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裕让人在宫里找了一夜，都没探听到任何关于秦小楼的消息，心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九代单传的儿子要是就这么白白地没了，他秦裕百年归老之后又该如何向老祖宗交代啊！
    正当这时，苏公公来了。
    “怎么样，可找到我那孽子了？”
    “还没消息，不过皇上已经回寝宫了，要再找不到令公子，恐怕真要凶多吉少了。”
    秦裕一听，当即就站不住脚跟了，摇摇晃晃地快要跌倒。
    苏公公见状，赶紧过去扶着他老人家。
    秦裕顿时就老泪纵横：“这孽子也不晓得跑哪个角落去了，要真是出了什么事，老夫可怎么向秦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老丞相，您急也没用，保重身子啊。”
    “老夫的儿子都快没了，还保重什么！”
    “……若令公子现在还安然无恙，那这天底下就只有一人能找得着他了。”
    “你是说？”
    “皇上。”
    秦裕登时就愣住了。
    苏公公贴近秦裕耳边，小声道：“老丞相想想，这宫里的御林军有多厉害，见着个乱闯的人肯定是当做刺客就地正法了，到时候老丞相您哭都来不哭，这宝贝儿子就真没了。再说……”苏公公朝四周望了望，等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小心翼翼道：“皇上身边养了多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他们可是都只认皇上的，一旦发现来历不明之人，手起刀落地连个尸体都不给您留啊！”
    苏公公越说越玄乎，但这也是大实话。皇宫中的御林军都有青霄帝一手掌控，比起那战场上杀敌的骁勇之师是丝毫不落下风，杀人也更是一眨眼的事儿。再者说，青霄帝培养暗卫杀手这事儿秦裕也知道，这是先皇留下来专门保护他儿子的秘密组织，在青霄帝手里发扬光大，据说暗卫人数已达上前，而且个个都是当世的绝顶高手……
    这么一琢磨，秦裕也没法子了，只能把心一横，匆匆赶往皇帝寝宫——
    腾龙殿。
    话说这老丞相赶到殿外让人通传时，皇甫悠正沐浴完毕坐在榻上享用早点，一听老丞相来了，当即黑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不动声色地放了手中的碗勺，命人将东西撤走。
    “请老丞相进来。”
    “是，皇上。”
    不多一会儿，秦裕便跟着太监进了门，如往常一般朝皇甫悠行了礼，尽量表现的镇定，不让面前这位精明的天子看出什么端倪来。
    皇甫悠抬手示意秦裕坐下：“丞相这么早来找朕，所为何事？”
    秦裕答了礼，小心翼翼地在皇甫悠旁边的榻上坐下，回话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老臣听说太后昨晚又被病痛折磨，所以特地一早前来探望。”
    皇甫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笑道：“丞相有心了，母后的身子并无大碍。”
    “无大碍就好，无大碍就好。”秦裕不敢直接开口求皇甫悠找他那孽子，只能旁敲侧击地先了解情况，先确定那孽子还活着也是好的。
    “只是……”皇甫悠突然打断了秦裕的话，并且欲言又止，抬眼看向秦裕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愁绪：“只是有样东西，昨晚上丢了。”
    秦裕一听，登时就坐直了身板：“丢得是何宝物？”
    “丞相可还记得，前几日番邦进贡来的那尊白玉观音？”
    “记得，那是要给太后治病用的……”正说着，秦裕心里头猛地一颤，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皇上是说，那尊白玉观音被人盗了？”
    皇甫悠点头，继续不动声色地喝着手中的茶。
    可这句话，却把秦裕给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昨晚上那帮窃贼，秦裕问过，只盗了些宫里的寻常珠宝，而且还没来得及运出宫去，所以顺走这尊价值连城的白玉观音之人，必定不会是他们。可若不是他们，那就只能是——
    他那孽子！
    想到这个可能，秦裕急得手心冒汗，取茶时甚至差点将茶杯打碎！
    这一切，全部被心思缜密的皇甫悠看在眼里，只是皇甫悠并未作声，仍旧是不动声色地饮茶。
    “皇上……”秦裕镇定心神，尽量使自己不在皇甫悠面前露出马脚：“那胆大妄为的窃贼是否已经拿下？”
    皇甫悠扫了一眼秦裕，缓缓道：“要是拿下了人，朕也就不必这么烦恼了。”
    “这么说，那窃贼跑了？”秦裕心中一喜，老秦家的根苗总算是留住了！
    “怎么窃贼跑了，丞相反而很高兴？”皇甫悠道。
    秦裕一愣，继而赶紧地起身给皇甫悠跪下：“老臣听说窃贼跑了一时气愤，冲撞了龙颜，还请皇上恕罪！”
    黑眸微挑，眼底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皇甫悠抬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秦裕：“朕就开个玩笑，丞相不必当真，起来罢。”
    “谢皇上。”
    秦裕起身，却也不敢在宫中多待。皇甫悠是何等精明睿智的君王，若要是再多待一刻，多说一句，恐怕都会被他看出了端倪去，到时候他老秦家可就万劫不复了。
    询问了几句太后的身体状况，秦裕也就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离开皇宫。
    秦裕前脚走，苏公公后脚就进了殿，给皇甫悠请安。
    “秦裕是早上才来公里的？”皇甫悠喝着茶，悠悠道。
    苏公公上前伺候着皇甫悠穿靴：“因为担心太后娘娘的病情，秦老丞相昨儿个晚上就进宫了，怕打扰到皇上和太后娘娘休息，没敢觐见。”
    “是么？”皇甫悠没多问，自顾自地喝着茶，苏公公就在一旁伺候着。
    临上早朝的时候，涪陵回来了。原本按照以往的惯例，皇帝接见暗卫统领时，左右伺候的人都要摒退的，可这回皇甫悠遣走了众人，却唯独把苏公公给留下了。
    苏公公心里一惊，想着怕是皇上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开口询问，只好心惊胆战地站在一旁候着。
    “探听出什么消息了？”
    “回皇上的话，昨儿个那人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是丞相秦裕的独子，名唤‘秦小楼’。”
    涪陵的话一说完，苏公公便吓得软了腿脚，‘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皇甫悠仍旧是喝着刚沏的茶，脸上挂着三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苏瑾良，你这是作什么？”
    苏公公吓得脸色煞白，赶紧给皇甫悠叩头认错：“奴才刚刚记起，老丞相进宫还为了一事。”
    “哦？”皇甫悠笑而不怒，道：“还为了何事？”
    “回皇上的话……”苏公公叩了头，赶紧将事情的原委如实道来：“老丞相连夜进宫，是为了找秦公子，说是不小心丢在了宫里头。”
    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皇甫悠眯了眯眼睛，笑道：“这回可说完整了？”
    “说完整了说完整了，奴才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老丞相没细说，奴才也没敢问。”
    “下去领五十板子。”
    “是，皇上，奴才下去了。”
    等苏公公出去领板子，里头就能听见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
    涪陵站起身，走近道：“皇上，要不要属下去把秦裕截回来？”
    皇甫悠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秦裕老了，不像年轻时候那般胆大妄为，不禁吓的。”
    “不过秦小楼偷了皇上给太后的白玉观音，其罪当诛。”
    “欸，秦家三代侍君，功不可没，为了一尊白玉观音就诛杀秦家九代单传的独子，天下人该以为朕不近人情了。”
    “皇上说的是，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白玉观音自然是要拿回来献给母后的，不过朕要他亲自送回来。”
    “亲自送回来？”
    “你去安排，明日一早朕要去秦府探望丞相。”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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