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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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岁的方岩和所有的小孩一样,虽然已经脱离了尿床的队列,却依旧会为小人书,巧克力而或喜或悲,白色的幼稚园服总是带着各种颜色的污渍,最讨厌的事情无非是妈妈的鸡毛掸子,小区门口门卫的那条拴着的狗。
    作为方家的独生子,方妈妈是市重点中学的老师,爸爸是市警局的警察,平时工作都忙,方岩上幼稚园的前,都是方奶奶一手拉扯大的,都说隔代亲,方岩奶奶是个老知青,对方爸爸可以说是严母出孝子,但是对方岩那叫一个溺爱,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什么都答应,就是天上的星星,老太太都给会摘下来,还好方妈妈和方爸爸都是通情达理,在方岩大的教育上,绝对是按照五好孩子教育的,所以才没把他养成个令人头疼的小霸王。
    总而言之,五岁的方岩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小孩,是祖国的花骨朵,你似乎可以预想他接下来的生活,小学,中学,大学,工作,结婚,生子,一生平顺安康,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一样。但是……
    就像宇宙中转动的星球,我们绝大多数的人都循着自己的轨道,直到遇见另外一颗星球,他的质量如此之大,引力如此之强,以至于你不可遏制地被他吸引,以至于再也回不到自己原本的轨道上去了。
    而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应该就是缘分了,方岩第一次见到沈郁知的时候,是在他们搬来这里的第一天,那天刚好是周末,方爸爸加班,方妈妈在厨房烧方岩最爱吃的可乐鸡翅,嘱咐方岩在客厅玩。方岩家的大门开着,只关着一扇铁的通气门,方岩听到门外传来吵闹声,就到门前看。其实那个时候,有两个搬家公司的,还有方岩妈妈,一堆人提着大包小包和一些箱子,可是方岩看到的第一眼,是抱着大提琴盒的沈郁知,当然那个时候方岩不知道沈郁知怀里那个大盒子是大提琴,只是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黑短裤的小孩子,背着一个大盒子,安静地跟在一个女人身后,当他路过方岩家门口的时候,往他门里投来一眼,只是很不经意的一眼。五岁的方岩就沦陷了,一个小孩子还没有形成基本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但是他的情感已经发育了,而且那个年纪的时候,最真实,最接近内心。很久很久以后,方岩回忆自己对沈郁知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才发现是第一眼就已经心动了。即使过程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即使沧海已变成了桑田,这一份心动却一直保留在他的心中,甚至在漫长的成长时光中逐渐发酵,越来越使人沉迷其中。
    而那个时候的沈郁知是怎么样的呢?搬到方岩他家楼上那年,沈郁知7岁,练大提琴已经两年了,沈郁知从婴儿起就很好看,只是他很安静,一双黑色的眼睛,微微上挑,嘴角的弧度使得他身上少了一份小孩子气。这个小孩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他早慧而敏感,同时冰冷而薄凉,而这种气质并不是装成熟,也不是装酷,沈郁知仿佛从骨子里面,天生就是这种人。如果你看沈郁知那时候的照片,你一定会感叹,这孩子长大后,绝对会是个妖孽,可偏偏又是这幅薄情寡淡的样子,不知道以后要伤多少少男少女的心了。
    沈郁知的母亲是个很美的女人,身上带着明显的大城市的世家小姐的气质,说话带点
    腔调,可是眉宇间流露出某种偏执。沈郁知长得并不像她母亲,他妈给人的感觉是盛开的海棠花,是艳丽的,即使历经风雨,斑驳不堪,依旧是绚丽明艳的,而沈郁知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空谷里的幽兰,静谧安静,让人难以靠近。
    当五岁的小方岩拿着可乐鸡翅跑到楼上的时候,沈郁知的母亲正在收拾东西。她看到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一个小男孩,扑扇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笑起来左边有个小酒窝,手里还端着个小盘子。于是沈心如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什么呀?”
    小方岩往里面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到刚才的哥哥,奶声奶气地回答:“我叫方岩,方方正正的方,大岩石的岩,我想把我妈妈做的可乐鸡翅送给大哥哥吃,阿姨你们以后就住我家楼上吗?”
    “哦原来是楼下的小孩啊,小方岩真是可爱,沈郁知在房间里面,你过去找他吧。”
    说着指了指里面的那个房间。
    小方岩就端着一个小盘子,绕过地上的一些行李物品,往沈郁知的房间走去。沈郁知房间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之前他抱着的那个大盒子,还有几本书和一些衣服。看到方岩后,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直到小方岩奶声奶气还带点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边,同时慎重地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沈郁知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谢谢,我不饿,然后继续整理自己并不多的东西。
    “可是,真的很好吃,我妈妈只有在周末才会给我做可乐鸡翅的。”小方岩不死心,往沈郁知那走了几步。
    “谢谢,但是我不吃鸡翅。”沈郁知同学从小就是个会伤人心的家伙,小方岩听了眼前这个哥哥的话,眼泪就流下来了。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他其实并不算是个爱哭的小孩,只有在他妈妈抡起鸡毛掸子狠狠抽他的时候,他才会忍不住疼痛而流眼泪,而方岩其实算是个听话懂礼貌的乖小孩,所以那样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只是,那个时候,他觉得很伤心,沈郁知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拒绝了他而已,他本能地感觉到了这个大哥哥并不像他喜欢他一样喜欢他,他感觉到了来自他的拒绝,小孩子是不会控制情绪的,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沈郁知看着这个突然就发洪水的小孩子,觉得莫名其妙,他不吃除牛肉猪肉之外的所有肉,而且他已经吃过午饭了,但是他还是走了过去,7岁的沈郁知比5岁的方岩高一个头,抬起手就可以摸到他的头顶。他摸了一下方岩的头发,对他扯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说道:“方岩,我叫沈郁知,我已经吃过午饭了,我不喜欢吃鸡翅,但是还是谢谢你。”说完,他从黑色裤子里掏出一块小方巾,给方岩擦了擦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脸。
    自从沈郁知和他妈妈搬到方岩家楼上之后,方岩喜欢的人除了奶奶,爸爸妈妈,幼稚园的园长伯伯,同班的好伙伴之外,还增添了一位很重要的人,那就是沈郁知。而他最讨厌的事,被妈妈用鸡毛掸子打屁股,被门口的大狗追之外又增添了一项,就是郁知哥哥不理他,而比起前面两项,最后这件事,简直让他更加难受。还好,沈郁知的妈妈还是比较喜欢方岩的,有时候也会让沈郁知带着小方岩玩。
    但是沈郁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每天最爱做得事情就是练琴,自从上了小学之后,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练琴,他几乎把所有除了吃饭睡觉上课时间都放到大提琴上。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对巧克力冰激凌不感冒,也不爱看小人书和动画片,只要有空就呆在自己的琴房里。沈郁知的大提琴老师,叫林佳佳,是当地音乐学院的研究生,每次看到小方岩来找沈郁知,都会笑着打趣,
    “小岩岩又来找郁知哥哥呀?”
    “小岩岩最喜欢的人是不是你郁知哥哥?”
    “小岩岩,你知道吗?搁在古代,你们两就是定娃娃亲的青梅竹马,小岩岩,要不你长大就嫁给你郁知哥哥吧。”
    那时候,小方岩就会眨着他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回答,“是啊,方岩最喜欢郁知哥哥了,方岩以后要嫁给郁知哥哥。”
    而往往那个时候,沈郁知就会安静地站在方岩身边,他眼神里面有无奈,也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宠溺,但更多的是平静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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