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夏沐篇 第一章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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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常常想到过去,那些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事,那些遇见的和错过的人。这也许恰是一个人衰老的表现。总会有无数个身影在脑海里匆匆闪过,提醒着自己过去存在过。
伴着铃声清脆,划破空气中的沉默,与门外的冷风贯了个满怀,我抬眸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顿了很久,雪花浸满了他的校服领口,我缓缓问道:“你是姓苏么?”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里的人很相像,但我知道,不是他。“嘿,老板,我姓什么你都知道,不会是算命的吧,不过我看老板你挺面熟的,我们是不是见过面啊?”他用手哈着热气,抖动着双肩,星星点点的雪花缓缓飘落。
“应该没有吧,这么晚光临我的小店是进来买书的?还是进来避寒的?我想应该是后者吧!”是的,你确实见过我,不过是一个侧脸,那是在大四的那个晚上,也是我此生最后悔的时刻。
你略带抱歉的笑意,说道:“其实是离家出走了,话说,老板你的书店的名字还真是文艺啊,你是文艺女青年吗?”
我没有回答,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夏日辄返?还抱着一丝侥幸吧。
那年高一,我,姜予雯和程晴如愿进入了同一所高中,友情得以延续。其实我们三个都执着,但是我们的关系却无坚不摧。程晴是最专一的人,从来不会因为外界的环境和现实的残酷而放弃自己的理想,姜予雯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没心没肺才不会撕心裂肺,可是她始终和钱过不去,有金钱病。而我,一直想象着,杨其远有那么一天会与我携手同行。
我的想法很简单,可是我没想到像苏立辄这样的人会注意到我。
我喜欢杨其远,是接近扭曲事实的喜欢,我受不了上了年纪的语文老师上课的声音就像催眠曲一样,所以我的语文书上全是他的名字,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回自然地笑出声来。可是他拒绝了我,因为不喜欢。我无话可说,多么有力的拒绝,就是不喜欢,你让我如何?
我不知道苏立辄在这个学校的名气有多大,只是听程晴说,他父亲是有名的企业家,母亲是国内知名的钢琴家。显赫优越的家境,说俗了就是家里有钱。开始,我瞧不起他,富二代又怎么样?所以,他作为高二代表为新生致辞。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白皙的皮肤,穿着整洁的蓝色衬衫,拥有澄澈的双眼和俊拔的身姿,他的声音清越,很好听。
我微微撇过头去,看见了穿着白衬衫的杨其远,他在人群里轻声笑着,记忆里,他最喜欢白色,尤其是白衬衫,所以我毫无理由的喜欢白色,喜欢穿白衬衣,尽管我是个女生。
初中三年,我们在同一个学校,庆幸的是,高中三年我们还在一起。我想我还是能够远远的看着杨其远,三年。
杨其远的左手边是吴心,他口中的女朋友,我低下头,心微微有些痛。
“啊。这个高二的,长得帅,有钱了不起啊,发言怎么这么久,我的腿都麻木了。”程晴不满的撇了撇嘴。
周围的男女生们立刻向程晴丢去愤怒的白眼球,程晴尴尬的别开脸去。
这是我们三个人高一的开学典礼,也是我初遇苏立辄,没有惊艳,没有花痴。有的只是不甘和心痛。
“老板,你在想什么呀,那么出神?”一双白皙的手在我面前摇晃。
我顿了顿笑着说:“没想什么,你离家出走了,哪有经济来源啊,再说了父母和自己的子女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快别耍小孩子脾气回家吧!”
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不服气:“我要坚持到底的,再说了,我哥哥以前也同样离家出走,后来我父母同样妥协了,对了,老板,你这需要人手吗,我想来你这打工,和家里人打车轮战。”
我垂眸,心里沉入了最底部。苏立辄曾经因为我离家出走,而我却毫不留情地讽刺了他。
那个男孩被我留下来工作,我不知道自己给他这份工作的理由,只是清晰的知道,因为他是苏立宣,他是苏立辄的弟弟,亲弟弟。
今晚的雪下的很大,白莹莹的,我告诉自己,不会遇见苏立辄,可我心里却很想看见他,是不是很可笑?
“老板啊,你的书店干嘛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啊,这里离繁华地段很远的,客流又这么少,这可是不赚稳赔的。”苏立宣一边手忙脚乱的码书,一边还不忘叽哩哇啦的说一大堆话,这一点和他的哥哥一点也不像,记忆里苏立辄沉默寡言。
我被他的这个问题问住了,为什么?因为我害怕苏立辄会注意到我,害怕他会毫不留情的讽刺我,这就是你追求的幸福和梦想?
“小宣,你等一下帮我看一下店面,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今天是不上课吧”我抬手望了一下手表“大概一个小时后回来。”
苏立宣隐约觉得老板在逃避什么,总是答非所问,他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老板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他始终觉得他见过她,但又不是很记得。
我转身推门出去。
他在车里看着我渐行渐远的身影,然后推开车门,向书店走去,看见书店的名字先是一滞然后狠狠地嘲笑。
“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苹果幼稚园里等待着下课的铃声,从我大学毕业到现在已经有四年了,28岁了,梦想没了,友情没了,他。。。。。。杨其远在大学毕业后立刻举行了婚礼,他的妻子是我大四时的好朋友,可她却在五年前因为癌症,病逝了。留下了小乐乐。关于杨其远,在大三那年我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总是习惯性的爱着他,不懂得苏立辄在无形中走进我的心里。现在我真的能够心平气和地和杨其远做朋友了,他一忙工作就天昏地暗,不顾时间。所以乐乐时常是由我来照顾,而我也乐在其中。杨其远常常打趣道“乐乐啊,你可不能把夏妈妈耽误喽!”我当时还理直气壮的回击道:“要说耽误,也是你把我的耽误了,别把责任都往你闺女身上推。”你当时的抱歉溢于言表。“夏沐,苏立辄他。。。。。”我摇摇头别过脸去,希望你不要提他。
我紧紧的拉着乐乐的手向书店走去,笑着问她“乐乐啊,你冷不冷啊?”
“夏妈妈,雪花好漂亮啊,我爸爸呢?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孩子的思维太跳跃,我老了,跟不上节奏了。
“你爸爸很忙,夏妈妈陪你不好吗?夏妈妈的书店里有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哦!”
“好啊,好啊,有什么样子的啊?爱心型的,圆形的,哈哈,快走快走。”乐乐拉着我往书店冲。
我推开书店的门“小宣,我回。。。。。。”
我顿住,脚步有说不出的滞重,苏立辄,他真的出现了,我的手死命拽着裤子。
一片沉默。他穿着一身精练的西装,用我看不懂的眼神注视着我。
“夏妈妈,乐乐要巧克力。”乐乐童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呆呆地走进书店内去拿巧克力。
“叔叔,你是来买书的吗?”乐乐问道。
“不是。你叫什么名字啊?”苏立辄望着这个童真的孩子问道。
乐乐望着他咧嘴笑了“我叫杨其乐,你是不是要问我妈妈啊,我妈妈叫。。。。。。”
“够了”苏立辄冷喝。
乐乐吓得哇地一声大哭,我急忙跑出来,抱住乐乐,拼命地安慰她。
“哥,你怎么。。。。。。”苏立宣欲言又止。
“小宣,跟我回家。”苏立辄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离开我的视线,泪水悄悄缓落,再相见,我们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