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爱恨缘劫 第七十三章 菩提无根树有根 天子无情人有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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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庄朝民风传统,向来瞧不起外族人。而在各族之中占有无比威望的,除了素来强悍的沙智族外,还有近年来异军突起的辽族。
这个宗族发源苦寒之地兴于边境,外人称之为:辽疆一族。自仁武大帝开创大庄朝以来,辽疆一族的大王蒙尼果汗便在暗自继续力量,从不参与朝政,只在边关一带默默开拓自己的领土,壮大本族的力量。这些年过去,辽疆一族已成为纵阖东部之地的大族,并大有赶超沙智族的势头。
蒙尼果汗生有一儿一女,儿子英勇雄壮有将相之才,是下一任大汗的继承人。而他的女儿名叫蒙尼敏,美名誉满辽疆,既有女中豪杰之英气果敢,又有大家闺秀之蕙质兰心。
“容貌国色天香,肤若凝脂眉若远黛,气质出众可与日月星辉比肩,自幼通读诗书兵法,乃是辅佐君王统领后宫的不二人选啊。”
明坤大殿上,庄储正专心处理朝中政务,重新上任的丞相舒格跪在殿前对庄储说着,并抬头道:
“皇上,辽疆一族兵强马壮,近年来更是在边疆大小战役中取得不败之位,堪称东部之王,若是能够联姻,对于皇上的政绩将有大大的助益。并且那蒙尼敏公主自幼便对皇上的威名倾慕不已,此次听闻要进京面圣,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庄储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道:
“丞相退下吧,国家刚刚统一于朕的手中,眼下朕并没有顾念儿女私情的想法。”
舒格拱手道:
“皇上,立后事关国之根本江山社稷的稳固,怎能是儿女私情?古往今来,只有后宫和平前朝方才安稳,如今前朝在皇上的治理下已走上正轨,立后之事万万不可再拖。”
金玉满堂的大殿一片沉默,庄储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想到那个已经许久未见到的人,胸前一片凉意。他轻轻掏出一枚本不该在他手中的羊脂白玉,玉上的‘寒’字俊逸洒脱,却无时无刻不令他肝肠寸断。忽然,他握紧了羊脂白玉,对舒格说:
“既然丞相极力要朕见见这个公主,那朕便见见,不过成与不成,现在说还为之过早。虽说皇后是国家的皇后,可毕竟是朕一人的妻子,最终可否还要朕来决定。”
今日在朝堂之上,丞相舒格极力向庄储推举辽疆公主为后。这对于当下的大庄朝来说,不论在哪个层面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这个提议也赢得了满朝文武的赞同。
“文武百官向庄储施压,他不得不同意。但是他也当着群臣的面说了,最后的决定还要他自己来做。”
而后苏克词去了煞提的赤萝台,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煞提。他握住煞提的手,不愿说出令煞提不开心的话,却不得不说:
“那辽疆公主仰慕庄储已久,自从庄储登基以来便一直属意嫁给庄储,所以便从辽疆动身到了泰京城,旁敲侧击打听到了丞相舒格那里。那舒格是个忠心耿耿又老教条的主,看到兵力强盛又气质出众的蒙尼敏自然喜不胜收,便把蒙尼敏留在了府里去通报庄储。那公主就在丞相府等着,只等庄储一松口面进宫面圣呢。”
苏克词感受着煞提手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偏偏这人又素来的爱逞强——煞提抬头笑着,可是明明眼泪都要顺势掉下来了:
“这么说来,这桩亲事该是千载难逢的天作之合。如此人见人爱的公主,连舒格丞相都赞不绝口,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现在,本该在皇宫里与蒙尼敏公主相谈甚欢的庄储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因自己孩子气的问话而忍俊不禁。庄储将面具摘下来,说:
“人我见到了,但在发现竟抵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后,便索然无味。反倒是你,你这个日日让我烦神、令我牵肠挂肚又生气不已的妖精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我不得安宁。我便遂了自己的心,不再忍耐,顺着这重阳花灯的人流,找到了你。”
煞提扭过头去,轻声说:
“你这话说的,看那蒙尼敏不及我才来找我,若是那蒙尼敏才貌惊人,是个举世无双的人物,你便留在宫中娶她为后了吗?”
庄储捞起煞提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又吻后方才笑道:
“那蒙尼敏的确是个才貌惊人、举世无双的人物。言谈之间既温柔如水又豪情大方,能文能武,又生了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蛋,可以说是世间的头一号女子了。”
煞提的脸当即沉下去,冷着眉眼便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庄储笑嘻嘻地握得更紧:
“可是那蒙尼敏再好,在我眼里,也不过是红尘中的凡俗之人。”
他把煞提抱到怀里,温柔的声音在煞提的耳边荡漾开来:
“而你对我来说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即,忽远又忽近。你如此多变如此美妙,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心思,我根本没有理智去辨别出你的内心,只觉得你是那般不可捉摸,好像离开几步,你便会消失不见一样。”
煞提听着庄储久违的深情语气,如鲠在喉的问话怎么也吐露不出,胸前那应该放置着两块玉佩的地方此时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枚的重量,让他进退两难。然而,他终究只是同样拥住庄储,说: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