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 刀疤和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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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谢显出门吃饭,他出门的时候才惊觉已是深夜,已经半夜三点,四下空旷,街灯一个个孑然分开,规矩的排成两排,灯光却暧昧迷离,让视线模糊,仿佛置人于梦境。唯一显眼的,是对面不停闪动的绿色人行道指示灯。夏末秋初的夜晚,风裹夹着凉气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一下打透了他单薄的衣服。
谢显抖了一下,精神一凌,快速的过了马路,但是身体虚透,控制不住的脚步虚浮,一抹游魂似的飘到医院门外的快餐车上,打了半凉的盒饭。
回去的时候,街对面走过来三个少年。半夜压马路,耸着肩,抖着胯,螃蟹将军一样的姿势。嘴里高谈阔论着荤话,攀比谁比谁牛逼,倒更像聒噪的驴子。这绝不是文艺青年之类。
谢显明明跟他们差不多年龄,仔细去看,却老态疲累的堪比他们父辈。
此时谢显是迎面而来的腌制牛排,只差涂上油,煎的退去血色,便可挤出金黄的油水来。少年们是平底锅,借由火,狠辣的灼烤出滋味,就能皆大欢喜。
少年们在马路中间把谢显围起来,拍拍肩膀,踢踢小腿,说些侮辱的话挑衅他的怒火。谢显本来累的快扑倒在马路上,毫无克制力,只能任凭累积的苦闷不断给他的情绪加压。
“喂,小哥!半夜三更出来,是给我们送钱的吧!”
“别这么说,没看出来他是老实人吗!都胆儿怂了啊哈哈哈!”
“对对对,我们是借钱!借钱!先拿五百吧,不多!”
谢显没有答话,站在原地低着头。
“喂!跟你说话呢!当我们死的!”其中一人猛力推搡谢显的肩膀,谢显踉跄的后退几步,抬起鹰隼一样的黑眸,盯着那人。
那人突然语塞,杵在原地。
谢显突然想起,两个星期前有个晚上,他下班丢垃圾,被七八个人堵在巷子里,拳打脚踢,刀枪棍棒,打到意识模糊,血糊了满脸。他不记得他那时候是不是在挥拳揍人的时候笑了,但是皮肉绽开的瞬间,他全身有一种舒畅的快感。堪比性爱,酣畅淋漓。
谢显拳头握紧了,从胸腔里震出一声拉长的冷哼,低沉的像猎豹的喉音。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昏在马路中间了,鼻子嘴流出几道血迹来,脸上的肌肉已经扭曲的变了形,腿或胳膊以诡异的形状扯的歪歪扭扭,像揉烂了丢弃的废纸。
另外一个还有行动力的小孩,双腿抖得像筛糠,情急之中竟然身后掏出水果刀来,白晃晃的指着谢显:“你别过来!别过来!”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拳,但谢显修罗一样的眼神却足够慑人。
谢显看着那个刀片,从没想过这种东西会指向自己。
他顿时觉得有些愧疚和惶恐,举起手来,慢慢接近他,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会……”
那人并未因为谢显态度的改变得到安抚,反而被恐惧激发得狂躁,他绝命的嘶吼一声,闭着眼睛举刀向谢显胡乱刺去。
刀锋逼面,谢显本能的用右手去挡。
刀片噗嗤的切入皮肉,顺着肌肉的纹路一路逞凶,停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恰巧没有穿透。
但是血流不止是肯定的,哗啦啦的奔涌而出,顺着上举的小臂流到地上。
血液能使斗牛亢奋,人也如此,少年颤抖的松了手,眼睛瞪的极大,看着谢显忍痛的脸和血流如注的胳膊,颤抖着苍白的嘴唇,不断呢喃,“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随即重获血条一样落荒奔逃。
痛觉这才冒出来,恶咒一样缠在胳膊上,陷在肉里,戳在神经上。
“啊——————!!!”谢显狼啸般的叫出来,左手托着手肘一下子跪在地上,手心里温热湿滑,略带黏腻,是血,是血。
他喘了半天,脸白的像纸片,青筋从额角爆出来。他抖着手,把衣服撕下来,以一口一手辅助,紧紧的扎在臂上以勒住动脉,不过几秒,小臂就开始失去血色,伤口止血效果良好。
谢显歪着身子站起来,慢慢的往医院走,他不能把刀拔出来,只能保持一个角度不动,怕戳了不该戳的血管或者神经。
谢显留下一滩血迹,还顺带指路似的留了一条去医院的红色的路标。
【番外】
谢显的右臂缠了厚重的绷带,被要求每天换药。万幸的是,伤不至惨,却有大几率留下类似阴雨天会疼的后遗症。而且还会留一条长疤,原因是,之前同样的部位受过伤,新长出来的嫩肉被刀再划,想不留疤都难。
谢显无所谓,终日站在ICU的窗口不离开。
他有时候会盯着黑色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绿色线条,来确定他母亲真的还活着。
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三天,他母亲在吊命,每天昏睡的时间远远超过清醒的时间,像极了刚出生的巨婴。病情恶化的速度让谢显觉得,这个巨婴在迫不及待的奔赴她来时的地方。
氧气罩上的雾气忽现忽没,缓慢绵长,谢显一言不发,把视线放在那上面,不知道该祈祷还是诅咒,脑海里已经空了一片。
突然他发现她醒了,因为李奎丽的嘴角动了,竟然勾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丝牙齿,谢显啪的贴到窗户上,激动道:“妈!”
李奎丽接近铁灰色的涣散眼珠胡乱颤抖了几下,随即投向谢显,那里面竟然透露出一丝解脱般的如释重负。
谢显突然觉得大事不好。
果然,李奎丽单薄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枯竭的手便抬起来,费尽全力的用手指把氧气罩,从脸上抠了下来,丢到了地上。
谢显吓傻了,倒吸一口冷气,ICU里面的仪器依次发出高频率的鸣叫。
李奎丽已经开始出现死亡的征兆,呼吸频率紊乱急促,面色和指尖泛出紫绀,腿部肌肉开始微微抽搐。只是那双眼睛还一眨不眨的望向谢显,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她的生命体征仅能够支撑着让她不停的磨牙罢了。
谢显几乎能听到牙齿时而相磕时而磨蹭的声音,好像她拼了命,也要一口一口,一下一下,把谢显的希望全部磨碎了再吐出去。
谢显盯着她的口型看,顿时明白其中意味而如遭雷击。他仿佛已经看到她的瞳孔放得极大,被一双手阖上眼睛,再蒙了白布,搁置在冰冷的阴森的太平间里。
“滴————”谢显听见心跳仪停止了,猛地一激灵,用左手手忙脚乱的去够右侧的护士铃,他抓了好多下才抓住,摁下去叫来医生。
医生迅速赶到,但还是迟了一步。
李奎丽的心跳已经停滞几十秒,尸色的手搭垂在床边,口唇微张,不再动作。
医生和护士在ICU里面快速果决的喊一些谢显听不懂的专业名词,试图做最后一点挽回。
但是谢显心里早就已经知道结果。他面目呆滞,还拽着那个护士铃,缓缓跪在墙外,蜷成一团,慢慢的从胸腔里扯出一声由强到弱的哭喊,那叫喊嘶哑断裂的像是把嗓子劈开来发声。
他脑袋里只反复着一句话,他母亲说:“我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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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作者:没错,我就是要花式虐谢显。=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