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盗跖的床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球”。
    他把自个儿从头到尾缩到了被子里，转了不知道几个圈，头顶为了帅气而染的黄毛都不知道被揪掉了多少根。
    “啊——”盗跖最终长叹一声，软绵绵铺开瘫到了床上。
    他盗跖虽然说读书不怎么样，可是并不傻，自认为还有些小聪明。他虽然说是怀疑过，可是有意识地总是回避开这个问题，然后说服自己都是多想，其实p事没有。可是白凤这问题一问，就算他装傻，也差不多装不下去了，他几乎都能80%肯定了，白凤是对他不大一样。
    “嘶——”继续挠。
    其实这个时候白凤也没睡着，枕着胳膊望天，床头柜里面有一个抽屉可放的全是旁边那屋那小子的资料呵。
    对盗跖的另眼相看的确是从那次校运动会开始的。盗跖那天穿着米黄色的运动衫，别看瘦的跟个竹竿儿似的，跑的比兔子都快。别人跑完都蔫了，他撞线的时候还精力充沛兴高采烈地蹦了个高儿，一张脸神采奕奕地对着旁边的照相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阳光得能照亮半个操场。
    那时候的白凤刚跟墨鸦闹不愉快，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小子心里头的不愉快似乎都忘记了，换句话来说，盗跖身上有一种能够感染别人的精气神儿。
    白凤承认，他是对盗跖动心了。
    第二天，盗跖起了个大早，黑着俩黑眼圈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溜进厨房，趁白凤还没起提前做好了提前吃。结果代价就是，在电脑前边儿整整“钓鱼”打瞌睡打了一上午。
    “砰砰。”冰山上司高渐离上厕所途中给女朋友发短信的功夫，在盗跖的电脑桌上狠狠敲了两指头。
    “困就起来站着。”高渐离的脸不比盖聂的木头脸强多少，声音的寒冷度不比白凤强多少，反正有这么个上司，盗跖觉得老天是故意整他的。
    盗跖极其嚣张地冲着高渐离的背影伸了个懒腰，心里吐槽：“就跟女朋友办公室两步远还发短信，哼，假惺惺！”
    有个说法是怕什么，来什么。盗跖正在原位置站着晃晃荡荡努力和困倦做斗争的时候，却发现一楼的大门进来一小波西装革履，倍有面子人，说他们倍有面子是因为盖聂这一“被高薪聘请过来的高管”都站在门口迎接。
    墨家入住在一栋大厦里，盗跖就坐在二楼窗户边儿，所以对楼下看得一清二楚。同时他看得清清楚楚的还有里面那一头蓝毛的白凤。
    “嘿，流沙集团？”盗跖小声地念叨。
    “呀，小跖，你认识流沙集团的？”一边儿的同客服小帅哥阿纲耳朵尖，听见了先凑过来打听消息。
    “怎么不认识，”盗跖得意洋洋，“我跟他们里面的一个很厉害的人可是校友。现在还住一起呢。”
    “谁啊？”
    盗跖眼睛一翻：“不告诉你！”
    阿纲撇了撇嘴：“那你怎么不去流沙，反而来墨家当没工资的客服？啧，肯定在吹牛了。”
    “告诉你，骗你我是小狗。”
    阿纲大眼睛四处扫了一圈，压低声音，悄声说道：“诶，那我觉得你可得当心一点。据说，我们墨家媒体现在和流沙那边可闹得凶着呢，前些天还听说他们boss卫庄和我们巨子电话里差点闹僵，要不是盖聂在，恐怕都没法收场了。”
    “卫庄和盖聂？”
    恰在这个时候，一头白发的长发男人带着“小分队”雄赳赳气昂昂从客服部的门前经过，盗跖的嘴里，登时能塞下一个鸡蛋。
    白凤路过的时候，往里一眼看见了盗跖，露出那绝对招牌的虐人笑容，朝他勾了勾手指。
    这个时候要是阿纲轻轻拍盗跖一下，没准盗跖就当场四分五裂化成石块了。
    “那就是你认识的人？”阿纲从一边把头挤过来，顺着盗跖的视线看过去，结果只看到了白凤翩然而过的一个衣角。
    “我不认识他。”盗跖搓了搓太阳穴，忽然发现电脑界面上蹦出来一个提示消息：“客服24502号，投诉+1”。
    卧槽，屋漏偏逢连夜雨，被投诉了。
    盗跖愤愤地点开，投诉理由：晾了我十分钟没搭理我。
    真是作孽！
    不过这个时候的盗跖，的的确确静不下心来工作了。他心里像是有个毛虫拱来拱去痒痒得慌，斜眼用眼角看卫庄小分队，已经没了踪影，或许已经杀到巨子办公室去了呢！盗跖犹豫再三，终于决定，鼓足勇气，去巨子办公的那个楼层“上个厕所”。
    这个时候，墨家各大高管，流沙各大高管，齐刷刷啊坐在硕大的待客室，景象有如老上海滩黑帮谈判，表面风平浪静礼尚往来，皮肉底下却是波涛汹涌暗藏杀机。由墨家代表的“木头脸”一众血战由流沙代表的“凹造型”一众，暂时中立的盖聂大叔慢吞吞拎了个水壶给卫庄倒了杯茶水。
    卫庄抿了一口茶，顺手摸了摸自家媳妇的手背以示感谢。
    盗跖偷偷摸摸摸到门口，恰好听见白凤那十分有腔调的一句：“墨家媒体这么曝光，对双方都不利，所以秉持双赢的态度，还希望墨家就此罢手，咱们也能静下来谈一谈。”
    白凤也会“静下来谈一谈”？？？盗跖想起他那张脸，不由得撇了撇嘴。
    “说句实话，墨家曝光流沙的买卖，对墨家倒没有什么不利，”这是盗跖顶头上司小高的声音，“不知道你所谓的‘双方’，又是指的哪个意思？”
    “如你所知，”白凤说道，“现在大秦文化公司的力量算是后起之秀，他们沉寂这么长时间，无非是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也是我们此次前来的理由。。。”
    呵，别看白凤平常高人一等的模样，谈判起来倒是条理清楚，口若悬河，居然还是流沙的“官方发言人”，嘶，还真有一套。盗跖弯着腰，扒着门缝调整姿势，翘起来的屁股扭来扭去。
    “你们的意思我了解了，”巨子沉着音调开了口，“墨家此次曝光的流沙的买卖，相信不仅我，卫庄老弟你也清楚，那并不能妨碍你们的基本利益。我们墨家并非没有考虑过。我们聘请盖先生过来，自然没有打算与流沙死磕，合作，却也并非是不可能，只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们若是想过，也有这个心意，”卫庄放下杯子，淡淡地朝门上瞟了一眼，“那你们能不能先拿出些诚意，把你们这个偷听的员工处理一下。”
    坐在门口最近地方的一身红的赤练“噗嗤”笑了一声，纤纤玉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哗地把门一拉，顿时几乎全身贴到门上的盗跖在众目睽睽之下“pia嚓”摔了个狗啃泥。
    完蛋了。这是盗跖缓过来神的时候的第一个念头。
    好在盗跖机灵，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若无其事扑了扑身上的尘土，朝小高毕恭毕敬鞠了一躬：“高总监，我那边遇到了一些情况，所以专门来请您解答一下。”
    众人的目光从盗跖转向了小高，硬生生把小高的一个冰山脸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