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哥哥出去拿东西，一个眼错没盯着，小鲛人把一直哭闹个不停的小娃娃藏了起来，等哥哥回来找不到娃娃——
    后果很严重。
    “宝宝怎么没有看好小娃娃？”哥哥问。
    小鲛人嘴巴抿得紧紧的，不说话也不看张卧玄。
    “是不是知道自己错了？怎么不说话？”哥哥把小鲛人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摸摸着他的背。
    小鲛人不高兴地哼唧了两声，道：“才没有错，小娃娃最讨厌了！宝宝不喜欢他。”
    哥哥简直惊呆了，为什么不喜欢小娃娃？小人鱼抱着小小的人鱼，哥哥每天回家看到都感觉心里软到不行，一个是他的宝贝，一个是他的小宝贝什么的，简直不能更人参赢家～
    张卧玄楞了一会，回过神来，问：“为什么不喜欢小娃娃？！”
    小小的人鱼眼睛还不会睁开，每天都要吃海藻捣成的泥，没有的吃就会哭，有时候半夜也会哭着醒来，要人哄半天才能睡着。
    每次小娃娃一哭哥哥就醒了，起床抱着走来走去，一边轻轻地哄，大半夜饿了还会给做好吃的，但是小鲛人饿了的话，哥哥就不肯做好吃的，还说半夜吃东西不好。
    出去玩的时候，哥哥也会抱着小娃娃，小鲛人就只能自己走路，如果小娃娃笑了哭了，哥哥就会看着小娃娃，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宝宝最讨厌小娃娃了。
    “哥哥只喜欢小娃娃，都不喜欢宝宝！宝宝不要小娃娃了！”小鲛人低着头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就是不看张卧玄。
    哥哥听了一愣，的确，在没有小娃娃的时候，他总是会注视着小鲛人的一举一动，生了小孩子以后，并不是他相对于小鲛人来说更爱这个娃娃，只是小孩子更需要关注，而且小孩子更不能料理自己的生活，他的注意力难免会被小娃娃占用一部分，或许就忽略了小鲛人的感受。
    他自顾自地以为小鲛人也一样以这个娃娃为优先，完全没有注意到先要调节小鲛人和娃娃之间的关系。
    先不说妖族本来就情缘寡淡，他的小鲛人啊，怎么会明白什么是孩子呢？他自己就是个真·长不大的小孩子嘛。
    小鲛人憋着的哭音让哥哥心里软成了一团，左胸口闷闷地说不出是什么样的钝痛感。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好……”他慌张地安慰着小人鱼，把他的头抬起来和自己对视。
    “宝宝是不是觉得哥哥只喜欢小娃娃？”张卧玄问。
    “……嗯！”小鲛人点头，脸又鼓起来了。
    他又问：“那宝宝知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喜欢小娃娃？”
    小鲛人思索了一会，不高兴地猜测：“因…因为小娃娃比宝宝更可爱。”
    哥哥在心里闷闷地笑，低沉地声音很温柔：“不是这样，是因为小娃娃和宝宝生出来的，是哥哥和宝宝的孩子。”
    “如果小娃娃不是宝宝生出来的，哥哥就不会喜欢他了。”
    “真的吗？”小鲛人不哭了，很怀疑地问。
    “当然。”哥哥道：“如果宝宝不喜欢小娃娃，那我们就把他送去请鱼铺老板来养大，等到宝宝想小娃娃了，我们就下山去见他，好不好？”
    “唔……”小鲛人心里纠结，要不要把小娃娃送走呢？
    哥哥在小鲛人耳边说：“宝宝，不要哭了。你才是最重要的。”
    “告诉哥哥你把小娃娃放在哪里了，我们把他送走。”
    “……在水缸里。”小鲛人把张卧玄带到厨房，张卧玄打开水缸的木头盖子，果然看见里面有一只小小的人鱼睡的很香，鼻子上还在冒泡泡。
    等张卧玄把小娃娃的东西收拾好了准备送下山的时候，小鲛人拉住了他的衣袖：“哥哥，宝宝……宝宝不想送小娃娃下山了。”
    “为什么又不想了？”
    小鲛人看着小小的鲛人，觉得他睡着的时候比醒着可爱多了。
    “唔……”宝宝的脸皱成一团。
    哥哥把小娃娃放在小鲛人怀里，把两条人鱼都抱了起来。
    “那以后，哥哥照顾宝宝，宝宝照顾小娃娃好不好？这样宝宝就不会不高兴了。”张卧玄道。
    小鲛人想了一会，点头。如果哥哥照顾他的话，他就不会不高兴了，他会照顾好小娃娃的。
    张卧玄把两条鱼都抱在怀里——他的宝宝啊，他的小娃娃。
    时间慢慢地往前走，如果他的小鲛人因为鳞片的原因长不大的话，他会努力变得更成熟一点，包容这样一个（其实哥哥非常喜欢的）小缺陷，让宝贝永远没有烦恼和忧伤。
    张卧玄做了很长一个梦，醒来以后，身边只有一只屁股上有四个红点点，短短的小鲛人。
    他们正在一条在漂浮着坚冰的海面，被大雪吹拂着航行的船上，小鲛人在火炉的温暖下睡得很熟。
    哥哥盯着小鲛人的脸看。孩子啊，如果小孩子会让宝宝不高兴的话，就慢点来吧，等他成为一个足够成熟的人，等到小鲛人愿意接受一个新生命出现在他们之间，那时候再来考虑这么深远的问题吧。
    在船舱里橙黄色的火光映照下，舱外幕天星斗，六棱的雪花飞啊飞啊，披着暮色的大船，继续向远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