房间,猛地看上去好像和其他黑暗的房间没什么不同,但是,在这个房间中,有一种诡异的平静,好像时间和空间都在这里扭曲了。
突然,那黑暗好像有了变化,好像,有一些线……一些线条,出现了!接着,那些线条,又逐渐交织……形成了二维,三维……形成了一个轮廓。
一个,女人的轮廓。
然后,那个轮廓动了,它打开了一个抽屉,然后拿出了什么,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居然就着黑暗,开始观看。
我就是栗子,这个外号的辨识程度实在是太高,我估计要不是咱们的教导处宫主任老是逼我把胸卡挂上,你现在就得在周记上写,栗子学姐,真名已不可考什么的,好吧,幸亏不是那样。
我知道你一边在卖萌地问我为什么、好腻害的时候,一边在心里吐槽人傻钱多,修什么凉亭,建什么花园,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要是我当年,早就直接就不给面子的直接呛过去了,不知道你是不是强忍了我之前的逗弄,反正我觉得,咱学校这些学习好的,是一代比一代脾气好了,或者说,起码忍功强太多了,是越来越多的作业磨练了你们?
好吧,我承认,我在幸灾乐祸,但我也在羡慕,我恨不得人生只有那三年,而我在无限的循环那三年,事实上,我觉得我的青春和爱恋都困守在那所学校。到现在,依然会午夜梦回学校的走廊。
好吧,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我相信咱学校前十名的聪明程度,没错,我为咱学校投资,是因为我的初恋。
嗳,不许嘘哦,怎么了怎么了,老娘就是因为他怎么了?初恋这种东西,和母校一样,你每天埋汰地口干舌燥,但别人就是不能说半个不字,更何况,我到现在不确定,我是不是只是在单向地暗恋。又或者他是不是把我的心意当回事。
那年我高一,在一群大辫子中烫着大波浪染了栗色头发,那时候关于这个,学校还没有明确规定,于是咱教导处宫主任只能自己默默心力交瘁,我顶着栗毛羞耻又骄傲地转悠,用你们现在的流行说,就是女汉子的内心,绿茶妹的外表,简直要天怒人怨,直到撞到他。
当时正要放学,我青梅竹马的邻居,名副其实的校草阿冠在校门口等着我,我无聊地往外走,就感觉被人撞了一下,感觉是男生,但力道很轻,我一下就笑了,颇为感兴趣地回头,心里已经断定这是个为搭讪制造的意外,后来才知道,这个意外几乎耗尽了我一生的好运,而我甘之如饴。
当时我回过头去的一瞬间,用你们现在的流行说,就是给跪了,这个男生太!帅!了!关键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神秘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脸在我记忆中已经一片模糊,整个人像一团雾,但心中觉得他帅的感觉依然很坚定,被称为校草的阿冠和他都不是一个档次,遗憾的是,我明显入不了他的眼,他冲我点头示意,然后就走了。
于是那天,直到阿冠进来拎走我,我都……怎么说呢,要是老宫来,非得问我为什么跪着跟踪一个男生……很久远的事了,现在想起来依然有点略囧。
第二天我就抓住了他的同桌问他的事,他的同桌居然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他的名字,我还很惊讶,这才明白这么个大帅哥为什么我没听说过,大约是他平时存在感就略低。
不过那都不重要,反正我喜欢。
阿冠从对他有明显的敌意到称兄道弟也不过转眼间,关键是他太优秀了,无论什么运动都难不住他,优秀的不像个人,很快就打入了男生内部,虽然很帅,也不爱说话(虽然感觉他应该善于交际,感觉),却很合群。
他的存在感依旧很低,我还暗自猜测,是不是他会魔法或者是神秘组织的人,还是身怀奇遇,让他这个无论什么方面都应该出名的帅哥泯然众人,长大了我才明白,你记住的,永远不是什么拿了一等奖的同学,而是那个敢于掀了某个学姐裙子的同学,所以,大概是因为他从不做出格的事吧。
而且,我总觉得无论他干什么都是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唯和感。
记忆中最多就是放学了,夕阳从窗户那洒进来,照着他在那端坐写作业的样子,整个氛围都被他弄地很安静。他好像从不带作业回家,就好像上课是应付,回去才有正事一样。
每次我跟踪他或者痴痴地看着他,他就会无奈又有点宠我?地看着我,我总觉得我在他眼中只是个孩子,快要质问地时候阿冠就冲进教室说,今天肯定是我赢,走吧哥们,我的错觉就会消失,因为他看阿冠还有别人大都是这样的眼光。
到了高三,或者没到高三时,他就消失了,阿冠一度小心翼翼地观察我,但我一直很恍惚,他怎么突然就走了呢?不会啊,我觉得我一回头他就在我身边啊,他怎么就走了呢?我甚至不去追查原因,我心中有个可笑的猜测,问老师,老师会不会也得想很久才想起来甚至想不起来他?
之后我总是收到字迹又不像阿冠又不像他地狗爬字署名的邮件,里面是一些仿真试题还有复习资料,那时候可是又贵又稀罕的东西,我不觉得是他的字,他在我心中已经被神化,他左手的字都不会这么难看,问阿冠,阿冠总是欲言又止,我懒得猜又不想失望,所以总是转身就走。
快高考时我迷上了捉蛐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故意,大概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每天捉一个才回家,捉完用小石子压住,其实我知道压不住,但是不管,阿冠不忍心我个应届生耽误太长时间,就陪我一起,我也不管,大概是神经了。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我常去的花坛那有个石子围城的小堡垒一样地建筑,里面几乎是全世界那么多的蛐蛐,我大哭了一场,然后终于恢复正常。之后高考,大学,毕业,直至工作成现在的女强人,我只在梦里再见过他一面,不对,也不算是见他,是成了他,我在一次海边旅行后,做了梦,还是两个梦,第一个梦以他的视角经历了好长时间,有很多不相干的人出现,但我夕阳下的样子总算在他记忆中占了一帧,第二个梦,他抛弃了他的神秘,平凡又耀眼地生活,题是他偷偷寄给我的,蛐蛐是他给我捉的,我走出考场他就接了我,以他的视角我清楚的看到自己是怎么地含泪感动,最后他实习,他为我做饭等等,我幸福地要死,梦醒后我就对自己说够了,足够了,谢谢。
之后补充了一些捐款的原因什么的,纶美看到这,不禁笑了,凉凉地。
运气真好啊,栗子学姐,你自己否定了正确的可能性啊!你的“他”可不是普通人!
当年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她还不叫纶美,整个人的气质,风格都不一样,大概是很傻很娇气?她都记不清了,反正是她从前能走在阳光下的日子。原来从那时候起,自己就被入局了,但这怪谁呢?还能再明显一点吗?之前和所谓的栗子姐都是网上联系,她突然寄了封纸质信不就是很大的疑点吗?何况这信写的和情感故事似的,实则字字句句恨不得透露出更多的东西才好,自己当年怎么就这么傻?翘起穿了黑丝袜的腿,纶美点了支女士香烟,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被她做的妩媚万分,但是她自己万分确定,肯定有哪里不自然,因为一个人做他不擅长的事,总会露出破绽,她本不是天生尤物。
本来……她眯了眯眼,本来的自己,做梦都想遇到这种灵异的事吧,可惜只是叶公好龙。
纶美又把信看了一边,确认自己记住所有后,把一切恢复原状,她受过相关的训练,即使到现在依然很菜,但已经足够了。
最后,她离开了这个曾经的房间,忍了又忍,才没把这个房间付之一炬。
她是真不想让那群王八蛋进她的房间。
但不行。
boss和她说过,她的房间,是好多条“线”都经过的“点”,很重要,所以不能毁了,妈的老娘才舍不得,但留着它老娘更痛心!
纶美平静了一下情绪,但她觉得哪里不对,信中的“他”真的是那一位吗?和老板描述的实在不是一个性格啊!栗子真的存在吗?凭什么她克服了那种血脉的压制对那一位有印象?
纶美知道他的boss查到了栗子当年旅行的沙滩,用天价搞来的警方的一种喷雾喷满了栗子的旅游路线,只为验证他的一个猜想,当然boss不愧是boss,喷雾能显现血迹,而且是即使血迹被水冲过也能显现,通过层层鉴定,boss确定栗子在一块礁石上划破过脚。但这也太巧了吧?血迹怎么就没被冲刷的彻底一点?boss又想证明什么?和血有关?重点是海水?礁石有问题?还是?当时只顾着惊叹boss的土豪了………
纶美愈加烦躁,她意识到,她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却或许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那可不行,她想,她在表面上可是boss选定的暗线,不能这么白痴,被识破了可不好了。
走到她现在“应该在”的地方,纶美想了想,把高跟鞋脱了,赤着脚猫步走回去,她走的那条路一路上小石子满地,她呲牙咧嘴,笑的渗人。
装神经质太过了,那就装随性(逗比)吧,弄不好那帮人还研究她一举一动的深意呢。
不自然也没关系,boss说过,太自然了反而不对劲,哪怕是一个有着固定行为模式的人,也偶尔会做一些出那个“圈”的事,所以,那些人预估的她行事的“圈”,半径会比精确推断的大一点,那么不自然形成的自然搞不好是最好的障眼法!
纶美心中得意,面上冷淡地往回走去。
而远处的高楼上,本该没人的房间里,一个路人甲一样毫无特点又一脸忠诚呆板的男人放下了望远镜,对身边人恭敬道:“东家,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