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宫宴长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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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鎏宫并非大殷宫中最华丽的宫室,却是当年宫廷起建时第一座落成的宫室,堪称古老。也是开国君主的大婚之地。
辰时,庆鎏宫内外鼓乐齐鸣,两班司乐坊端坐于大殿两旁,宫门外一对穿着锦袍补褂的锦衣卫指挥使骑在马上,手中执节,他们后面跟随着南北镇抚司两部的锦衣卫,南边的锦衣色作金红,北边的锦衣色作海蓝,相交在一块儿饶是一片富贵颜色。再后面则是龙凤旗伞、鸾驾仪仗七十二副,黄亭四架,宫灯九十九对,浩浩荡荡地往庆鎏宫门走来。庆鎏宫门邸前张灯结彩,只听见三声接连不断地长鞭作响,殿内端坐的皇亲国戚便纷纷跨出桌案,撩开下摆逐一跪地,俯身静候。
不多会儿,宫门外的内监齐声喊道:“太后娘娘驾到,皇上皇后驾到——”
殿内一时山呼万岁千岁。
赵念跪拜在地,跟着众人一起喊,随后又跟着众人一起起身。
及至太后与帝后在高处的御座落座,他都没瞅见他们的一片衣摆。
众人归位,殿内由内监总管宣完了君臣同乐的旨意后,殿内渐渐地就歌舞升平起来。
赵瑾贵为驸马,座次比赵念要高出许多,故而并不坐在赵念身边,他一身蔚蓝潇湘竹纹品服,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遥遥望去倒生出了许多威仪表。
赵念就那么一直盯着他看,心底盘算着他究竟何时才会看自己这儿一眼,可惜赵念巴巴地望了许久,赵瑾依旧只是淡淡地和坐在身边的几位王公低语,连余光都没扫过来一下。赵念于是又着急又紧张——瑾儿真的生气了?!瑾儿从来也没生过我的气,怎么这回像是真动怒了,云怀修别不是添油加醋编排了我的浑话罢?!
赵念一边干着急,一边又因身处金銮大殿不由地要心生怯意,连眼前的翩翩舞姬也无心欣赏了。这要是有赵王爷在侧,他倒是能全心全意地共襄盛事,此番他单枪匹马,赵瑾又不理他,他冷不防就得应付一些人物,原本他这样的小辈是不够看的,可他偏偏因是赵王爷的独子,倒是很受人瞩目。
这对他瞩目的人里头,就有霍皇后一个。
赵念有心无力地刚应付完一个“元老”的话中有话,身后就缓缓地走来一个宫女,传话道:“皇后娘娘赐酒,请世子移步。”
赵念一听是皇后有请,立刻就一挑眉毛,他顾不得惊讶站起身来,跟着那宫女慢慢地往上走。
帝后的御座高远,即便像赵念这样的身份座次,走过去也要一小会儿。
赵念离席上前,引得众人微微侧目,其中属大皇子华祈的眼神最为犀利。
走过皇子席座,赵念的余光一眼就扫到身在其位的华誉,华誉一身月白蟒袍,俊雅好看如轻云明月,他的衣襟上不是宫中造办的华贵富丽,而是一道道流云白烟,寥寥清姿更衬他俊逸雅致的容颜。华誉手中捏着一只玉盏,唇角抿起,似乎是对着自己浅浅地微笑着,那笑意着实叫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