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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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云城浴和宫
皇宫内所有医官都大步流星的急入浴和宫,医官们只想着是浴和宫急召,个个都提心吊胆着,不约而同的擦着自己额头沁出的汗珠。因为医官们都心知肚明,浴和宫中那公主的病他们是治不了的,若公主此次有个什么闪失,圣皇动怒,那他们这些‘无能的’医官们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浴和宫内平时随风舞动的花草树木,叽喳闹腾的灵雀些此刻都定格住般安静着,仿佛都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屏息凝视着宫里来来往往的一切。
水落炎独自一人安静的立于落樱阁的阁楼之上,复杂的眼神看着医官们陆陆续续的进入落樱阁,一颗心莫名的慌乱着。不知是因花宴和玉央两人的病情让她担心焦躁了,还是花宴那声微弱的‘落炎’扰乱了她的心智。
“落炎……落炎……”
回宫的路上一直有个声音在她耳畔回响着,往昔今日都只有一个人唤她‘落炎’,只有一个。那人不会再叫她更加亲密的称呼,因为那人曾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落炎,我只叫你落炎,你便是我一生的诺言……
花宴昏倒前那一声‘落炎’虽然唤得微弱无力,传到水落炎耳里却如雷贯耳,心中似被重物猛地一击。当时情势危急,救人要紧,让水落炎来不及去想花宴怎知她闺名,又为何敢如此直言唤她‘落炎’。只是花宴那惨白小脸看在水落炎眼里,开始不由自主的慢慢变成那人的笑颜,令水落炎烦躁不安。于是索性把花宴和玉央都交由了长依,自己躲到阁楼之上,想着眼不见为净。
然而眼不见心却并没有净,人是可以躲开,心却无法逃避,从听到那声‘落炎’开始,水落炎的心中就没有平静过。反倒因为花宴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使得她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情况而更加担心了。
水落炎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玉央虽是侍婢,但随身伺候她这么久了,伤得也比花宴重,照理说她应该更担心玉央才对。而现在的自己却偏偏更加担心一个初识不久的花宴,从选美初见那刻起心中就对她有种莫名的感觉,无以言表。
“这么焦急怎么不去床边守着?”言中带笑,笑中带讽的声音在水落炎身后响起。
声音虽然熟悉,但突然冒出来还是吓了思虑中的水落炎一跳,好在她一向淡定,脸上并未露出惊吓表情,反而还很自然的保持着自己一直的姿势,就像早已知道身后有人似的。水落炎倒是想到了这人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也就才刚回宫而已。
“你急着舍我而去就是为了救这两个宫婢?”想到此处霓刹就来气,恼火不悦都尽显语中,露在脸上,她堂堂瑾王居然比不得两个小小宫婢!
听到霓刹语中对花宴和玉央的轻蔑态度,让本就心烦意乱的水落炎更生不悦。且不说花宴并非宫婢,就是玉央她也是当姐妹待之,从未计较过身份地位。即便是宫中普通宫婢,几时又轮到霓刹这个外族来评说了。
水落炎转身盯着霓刹就要发作,当她看到霓刹那愠怒中又显疲惫的脸色时却又不忍心说她什么了。水落炎心里也很清楚霓刹会生气是正常的,换作任何正常的人被那样丢下应该都是会生气的,何况眼前这人是龙血凤髓的瑾王霓刹。
“我无需向你交待!”水落炎顿了顿,淡淡的说了一句。
“无需向我交待?”霓刹彻底黑了脸,愤怒的眼神看着水落炎慢慢靠近,“哪你是需要向谁交待?那两个宫婢吗?”
“……”水落炎一时无语,自己在她们成婚当日丢下了霓刹去救花宴,对霓刹确是有愧的,想到此水落炎心中不禁带点心虚的道:“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
“那你把我当什么了!?”霓刹冷哼一声逼近水落炎,快要面贴面的盯着水落炎,一字一句的道出心中怒气,“就为了救两个宫婢,便不言一句的独自离去!”
“她们不是宫婢。”水落炎不甘示弱似的回盯着恼怒的霓刹纠正道,很不喜欢霓刹一口一个宫婢的叫她们。
“难道我是!要任你如此辱之!!”霓刹怒气更甚,就算那是你的枕边人,你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下臣的面不留一言的绝尘而去!你让我颜面何存!
“何来相辱之说?”水落炎被霓刹逼问得不自然的旁移两步,别开了眼。
“红烛未尽,鸾独鸣!你倒是告诉我,还应怎样才能叫辱?”霓刹咬牙切齿般说道。这位玉叶金柯的焰族瑾王即便是如此愤怒了,也不会直言说出自己曾被舍下的示弱话语。
“成婚之事本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把戏,当不得真,对你又有何辱之说?”
“呵!当不得真!”霓刹冷笑,昔日的一双媚眼此刻亦哀亦怒的盯着水落炎,“……所以从那聘礼开始你浴和公主都从未当真过?!”
听着霓刹带着怨气又略显失落的质问,水落炎心里一怔,是否有当真过?她自己都糊涂了,好似有过,又好似从未有过。当初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去送聘礼,凑办婚宴,都是在认真行事的,即便是假,那也是在假戏真做,但是此刻她又好想先前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水落炎脑中乱成了一团,她突然发觉在霓刹面前,她把自己推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水落炎的一时沉默让霓刹认为她说中了事实,更觉受辱。高高在上的霓刹从未受过一点点慢怠,之前水落炎对她的种种不客气,那都是她挑逗在先,且无旁人看在眼里,自当是打情骂俏般乐在其中,并未觉不妥。而这次水落炎却是在那样的场面下对她如此的不以为然,不屑一顾,事后还毫无歉意,让霓刹那不容侵犯的皇家威严受损,颜面扫地。如此这般,骄傲的霓刹又岂会善罢甘休!
水落炎转过身,双手扶上阁楼的护栏,用力的捏着,此刻的她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霓刹。拿强硬的态度对霓刹确实不该,但道歉之类的话她水落炎的嘴也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霓刹的眼神随之移到楼阁之外,顿了片刻,慢慢迈步跟到栏边,看到阁楼之下那些进进出出的宫婢,医官们,霓刹嘴角一动,扯出冷冷一笑,“看来公主对那两个宫婢很是上心。”
水落炎双目一眨,紧了紧双手,沉默不语。
“若本王现在就去焚了那两个宫婢,公主会怎样?”霓刹看着水落炎,好奇般问道。
“你敢!”水落炎突然动怒般转身面对霓刹,过激的行为显出了她内心的紧张。
“呵呵呵呵~~”霓刹朗笑出声,突然又止住笑颜,看着水落炎一字一字的说道:“本王有什么不敢的!”
确实,水落炎不知道有什么事是霓刹不敢做的,眼前的这个人在她看来很是大胆嚣张狂妄,现下又在气头上,就似一头被激怒了的恶狼,不知会怎样发狂。
“你敢动她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水落炎咬牙切齿般警告道。
霓刹毫不示弱的看着水落炎冷哼一声,一甩长袖,纵身而起,跃向阁楼外。见霓刹那气势汹汹样水落炎心中一惊,立马跟出了阁楼,跃到了霓刹前方截阻,逼霓刹落在了阁前的柳树枝条上。
一直安静的柳树因突然承受了外力开始一上一下的微微摆动起来,霓刹的身体也如柳枝般轻盈的弹动着,胸前未束的发丝和衣角也被她们扰动的空气轻轻撩舞着。
“你想干什么?!”水落炎站在霓刹前方的另一颗柳树枝头上很不和善的问道。
“让公主看看本王到底敢不敢!”霓刹的脸上又浮现出日常的笑容,眼中却少了笑意,“本王更想见识一下公主的‘不客气’是什么样子的!”霓刹说罢不等水落炎再言便朝了落樱阁大门跃身而下。
水落炎此时却稳站枝头并未追上去,而是聚灵力于掌心直向霓刹后背击去。机警的霓刹侧身一让,那股力道便直直招呼上了前方的一颗柳树,应着一声‘咔嚓’折倒在地。水落炎这才朝着霓刹俯身而下,霓刹斜了一眼折断的柳树,转身迎上水落炎,两人缠斗起来。
‘落樱阁’外的宫婢们看着自家公主与这外族来使瑾王打在了一起,都不知所措起来,全都直直的望着,不知是应该上前帮公主,还是等着公主的命令行事。
啊~~~
‘落樱阁’内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惹得水落炎分心的朝声音方向看了眼,开始反攻为守,意图朝大门移去,不想与霓刹再多作纠缠。此时霓刹似看出了她心思般转被动为主动偏偏缠住了不放,让水落炎进退不是。
焦急着冲到屋外的长依一眼便看见了自家公主与瑾王焦灼的缠斗在一起,手足无措的徘徊了片刻,便朝着她家公主的背影噗通一声跪下,急道:“禀公主,玉央姑娘吐血不止,医官们都束手无策,说命危矣……”
长依话还未说完,只见一身影从她身边快速掠过,忙抬起头后看,正是她家公主快步向屋内走去,再回头看了看呆站着一动不动的瑾王,长依不明所以的站起了身赶紧跟进屋去。
霓刹望着水落炎疾步的背影,动了动掩在衣袖下的手指。是真的很上心很在乎呢!一听到那宫婢危矣宁愿舍了自身安危也要前去……想着水落炎突然收力转身那一瞬间,想着自己重击在水落炎后背那一掌,霓刹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屋内医官们跪了一地,俯身在地等候发落。水落炎看着被血染红了的被子和面色惨白的玉央蹙紧了眉头,她靠着床头坐下,拉起玉央软弱无力的手紧紧的握住,无能为力的可怕感觉再次侵入她心扉。
“想她活命就一边呆着去!”霓刹冷冷的声音突然在床边响起。
水落炎抬头警惕的看向冷着脸的霓刹,极力想看透霓刹的意图。霓刹却并未看她,本来清晰的眼眸此刻似被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到焦距。水落炎再回头看着玉央沉默片刻,站起身离开了床边,看着霓刹慢慢靠过去,握住玉央的手一带力拉着她坐了起来,刹时只见一团红光把她们包围其中,久久不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红光慢慢褪去,玉央缓缓躺到了床上,霓刹一甩锦袖把双手藏到了袖子里面,退开床边。同一时间,机灵的医官马上上前查看玉央伤情。
霓刹轻蔑的看了一眼上前的医官,转身朝外走去,并未再看一眼水落炎,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医官向水落炎禀报玉央性命无碍。
“霓……”水落炎想叫住欲离开的霓刹,却又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霓刹停下步子,想听听水落炎会说点什么。等了片刻,却没再听到只字片语,霓刹微扭转了头,对水落炎道:“你…何时对我客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