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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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德四十二年春,帝崩于福安殿,皇三子继皇帝位,皇后为皇太后,有子嗣之嫔妃为太妃,其余宫人等,皆殉葬于帝陵,丧服以日易月,山陵制度务从俭约。新帝登基,改年号元丰,守丧期间,新帝着丧服,日日往梓宫哭陵,不近酒肉,不近女色,宫中禁丝竹之乐。元丰二年,元丰帝诏曰,凡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女子,姿色端丽,合法相者,载还后宫,择视可否,乃用登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氏大孝备矣,仪庄态媛,出挑兰芝,温和周全
特册封为正五品嫔,赐封号蓁,居常秋阁,钦此。。。”
“臣携家人叩谢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哎哟,咱家可在这里恭喜苏大人了,这蓁嫔娘娘一进宫,苏大人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啊。。。”
“哪里哪里,日后小女在宫里还望周总管多多照应才是呐,来人,把东西呈上来。。。这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啊。。。周总管可千万要收下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哎呀。。。苏大人太客气了。。。哈哈哈。。。。那咱家就谢过苏大人了。。。”
。。。。。。。
苏子衿在击鞠场和九王爷卫恪一伙贵族子弟酣战一场后回家,轿子才到街西就被前去苏府看热闹的人群挡住了,
“福气,怎的停下来了?前面吵吵嚷嚷什么呢!苏府门前儿什么时候兴赶集了!”
“少爷,我怎么看这些人都是聚来苏家看热闹的,该不是府上出什么事儿了吧?”
轿帘一掀,苏子衿探出头来,果真,前面不远处的家门口更是人山人海,心里一边琢磨着这是什么个情形,一边跳下软轿,在人群中见缝插针的向着家里走去,好不容易挤到门前,看见的便是自家父亲正在同个老太监阿谀奉承,再一听两人是在说大姐已被选入宫的事,顿时怒火中烧,
“爹,把姐姐卖去那阴森森的深宫里就值得您那么高兴的吗!”
苏父正同那总管太监聊得兴起,被苏子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噎得面红耳赤,那老太监也被唬的一愣,苏父欲发作却又不想家丑外扬,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苏蓁见状想着赶紧先把苏子衿劝走,
“子衿,既然回来了就回房休息去吧,还没用晚膳的话,一会儿叫福气给你送去,”
苏子衿却不依,躲开苏蓁的手继续火上浇油
“爹,就这样草草决定姐姐的婚事,也不怕娘半夜来寻你。你这样卖女心切的,是不是让姨娘们多给我添些妹妹,这日后才有卖不完的女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我呜呜呜呜呜。。。”
福气紧赶慢赶的追在苏子衿后面,终于挤到门前,只见自家少爷正趾高气扬的和老爷叫板儿,于是在那张不饶人的嘴里蹦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话语之前,福气赶紧英勇的跳出来捂住,并把苏子衿死命的往住处方向拖去,这时苏父终于晃过神来,登时暴跳如雷,气得胡须一翘一翘的,指着苏子衿大骂孽子,
“来。。。来人啊。。。快把这孽子。。。给我。。。给我拖下去。。。拖去祠堂跪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说着便捂着胸口往地上坐,边上的三姨太瞅准时机嚷嚷开来,
“哎哟。。。我的老爷喂。。。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啊。。。来人呐。。。去把老爷的药端来。。。哎呀。。。老爷啊。。。”
周总管该收的礼都端在手上了,这一看苏家乱成了一锅粥,立马脚底抹油开溜,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多听一句,打了几句哈哈,就带着来宣旨的小太监们匆匆走了。
三姨太这边刚伺候着苏老爷吃过药,回过头来就想起苏子衿方才让苏老爷在人前颜面大跌,于是正瞅准了时机收拾这小霸王,“二少爷既是去了祠堂反省,想是不用膳了才能大彻大悟,今儿的晚膳就不必送了,别妨碍了少爷闭门思过。。。”
苏子衿和卫恪一干人等厮混一日,现下被罚来这阴森森的祠堂跪着,心里对苏蓁这事的火还腾腾燃烧着,该送饭的小厮却又迟迟不见踪影,肚子里大唱空城计,觉得这真是最糟糕的一天,苏子衿还从来没受过这份罪呢。越想越是怒火中烧,又想着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是一房又一房的娶进门,对自己也是越来越看不顺眼,要不是因为姨娘们肚子不争气老生不出个弟弟,自己又与些王公子弟们来往甚密,估计父亲早就翻脸把自己赶出苏家了,脑子里回放着这些年与父亲的种种不和,苏子衿心一横,走出祠堂直奔自己住的小院,进门看都不看正在愁眉苦脸踱步的福气,径自回房里开始收拾东西,心里盘算着去投奔卫恪几日。福气见他回来,先是一喜,突然又想到他这肯定是偷跑出来的,被发现了估摸着后果更严重,随即苦口婆心的开始规劝自家少爷,
“少爷小祖宗诶,你怎么就跑出来了呢,要不赶紧去给老爷认个错,你这样要是给三奶奶发现了可怎么好啊,奴才这。。。”
苏子衿终于忍无可忍,手里抓着的衣服猛的摔到福气脸上,“福气你给我闭嘴!!我现在要去恪王府,你是跟来还是留这儿当那三妖精的狗腿你可自己看着办吧,你要再跟这儿多废话一句,仔细你的皮!哼。。。”
苏子衿吼完福气,继续收拾东西,左不过就是几件衣服和些银票,团成一个布包往背上一甩便疾步向后门走去,福气只得急匆匆的跟上去,跟到了马房,看着苏子衿潇洒的骑上马扬长而去,福气只得欲哭无泪的小跑着朝恪王府奔去。。。
苏子衿一到王爷府,不等下人领路,便轻车熟路的杀到卫恪的书房跟前,看见卫恪正端坐在里面,于是便趴着书房门,嘴一瘪哭道:“王爷。。。。。呜呜呜。。。。。王爷。。。。。我离家出走了。。。。您可得赏口饭吃吗。。。呜呜呜呜。。。”卫恪这时正在喝茶,被苏子衿假模假样的激得一愣,随即无奈道“。。。苏子衿你跟这儿演哪出呢,还不快给本王滚进来。”苏子衿一听卫恪发话了,赶紧擦擦那几滴猫尿,一副献媚的样子滚进房里去,“嘿嘿。。。滚过来了滚过来了。。。王爷。。。。你就收留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吧。。。”卫恪深知苏子衿与苏父交恶已久,三天一大吵什么的也是常事了,这会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便假装正经道“你又与苏大人吵架了吧,怎的就要离家出走了呢,你堂堂苏家的公子,一直赖在本王这里也不好交代吧。”苏子衿本就在家里受了好大一通委屈,这会儿正是满腹委屈,被卫恪一逗反倒怒从中来,眼里氤氲着水气,嘴里却依旧不饶人,“卫恪!你个没良心的,给句痛快话,你收是不收吧,还有啊,别跟我提我那个爹,你若是心疼那几两银子,小爷现在就走,我还就不信了,偌大一个京城,还没小爷我的容身之处了。。。。”说罢一甩衣襟,转身就往门外走,卫恪看苏子衿不像是开玩笑的,便赶紧拽住他往一旁的座位上按着坐下,一边给苏子衿倒茶一边说道“本王好歹是个王爷,你这么不给面子真是太大不敬了,好了好了,算本王怕你了,你若不嫌弃我这个闲散王爷,那便留下吧。。。”这卫恪是先皇的小儿子,虽年长苏子衿几岁,可年纪却也相仿,因着母妃去世得早,未行冠礼便出宫自立门府,之后便帮着母舅家里行商,于是身上少有天家的傲慢气息,在这京城里反倒似个儒商一般。平日里喜欢与苏子衿这样的一群纨绔混迹在一处,这其中卫恪又是尤为喜欢古灵精怪的苏家小少爷,便常常似兄长一般护着苏子衿。苏子衿这会儿瞧着卫恪松了口,原本眼底含着的几滴泪霎时烟消云散,一双杏眼忽的又弯成了月牙儿,嬉皮笑脸的道:“嘿嘿~这才是个做兄弟的样子嘛,就知道你最义气。”卫恪看着苏子衿又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无奈道:“可你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吧,日后你总是要入仕途的,若与苏大人总是这么水火难容的,传出去可不好听呢。”苏子衿一听到提起父亲,便又立刻进入战备状态,仿佛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气哼哼的道:“不入仕途,说什么也不,再不当那老头子的工具了,姐姐被他送进宫去便宜那病秧子的老皇帝,还指望我去官场当提线木偶吗!我呸。。。”卫恪听着苏子衿就这么毫不避讳的诋毁着自家皇兄,只得又好气又好笑的纠正道:“咳咳。。。。皇上。。。。那好歹是皇上!你这话也就在本王这儿说说,出去说可是要杀头的啊,你这张嘴啊。。。”苏子衿本就不把卫恪当外人,听着卫恪不痛不痒的几句话更是懒得辩驳,反倒是觉得可以放松放松,把背上的小布包甩到一旁,鞋子一蹬便倚在了一边的美人榻上,懒洋洋的道:“唉~这下清净了,在你这儿,你可得伺候好小爷我喽。。。说起来,赶紧给我来点顶饱的东西,饿死了都,还没能吃上饭呢。。。”卫恪看着苏子衿这俨然半个主人的样子,无奈的叫下人端些吃食来屋里,看着苏子衿狼吞虎咽的把晚膳吃了,让人给苏小少爷准备了沐浴的东西,又让管家给苏子衿整理出旁边的厢房来,等全部安顿好了已是子时,苏子衿也算是奔波了一天,才挨着枕头便睡死过去,卫恪看他熟睡时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样子,摇了摇头便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去,转身回书房继续方才被苏子衿打段的事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