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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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天在前厅中来回踱着步子,看了一眼侍婢奉上的茶,却没甚心思去饮,甩开从不离手的玉折扇摇晃了几下又忽地收拢,踱几步又甩开,摇晃几下又收拢,如此反复着,全然没了平时的沉稳体态。
水落炎一到门口见到的便是惑天这副急躁的模样,在她印象中这个王兄从来都是谈笑风生,淡定自若,沉稳内敛的,如此模样倒还从未见过,是以心中对惑天为何深夜到此生了些不好的预感,却也记着是他扰了自己,遂边抬步进了屋,边揶揄道:“王兄可是等得不耐烦了?”
惑天专心踱着步没注意到水落炎已经来了,是以一听到水落炎的声音,先是一惊,随即快步迎了上去,无不担忧道:“炎妹,伤势如何,有无大碍?”
水落炎闻言微怔,想着惑天如此急躁原来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吗,心中一暖,便也不再介怀惑天扰她之事了,微扬了嘴角,道:“哥哥无需挂心,只是一点皮肉伤,并无大碍的。”
听水落炎如此轻松言谈,也无甚病态,惑天似松了口气,嘴上却仍不放心道:“炎妹旧伤刚好如今又添新伤,即便是些皮肉伤,亦大意不得,可得让医官仔细瞧瞧,别落下病根才好。”
一听这病根两字,水落炎淡淡一笑,心中却在自嘲,她本就有一身恶疾,就算再添些病根又何妨,嘴上却不以为意的道:“会不会落下病根,这就要问问花圣医了。”说着,便挑了张就近的椅子坐下,目光从惑天脸上一扫而过,落在了随她一同过来的花宴身上。
“潇王爷贵安。”听水落炎提及自己,花宴立马向惑天颔首问安,她本是应在进屋时就行礼的,但见潇王急着关心落炎,她也不好打断。
惑天自然有瞧见随在水落炎身后的花宴,只是先前花宴一直微低着头,他只以为是水落炎的贴身侍婢,并未留心,现在定睛看得真切,虽然花宴还是低着头,他也认出来了,忙笑道:“花小姐无需多礼。”说罢,又看了看水落炎,饶有兴致的道:“都说关心则乱,果不其然啊,这一着急倒忘了有花小姐在,看来为兄确实多虑了。”
“王爷与公主兄妹情深,公主受伤,王爷难免会焦急忧虑,不过,王爷大可放心,花宴医术再不济,也定会尽力护公主安好,更何况这次公主是因救花宴所伤。”花宴如是言道,言谈间已经向水落炎身边移了几步。
水落炎对花宴的最后一句话暗自有些不满,难道不是因救你所伤你便不是这般对我了?
惑天却是对水落炎因救花宴所伤没什么反应,倒是被花宴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力,当即疑惑道:“咦,花小姐的眼睛怎么了?”
闻言,花宴明显一怔,脸上也随之一热,有些尴尬的笑道:“无碍,先前沙子进了眼睛,用力揉了揉便这般了。”她就说不要过来了,落炎非让她一起,不知潇王心里会怎么想。
听了花宴的解释,水落炎的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不过看惑天用那颇为玩味的眼神打量着花宴,便又不乐意花宴被惑天调侃了,遂隐了笑意,道:“王兄这么晚前来,可是只为关心浴和的伤势?”
精明如惑天怎会相信花宴这般说辞,又不是突然起了沙尘暴,怎么会两只眼睛都进了沙子,还揉得同一个模样。不过听到水落炎开口了,还一脸正色,惑天便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笑了笑,走到水落炎身边坐下,甩开玉折扇慢慢摇晃着道:“当然不止如此。”说罢,视线又移到了花宴身上。
“王兄但说无妨。”水落炎看出惑天有所顾忌,但花宴不是外人,不需要回避,说罢又示意花宴到自己旁边坐下,花宴会意一笑,只站到了水落炎旁边。
惑天见状便也不再避讳,敛了敛笑容,道:“先前九皇女宫中死了一个侍婢,九皇女受了些惊吓,惊动了女皇,九皇女的寝宫与金桦苑相邻,我听到响动也过去瞧了瞧,便听闻侍卫向女皇禀告锦华园遭黑衣人行刺之事,这才立马赶了过来。”
闻言,水落炎心里算是明白了个大概,若非如此,锦华园与金桦苑相隔甚远,惑天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这边发生了何事。只是,依九皇女那性子看绝不是会随便处死宫婢的主,况且还因此受了惊吓,惊动了女皇,便说明此事并不简单,先前霓刹被女皇召走看来多半也是因为此事了。思及此,水落炎遂疑问道:“那宫婢可有何特别?”
惑天并没有立马回答水落炎,而是看向了花宴,道:“不知花小姐是否还记得在苍固的万味鲜内被印凛带走的那个小婢?”
“王爷是指……难道九皇女寝宫死的那个宫婢便是那个小婢?!”花宴思忖了少时便惊讶道。
“正是。”惑天肯定言道,“当日擒了她,是想从她身上着手追查,也能在女皇跟前有个证据,却不想前些日子因为一时疏忽,竟让那个小婢给逃脱了,恰巧炎妹又向女皇表明不再追究那事,固那小婢逃脱之事我便没再追究,只是没想到今日却发现那小婢死在了九皇女寝宫的井中,而且,在她身上亦发现了红瑾阁的腰牌。”
水落炎微一抬眸,心道果然是与霓刹有关的。花宴则蹙紧了眉头,想起先前炘儿那般急色的向霓刹禀报女皇传召,看来定是因为此事了,心下开始思忖起行刺之事与那宫婢的死有无联系。
“此事,王兄如何看待?”水落炎默了一瞬,如是言道。
“静观其变。”惑天摇扇一笑,道:“如今我们是客,最好还是莫要插手主人家事。只是,现在这宫中不太平,炎妹定要小心才是。”说到此,惑天手上一顿,看向水落炎继续道:“也许……我们应该早些回寒云城。”
“不急。”水落炎淡淡一笑,挑眉道:“这行刺之事尚未明了,怎可急着回去。”
惑天闻言垂眸思虑了少瞬,问道:“炎妹可知那行刺之人目的何在?”
水落炎眨了下眼,却是沉默不答。这也正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依花宴先前所说,这次行刺的黑衣人极大可能与之前害花宴的是同一个人,这人处处针对花宴究竟是为何?
花宴见水落炎默不作声,便开口道:“王爷有所不知,其实,那黑衣人此次行刺的目标是我,公主也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
“哦?竟是如此?!”惑天一惊,似不敢相信,默了默,道:“花小姐乃灵界圣医,两族生灵无不敬重之,本王实在想不明白会有何人想要加害于你。”
花宴苦笑,更显无奈,她自问没得罪过谁,不知怎地就惹来了接二连三的杀身之祸。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眼下是该歇息的时候。”水落炎说着便站起身来,欲回房歇息了。
惑天见状亦随着起身,道:“如此,炎妹便好生歇着。”说罢又看向花宴,眼神示意般看了看水落炎,道:“有劳花小姐费心了。”
“王爷严重了,花宴分内之事,定会尽力,只是……王爷唤我花宴可好?”花宴如是笑道,一直很纠结别人对她的称呼,花小姐什么的不好听啊很怪异啊。
惑天略微一怔,随即便摇着玉折扇笑开了,爽快道:“好。”
花宴与惑天满脸笑容,水落炎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快。待惑天告辞离开,水落炎便也迈步回房了,花宴如来时一般随在水落炎身后。
出了这前厅的门,花宴却迟疑了,停步看了看水落炎又看向自己寝房那边,现在她是不是应该回自己的寝房了?
水落炎径直走着,却突然脚下一顿,似感觉到了身后花宴的犹豫,微扭过头淡然道:“往后都与我同寝。”言罢又重新迈开了步子,如今,她已经不放心让花宴独处了。
花宴愣愣的看着水落炎的背影,脑中消化着水落炎之言,脸上便笑开了花,随之迈步跟了上去。
进屋之前,水落炎便吩咐下去此刻起至明日午时之前无论何人来访都以受伤需静养为由谢绝不见,省得去应酬那一大堆皇女些。
花宴跟上来便听水落炎如此吩咐,心中更是一喜,此举正合她意,上次应付那些皇女可没让她少头疼。眼下落炎有伤在身,若再伤神去应付那些访客她就不止会头疼了,更会心疼不已。
花宴随着水落炎进了寝房,关上门,顿时便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还有点怪异,脚下步子也越来越小,磨蹭着向前走近。水落炎却淡定如常,并未去理会花宴,径直走到床榻边,脱掉外衫鞋袜便上床了。因着背部有伤,水落炎只面朝床外侧卧着,手枕在头下,美目轻闭,十分安适。
见水落炎如此,花宴心下又开始纠结了,她要不要也躺上床去?先前落炎只说了同寝没说同床啊,虽然很想,脚下却迈不开步子,也不敢贸然上前,但也不能一直这样站着看水落炎睡觉吧,纠结间,花宴余光瞥见一旁休息的矮榻,想着自己干脆睡矮榻算了,目光却又回移到了床上,心里有点不甘心啊。
“你还未疲乏吗?”水落炎突然问道。
花宴闻言一颤,以为水落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定睛看去,却见水落炎闭着双眼,很是安静,就要怀疑自己幻听之际,又听水落炎道:“还不快过来歇下。”
这次花宴见水落炎嘴唇动了,不用再怀疑,听到水落炎的召唤便也不再纠结了,遂快步朝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