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殷都第一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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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楼是殷都的繁华之地的一座酒楼,乃是康正年间所建,距今已逾三十多年。打从其落地的那一刻起,此楼就十分与众不同。楼内的奏乐歌舞乃是别具一格;楼内的琼浆陈酿珍馐野味俱是异域风情;楼内的赌坊热闹非凡,赌注大到能让人一夕腰缠万贯,也能人你转瞬倾家荡产。可月满楼最大的金字招牌却又不是这些,而是楼内的美人——妩媚婉转,清冷幽独,娇憨可人,泼辣豪放,端庄文雅……要什么样有什么样,有男有女,任君挑选!
月满楼乃是大殷无数人魂牵梦绕之地,生意自不必说是好的,压根儿不必招揽客人,多得是人挤破脑袋进楼尽欢。可这座华丽庞大的楼宇几十年来雷打不动地子夜喧嚣天明休憩,仿佛当真是一方只属于夜色的幽地。且月满楼的规矩也是一怪,分明是声色之地,却摆起了挑客人的谱,进楼者非富即贵,攒够了银子图新鲜的平头百姓要想进楼,唯有下辈子投个好胎方可。
且今晚的月满楼带着一丝非同寻常的意味,大堂正中央的玉石阁台上正有一名红衣美女手执一枝梨花轻歌曼舞,四围层层叠叠地摆满了紫檀长桌,坐满了看客,桌旁有婢女侍从小心伺候。而高楼雅座,金玉为栏,帘幔低垂,坐在里头的人不见形容。
隐蔽的一处雅座内,鸷鸟香炉旁缭绕着一层淡烟薄雾。
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捏起一只小巧的酒盏,斟酌了一口,随后有人凑到了他的耳边,道:“殿下,方才青玄瞧见驸马爷与世子爷进了楼。”
华誉眉宇之间带着一层温润光华,面容宛若一块细腻的暖玉,他淡淡地勾了一边嘴角,知道赵瑾是绝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一定是赵念想来,他才无奈作陪。
小小年纪,到底是经不住撩拨,到底是来了。
华誉平淡对传话的人说:“小心盯着,还有,把赵王世子来此之事……告诉他。”
那人颔首,极快地退了出去。
月满楼内四处都是曼妙歌声,赵念坐在二楼的雅座内向下兴高采烈地看了一阵子,接着忍不住回头看着正襟危坐的赵瑾,不禁要替他为难,“若是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长公主会不会向皇上告状。”
当朝长公主的驸马爷竟然流连烟花之地,此罪可大可小,全凭长公主的主意。
子符端坐在长几旁,用筷子将赵念喜欢的菜整整齐齐地夹到了一张小碟子上,接着又淅沥沥地倒上了一小杯琼浆玉酿,自然无声地将酒菜推到了赵念手边。
赵瑾则坐在长几另一端,抿了一口茶,随即对赵念苦笑道:“舍命陪君子。”
赵念一乐,“你放心,我不过是来看看热闹,绝不会出风头的。”
赵瑾当即追加了一点:“更不准在此地留宿。”
赵念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我放着家里干干净净的人不要,要这些烟柳之人作甚?再说,若是叫我爹知道了,我可就惨了。”
“世子明白就好。”赵瑾不再多说地颔首饮了半杯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