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一滞，那不能作为沈铁翼拿捏他的旧色新衣早给垫粪坑了。先前他尚说此人只在北院勤读古人书，往后必将与其他书生一般，见不上面。何况那套旧色新衣也值不得二两银子，先前坏他好事，随后又住沈府，那小书生必是不好与他再作啰嗦。
    今次却当面提及归还新衣，那惩罚一事也只他自个儿明白，当日这破落户明面确是做了功德，如今墨玉却是实打实还不上那套新衣，颇觉窝气。
    赔一套沈府新衣，银子约莫二两。入府两年，多见银子从下人手上过，自个儿却无月例、赏银。平日赏玩之物都是沈铁翼哄他高兴暂用的，从不提赠、送等字眼，日子久了，用不着时，他便又寻个借口取走。而他极少出府，也用不上钱，可谓过得无忧无虑，便也不甚在意。
    进府至今从未见沈铁翼送他一件贵重物品，除却头顶白玉簪与像主子能穿戴的几套衣物，现下想来，只觉胸口胀满，憋闷的慌。
    再瞧乐归期盼神色，人几欲暴走，但他是沈府半个主子，身份摆在那儿，赖账行不通，他不能折了沈府声誉，在通往净初池的路上，他不愿被小石子绊了跟头。赔衣服、银子，手上是一样没有，先前欲喊破落户的气势早消得无影无踪。
    “呃，你个儿比我小，那套新衣给撑破了。”良久，墨玉才启出一句。
    “破了？”乐归愣住，那锦缎尚是八年前皇帝赏赐父亲的，虽是套锦缎旧色新衣，却是他嫁了丫鬟姐姐后，为了早动身到江南，连着三天两夜一针一线赶制的，自个儿尚未正式穿一次。
    回过神，上下瞧了墨玉一遭，人确实比他高出一个头。
    “没事，缝补一下，可再穿。”破损也不过是衣缝处，他尚能做出一套成衣，缝补理应不难，乐归自信满满，那套旧色新衣是他此生第一杰作，钟爱不舍，人之常情，无论怎样他定是要穿上几水。
    “……”瞧了乐归一副讨不回新衣不罢休兼大度的模样，墨玉牙疼，眼下只得先打发了人。
    “我派人送还于你便是，这只蟹送你了。”大河蟹从身后递出，墨玉微讶，蟹腿直直耷拉，这大蟹刚捉不久，已死透了。
    “小远！”附近传来义父喊声，想必是捉了鱼，刚又得了墨玉承诺，乐归高兴，推说了不敢捉蟹，提腿便跑。见他匆匆错过，墨玉立即庆幸，也赶紧抛了手中死蟹，抽了蓝色绢帕擦了手，往马车飞快走去。
    死蟹在墨玉走了五步远时方砰地落入河对面浅水中，溅起一朵大浪花。肖包听得以为是有大鱼，用树枝扎着条一斤左右大鲢鱼，站在水中瞧了一阵，水面才又重归平静。
    “爹真厉害，捉了条大鱼！”乐归气喘吁吁跑近，瞧了鱼，一时不知改如何接下，拿在手中定是不妥，取了义父手中树杈也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