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姐妹同游花朝节,青婉落水险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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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繁华,人烟阜盛,放眼望去,整座瓅城犹如一片花海,一团红色,热的如火,一簇黄色,暖的似阳,团团簇簇,五颜六色,暖风徐徐,波浪滚滚,百香扑面,引来蜂蝶戏舞!路旁摆放着奇珍古玩,青婉从帘内窥看,花团锦簇,香烟袅袅,一种祥和平静的景色,突然有种错觉?好像回到了她的那个世界,那里的世界不也如眼前此情此景!只不过没有旅行团,没有相机录影机,没有一辆辆私家车。
“快些放下帘子,若是被路人看见,有失身份。”
吟秋坐于一旁柔声说道,青婉放下帘子侧身看向她,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那些女子一样,平常走于街上,尽情观赏百花美景呢?偏偏要坐在车上,即使要出去,还要以什么团扇,丝帕遮面,一点都不好玩!”
“那些人与我们不同,她们是寻常百姓,我们贵为富家子女,是不能以真容视人的,只有出嫁女子或是穷苦人家女子,才不会有这些规矩的。”
“出来游玩,本就是尽情游乐的,再说外面又如此炎热,戴着这东西,岂不是要闷死人?”
见她不悦,知是她在使小性子,吟秋耐心安慰道:“即使再怎么不愿,也不可任由自己性子胡来,生就带着这富贵命,凡是总是有得必有失,贵为富贾之后,早就生不由己,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与家族荣辱息息相关,人,来于世上,不就是受苦来的,不管你是皇亲国戚,官宦子女,还是富家子弟,穷苦之人,都是不得自由的,一生总被七情六欲所缚,即使看破红尘,出世修行,那也要被生老病死,温饱衣行所劳,妹妹,你天资聪颖,不会不明白这道理的。”
“罢了,罢了,总算是被‘放出金笼’,我会知足为乐的!”
她这番痴语,若不是习以为常,一时倒真是接受不了,吟秋微微一笑,只当做她这是心愿不得,发发牢骚便是,眼见着就要到达“翠屏园”,吟秋说道:
“妹妹,快将丝帕系好,我们就要到了。”
“这么快就到寺庙了吗?”
系好面纱,青婉不解地问道。“我们不去寺庙,是去‘翠屏园’,那里是专门为官宦和富家子女修建的园子,每到与民同乐之日,长辈们就会将子女送入园中乐。”
“那不就是相亲吗?”
青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早上母亲为她们精妆细扮,那时她还纳闷,不就是出去游玩,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原来游玩是假,相亲才真。
“今日园内必然人多,进去之后,你要紧紧伴在我身边,不可走散。”
“是,表姐,我不会偷偷溜走就是。”不溜走才怪!
“你呀!”吟秋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二人遂弃车进园。
来至园内,却见鹅卵石石铺就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迤逦而行,一边是奇山异石,百花齐放,夹香迎面,似有万千柔丝轻拂身上。一边是空蒙碧波,莺莺落花,香盈铺满羊肠小径朵朵娇婉怜人!
青婉见园内如此奢华,不由想起淮南王那句:“后园凿井银作床,金瓶素绠汲寒浆。”
虽说这样形容有些夸张,可见此情此景,闻不到天然花香,见不到自然景观,铜钱铺为路,金玉砌房屋,闻得空气都是满满铜臭之味,哪还有心思来赏花谈情?远远瞧着,窈窕佳人,个个都是脂粉霓裳,宝屐玲珑,碎步微移便引得众人注目,再见多情才子,哪个不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吟诗作对,那都是信手拈来。恰时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邪风,竟将青婉面纱吹起,有一男子立于湖畔,回身瞧见,虽是惊鸿一瞥,却将她的容颜一览无余,青山如翠,肌如凝脂,鬟堆金丝八宝簪,纤纤媚姿,上着淡蓝滚边碎花衫,下着淡蓝百褶石榴裙,即使汉家王嫱,吴宫西子,又怎及她一分?纤腰鸣佩,莲步轻移,九天仙女怎堪比?
“佳人举世无双!”
这名男子竟然看痴了,呆呆立于湖畔,未曾挪出一步。吟秋看见,低声说道:
“看来我家妹妹真是魅力无边啊!”
青婉不解问道:“姐姐何故取笑于我?”
吟秋斜瞰湖畔,青婉顺势瞧去,那名男子依然立于那里,痴痴看向这边,竟未曾挪动一步。
“如此无礼之徒,寻得机会定要教训一番。”
“万万不可,若是被姑母得知,非要惩罚与你,能进此园之人,非官宦之后即为富贾子弟,个个都得罪不起的。”
“表姐,此处好无聊,我们回去吧。”
“刚来便走,也为不妥。”
见表姐千推万阻,自是知道她所为何?既是达官显贵,那徐公子今日应该也会来此,姐姐哪里是顾及家族颜面,分明是想得见他,既如此,何不成全与她,所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于是佯装不适道:“表姐,我久未出门,身子有些疲乏,头也微微晕眩。”
吟秋焦急说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适?这可如何是好?”
见她一脸焦急,左右为难的神情,青婉偷偷一笑。
“表姐,你看这样可好?我在此处驻足歇息,让知念陪着你去别处走走,知念心细,定会照的姐姐周详,就让如薇在此服侍与我便可。”
“这……”心下踌躇,但还未见徐公子,心有不甘,可见表妹这般恹恹,心有不忍,见表姐犹豫不决,青婉当机立断。
“知念,你且要好好照顾表姐,如薇,扶我去那边歇息。”
“既如此,表妹千万不可乱走,我很快便回。”
“是,表姐玩的开心!”
吟秋缓缓离去,如此无聊时光,该怎样打发才好?看看身边如薇,既没有袭梦灵巧可爱,也没有知念心细体贴,如此呆笨,也只能留在身边,要不然又怎能助得表姐实现心愿?可惜袭梦因脚伤未曾跟来,要不然她们可以逃出园内,去街市痛快游玩一番,而今,只能坐于荫下休息,还要避开湖畔那个好色之徒,躲于此处。
“文兄可曾听闻慕容将军之子慕容宸,深入胡人营寨刺探军情,被胡人俘获?”
二名身着华服的公子,正坐于凉亭之内饮酒闲谈。
“听说此事,但与林兄所言有些出入,传言慕容公子虽去刺探军情,但并未被胡人俘获,他只是受了点轻伤逃了出来。”
“哎,可惜啊,如若不是发生此事,今日他定会来此,与你我二人畅饮一番啊!”
“他是将门之后,怎会瞧得起你我?”
“常闻爹爹提起,慕容公子风神秀异,胜似长恭,可与伍子胥媲美。”
“伍子胥‘少好于文,长习于武,文治邦国,武定天下。’区区黄毛小儿,怎能相比?”
“哎,文兄所言差矣,所谓虎父无犬子,慕容将军戎马一生,智勇双全,慕容公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青婉听得他们二人所言,不由一笑,如若不是亲眼得见慕容宸,或许还真相信了他们说的,明明就是一个被迫害妄想症外加自以为是的人,而且还长了一张千年冰冻的脸,虽然长得还挺英俊的,可也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好!果然传言最不靠谱!
“文兄,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据说前段时间,慕容公子遇刺,是被一个蒙面姑娘舍身相救,这才逃过。”
那个文公子一听,无不震惊,他放下手中茶盏,急切问道:“果真有此事?怎么我没听说?”
那个林公子得意的展开扇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得意地说道:“这事,你自然不会知道,我也是从我爹爹那里得知的,前日,爹爹进慕容府商议重事,临走之时,慕容公子突然留住我爹爹,将一女子画像给了我爹爹看。”
“此女子长相如何?可知是哪家小姐?”文公子凑近他跟前好奇问道。
“据我爹爹所说,那女子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有眉心一颗朱砂痣,便再无其他,不过,爹爹说,画中所画女子,定是一位绝色美人,就单单看那双眼睛,就足以让人失了魂!”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有如此绝色女子,当真是我孤陋寡闻了。”文公子无不惋惜,怎么这样好的事情,他就没有遇见呢?于是又不甘心地追问道:“可知道是何家小姐?”
林公子摇摇头,道:“爹爹查找数日,一直未果。”
“你爹爹查找?这是为何?”
“自是奉命秘密查找,你可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不然可是会倒霉的。”
文公子讪讪然:“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既然是秘密进行,想必定是有所顾忌,长听闻慕容老爷家规甚严,想必慕容宸一定不想让家人知道此事,但是心里又放不下那位美丽女子,所以才会暗中进行!如果自己能先人一步找出此女子,那岂不是大功一件!心里这样盘算着,脸上却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和林公子说笑。
“林兄,我听说皇上已经给慕容宸下旨赐婚,不知此事属实吗?”
“自然属实,只是民间有传言,说是慕容宸并不满意这门婚事,只不过不能违抗圣旨,所以也就勉强应下了。”
“如果慕容宸找到画像女子,你猜,他是乖乖奉旨成婚,还是只要美人儿呢?!”
“这是他人之事,与我们何干,喝茶!”
二人谈话,青婉自是听得清楚,心里不由一阵后怕,幸亏当时自己蒙面,否则现在恐怕不是被追杀慕容宸的人杀了,就是被慕容宸绑了,此事只有娘亲她们三人知道,这样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太严重,不过得赶快告知娘亲,让娘亲想个办法才是,她可不想和慕容家有什么关系,爹爹要是知道了,还不关她禁足!
园内春光虽好,却是如此无趣,青婉信步走出园内。因心里盘算着他事,便未曾留意到身后有人尾随她。
“小姐,您是要回去么?”
本来无趣,加之身边还有这么愚笨的如薇,更加烦闷,漫不经心应着:“园内烦闷,在此等候表姐一样的。”
“小姐在这青石之上休息一下吧。”如薇取出丝帕掸扫一下灰尘。
“如薇,行走这么久,我有些口渴,你且去取些水来。”
“是,那小姐坐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走。”
“知道了,快去吧。”
“是。”
此时还真有些后悔,将如薇留在身边伺候,何不趁她取水之际,偷溜出去!园外如此喧哗热闹,比这里有趣多了,见如薇蛰入园内,她抬步偷偷跑了出去。
“啊——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青婉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本欲取下面纱,但见街道尘土飞扬,遂又打消此念头,来至一胭脂水粉摊位。
“小姐,可是要买胭脂水粉?”
小贩眉开眼笑地走向前来询问。
“只是看看。”
“见小姐穿着打扮,若不是官家小姐,也定是富家千金。”
“这身衣服是我家小姐,赏赐我的!”
一听此语,小贩立马换了表情。
“没钱还想买胭脂水粉,去去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小贩摆手驱赶她,她哪里受过这样羞辱,拍案说道:
“你这小贩好生无理,我既未说过要买,但我也没说过我没带银两,买不起你这俗物,身为商贩,当是敞开大门,迎四方来客,你这样见碟下菜,攀附权贵,如何将买卖做起?”
那商贩一听也怒了:“我看你今日就是来找事的。”
二人争吵,引来很多游人驻足围观,青婉并未因此而胆怯退缩。
商贩一见围观人多了,知道再这样争吵下去,定会有损声誉。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既然要买,那你挑选便是。”
为商之人最计较口碑,百姓口碑好,自然生意兴隆,门庭若市,反之,那离着关门大吉就不远了。青婉挑来挑去选中一淡粉色胭脂,细细闻来透着一缕淡雅荷香。
“这个怎么卖?”
小贩头也不抬答道:“五两纹银。”
“这么贵?你分明是公报私仇,这区区一盒普通胭脂,怎么会这么贵呢?”
“小姐,您爱买不买,就这个价钱,一文不减。”
青婉放下胭脂厉声斥责道:“虽说我不擅经商,但我也懂得经商之道,为商之人当以诚信为本,薄利广销方为上策,你这般相欺买家,试问,日后谁还敢来你这里买东西?”
被她这般羞辱斥责,小贩恼羞成怒,举手便向青婉打来,青婉本能向后退步,却撞进一人怀中,眼见着小贩的手就要落于自己脸上,突然,被身后之人伸手扣住那人手腕,轻轻一掰,小贩连声求饶。
“朗朗乾坤,你一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欺负一弱女子,尔为商人,竟然坐地起价,天理不容。”
“徐公子饶命,徐公子饶命。”
小贩慌张跪于地上磕头求饶。
“你可知被你欺负的这位小姐是谁?”
“小的……小的愚钝,还……还请公子相告。”
“尔等凡夫俗子,怎配知晓?今日起,如若我再见你欺诈百姓,定将你送至官府严惩,还不速速离开。”
“谢公子,谢小姐。”
小贩也顾不及收拾摊位,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刚刚受惊了,没有受伤吧?”
青婉惊魂未定,木木地点点头,见眼前人儿,惊吓的竟然连话都讲不出来,少伦见她惊恐神情,以为是被方才之人吓得,心疼万分,他道:“前面有家酒楼,天气炎热,我们去那里歇息片刻吧。”
“不必了,方才承蒙公子相救,大恩大德来日定当登门拜谢!”
说罢,径自离去,担心她惊魂未定路途会再遇什么危险,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二人来至一河畔,青婉坐于河边,抱膝看向河面。
“怎不见丫鬟随从?”
青婉未曾注意他会跟来,侧身看向他,答道:“别跟着我,我想一人静静。”
“我怎会跟你?只不过刚巧我来此处罢了。”
说罢,竟也坐下。
“方才是我救你,小姐,可还未答谢与我!”
“是你要救我,并非我求你救我,为何要答谢?”
“你好像很讨厌我?”
“怎么可能,怎么说您也是婉儿的大恩人,我岂是忘恩之人?只是古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公子要没别的事,那婉儿就先行一步了。”
方才还对他出手相救而心存感激之情,见他竟然自己主动求谢,就偏偏不说,他能奈何?对了,他怎会出现在这儿?表姐还在园中寻找他,那岂不是要落空,转身说道:
“你为什么不去‘翠屏园’?”少伦拾起一颗石子扔进河中,听青婉如此一问,故而笑了,侧头看着她,问道:“你怎知我今日会去那里?”
见他不答反问,她立于他面前,噘着嘴看着他。
见她如此可爱,他问道:“那你为何不去?”
“我……我是……。”
本想说自己是逃出来的,可转念一想,又怕他取笑与她,如若被人知道她一富家千金,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岂不是有辱门楣?轻咳一声答道:
“本来是要去的,可是街市攘杂与表姐走散,所以……。”
实在是她不擅说谎,这番话说的吞吞吐吐,傻子也能看出她这是在编话。少伦大笑站起,他果然还是坐着好,八尺男儿站在她面前,她还需仰视,实在累人。
她原本就不擅长说谎,拙劣的演技,一眼就被看穿,他笑了笑。
“既如此,我送你回去便是。”说罢,起身,整理一下衣摆。
一听他要送她回去,一想到那里烦闷气息,她的头都要炸开了。
“我……。”
“小姐,原来你在此,害得我好生寻找!”
见一男子直奔自己而来,青婉惊慌地躲于少伦身后。此人并非他人,正是园中站于湖畔痴痴看她之人,她逃出园子,多半原因也是因他,未料到他竟然跟随她一起出来?
“哎,公子就此停步。”
那人一听青婉之言,倒也听话立刻站于原地,直直的看着她。
“我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为何要跟踪于我?”
好个儒生,你看他,头戴青纱巾,身穿着银白绸缎直缀,脚着白绸春袜,并三箱的黑缎履,他拱手小心赔歉道:
“小生无撞,唐突佳人之处,望乞容恕,小生姓岳名廉,字敏远,家父乃是本县县令,岳广陵,只因在园内有幸得见小姐芳容,这魂便从体内出窍,不听使唤,跟随小姐至此。”
听着都瘆人,青婉一个冷战,吓得藏于少伦身后,不敢出来。
“小生一介凡夫俗子,得见小姐容颜,此乃三生之幸。”
“公子差矣,我生得粗颜鄙容,本是有辱家门,况,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还是请回吧,出来已久,家翁会担心,我看还是快些回去吧。”
青婉挽着少伦欲以离去,那人一听,心下一急,强行拉扯青婉,三人便撕扯起来,青婉未留意脚下,整个人落于水中,本来她是会游泳的,可不知是何物缠住了左脚,她越是挣扎,身子却是下沉,肮脏的河水一口口灌入她的口中,在河里拼命挣扎,少伦情急之下,也跳入河中,游到她身边,将其救起,平放岸上,此时青婉早已昏迷,那人一见早已吓傻,慌乱逃走。
“青婉,醒醒,青婉,醒醒。”
任凭少伦怎样呼喊,青婉始终未曾睁眼,少伦背起她匆忙离去,一边奔跑,一边不停呼喊着她的名字,跑了很久,此时少伦已是汗流浃背,突闻见背上人儿窃笑不已,他心中一惊一喜,轻轻放下她,但见她早已笑的前仰后合。
“你……你怎么醒了?”
“我本来就是装的,如若不这样,怎能将他甩掉!”
见她无事,他笑道:“在我背上之时,怎么不再介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礼了?”
“此一时彼一时!所有的教条都要视情况而定!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在河中折腾一番,面纱早已不见踪影,鬓边垂下缕缕湿发,衣裙也早已湿透,他遂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帕递给她。
“这身湿衣必须换下,否则会着凉的。”
“你要做什么?”青婉双手交叉护于胸前,紧紧后退。“别怕,我是说送你回去!瞧你这副模样,我可没兴趣欺负你!”
见她如此惊慌,先前担忧已消一半。
“哦,那好吧,我们快些回去吧!”说罢,将丝帕蒙于面上,少伦雇来一辆马车,二人一同坐入车上回去了。
“你身为哥哥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保护妹妹呢?今日你妹妹平安归来此事便罢,如若你妹妹出了什么事,我定不会轻饶你。”
沐夫人说罢,执起绢帕抹着眼泪。吟秋上前扶住姑母,她本是在园内四处寻找徐公子,正四下寻望不到欲原路折回,却见如薇慌乱地跑来,焦急哭诉说是青婉不见了,这下可把她吓坏了,整座园子都让她寻了个遍,却不见青婉踪影,心下一想许是青婉觉得无聊独自回来,可谁知到了家中,也不见着表妹,慌忙禀告了姑母,姑母派人出去寻找,至今派出去的人都还没有回来,文轩本来就心虚,乖乖地站在一旁听着母亲训斥,他本是与一女子在外私会,见着家中很多仆人在街道四下慌忙寻找什么?情急之下,他和那名女子分道而行,上前拦住仆人询问,这才得知妹妹失踪,顾不上与那名女子道别,就匆忙赶回宅中。玉冰立于一旁心下欢喜,想是上天有眼,自己正愁找不到合适时机惩治这嚣张跋扈的丫头呢?没料到,她自己竟然乖乖失踪了,希望上天保佑,保佑她永远也别再回来!佯装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走向前劝慰道:
“姐姐,切莫焦急,三小姐向来是吉人自有天佑,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沐夫人不悦甩开她的手,靠向吟秋又抹了抹眼泪,她这个小女儿命运怎么就这么多舛?怎么就不能像她的二姐姐那样让她事事如意?
“还傻愣在那里做甚?还不赶快出去寻寻你的妹妹。”
满腹怒气无处排解,只能斥责自己的儿子。
“是,是,是,孩儿这就去。”
这说着匆忙向外走去,却见管家沐林高兴地一路小跑过来。
“夫人!夫人!三小姐回来了!”
众人一听赶紧走出去,却见青婉和徐少伦二人浑身湿漉漉地走了进来。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湿成这样?徐公子,你怎么会和我女儿一起回来,而且你怎么也是浑身湿透,你是不是欺负我女儿了?”
青婉一听,赶紧解释道:“娘,您误会徐公子了,今日要不是徐公子二次出手相救,女儿恐怕早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妹妹,你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吟秋本来看见他们二人说笑着一起走进来,心里酸溜溜的,但听妹妹这么一说,竟不由内疚自责起来,今日若不是她,又怎会出现这些事情?见她深深自责神情,青婉向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已经没事了,你看我不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么?况且,今日之事本就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偷偷跑上街市,才会撞上歹徒的。”
“歹徒?岂有此理,谁这么大胆,竟敢欺负我沐家女儿?沐林,你速速将此事查清楚,我倒是要看看是何等狂徒,敢把主意打在我女儿身上?”
“是。”
“等等……”
青婉叫住沐林,转身对母亲说道:“其实那人也不是什么狂徒,我和表姐进入‘翠屏园’,突然起了一阵风,将我面纱吹起,不小心被他看见,所以他才会尾随女儿出了园子,他本是要与我说几句话,但我向来不喜与外人交谈,况且光天化日之下,男女授受不亲,没料到他竟然阻挡了我的去路,无奈之下,徐公子就与他拉扯起来,当时情况紧张,我上前相劝,我未曾留意脚下,就失足落入水中,幸得公子挺身相救,女儿这才得以脱身……。”
青婉附耳说道:“娘,家丑不宜外扬,若是被外人知道女儿偷偷溜走,他们定会以为女儿出去与人私会,人言可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女儿见那人气质不俗,举止有礼,能进园中之人,非富即贵,我们又何必为此等小事,而开罪于人呢?”
扯着母亲衣袖,流露出一副可怜神情,沐夫人仔细想想,觉得女儿所说并无道理,毕竟是大户人家,况且又是待嫁女子,名声是最要紧的,遂说道:“既然小姐平安回来,又浑身湿透,知念你快些扶小姐回去。”
“是。”
知念走向前扶着青婉走了回去。
“徐公子,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方才老身误会与你,还望莫怪,你也知道,小女是老身心尖之肉,亲见她如此狼狈,难免会失控,还……。”
“夫人多虑了,爱女心切,我怎会不知?出来许久,也该回去了,免得家翁惦记,小侄先行告退。”
吟秋欲以他说话,可他从始至终都未曾看她,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默默立于姑母身边,偷偷斜瞰他几眼,见他已经出门走远,搀扶着姑母一同回去。
岳敏远以为自己失手杀害了那名女子,就未敢确认她是否还活着,就惊慌失措地离开了案发现场,跑回到县衙将自己关在房中,用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住,蜷缩在床脚,任谁来敲门都不敢开,正这是:
“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他误以为自己失手杀了人,以为她的家人报案,父亲派人来缉拿他,吓得他满身大汗,浑身颤抖不止。
“儿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开门啊?你这样不吃不喝,不是要急死为娘吗?岳家就你这么一颗独苗,你要是有个好歹,你叫为娘可怎么活啊?”
门外传来呜咽的抽泣声,随后传来一男人的呵斥:“我说夫人,你就不能说些吉利话吗?儿子还没怎样呢,你就这般诅咒他,我身为七品县令,一方父母官,谁敢欺负我的儿子?是活腻了不成,儿子,你不用怕,你尽管将事情原委说与为父听,我还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岳凡,今日不是你陪着少爷去的‘翠屏园’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少爷不说,如若你也隐瞒,我定打断你的双腿。”
岳凡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道:“老爷,饶了小的吧,小的却是是陪少爷一起去的‘翠屏园’,可是进了园内,少爷并未让小的近身伺候,所以……所以小的真的不知道少爷发生何事?”
一听岳凡这般含糊禀告,岳广陵怒不可遏,飞起一脚将岳凡踢到在地,岳凡也顾不上胸口疼痛,赶紧爬过来俯身跪在他脚下,浑身哆嗦,不敢言语。“你这狗奴才,让你跟在少爷身边,不是让你出外游玩,是叫你伺候少爷,你倒好少爷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一问三不知?我留你何用?”
说罢,从一名侍卫腰间拔出一把刀,欲向他胸膛刺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岳敏远打开了房门出声制止了他的父亲。他父亲转身看向他,他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小声说道:
“我……我错手杀了一名女子……爹爹,你要救我——”
大声哭喊连连向父亲磕头赔罪,岳夫人一听当即晕了过去,丫鬟搀扶着进入屋内,岳广陵一听,手中的刀松脱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惊得他内心一跳,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石椅上,岳敏远膝行至爹爹脚下,连连求饶,并将事情原委仔仔细细地说与他听,方定神,缓缓说道:
“我儿不必担心,她的家人如果敢来县衙报案,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罢,起身走进书房,匆匆写下一封书信,叫来师爷孔寒丰,二人低语一番师爷点点头匆匆走了出去。他见儿子还痴呆地跪在园中,心下无奈,事情既已发生,再责怪他也是于事无补,遂吩咐下人扶起少爷回房安心休息。他整夜未眠,独自在书房来回踱步,希望师爷能及时将这封“救命信”,亲手送到那人手里,他岳家就这么一根香火,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保住这根香火。
“哎——这究竟造的什么孽啊——惯子如杀子啊——”
此时东方发白,曙光透过纸窗氤氲地铺洒在地上,短短一夜,他就苍老了不少,一夜未曾合眼,他的双眼红肿布满了血丝,他默默祈求上天,希望她的家人,不要这么快就来报案才好。
“老爷……”
被他派出去打探那个女子消息的侍卫匆匆地跑了进来。
“可查处是哪家女子了么?”
“回禀老爷,属下无能,连夜查询,并未查出是哪家女子?也不曾听说哪家女子落水身亡?老爷,是不是少爷看错了,那名女子并未死了呢?”
听侍卫这样一说,岳广陵心下也不免起疑?儿子自幼懦弱胆小,是不是他并未确认那个女子是否还活着,就被吓得逃走了?但愿,此事就是如此简单才好,可是未雨绸缪总是无错,只要打点好上面,如若那家人真敢报案,到时就给他们来个打死不认,他们又能奈何?一家人就这样提心吊胆地度过数日,师爷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不顾数日疲累,急匆匆地来至县衙,告诉老爷已将此事打点妥当,只要他们接到有人向他们状告此事,一并收押悄悄处死,绝不留患。全府上下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昨日因是受凉,青婉回到自己房中,就觉得自己头晕乎乎的,她想也许是太累了,沐浴完换身干净衣裙,她就昏沉沉地躺下睡着了,直至深夜,知念觉察小姐与往日有些异样,她就上前轻唤小姐,可小姐却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些什么?她伸手探探她的额温,惊吓到,未料想小姐的额头如此发烫,她立刻通禀夫人,全园上下,为了青婉整夜未曾合眼,直至天明,小姐的高热才退了下来,此时,老爷夫人,大公子都已被折腾的筋疲力尽各自回房歇息了,知念也倚在桌边,浅浅入睡了,青婉闭着眼睛,微弱地喊着要喝水,袭梦走了进来,倒了杯茶水,轻轻扶起她,许是发烧体液流失过多,青婉整整喝了三杯水,这才又躺下沉睡,袭梦轻轻放下杯子,也疲惫地坐在床边,为小姐轻摇着扇子,也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