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于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庄雁晴仿佛一夜之间转了性似的，不再对胡婉苓那样满身戒备，若是做什么事情遇到她，也是恭敬有加。平日说话，也不再排斥，也能和和气气地攀谈上一两句，甚至有聊得投机的迹象。
    不光是对胡婉苓，他对胡十三更是百般迁就，好得能上天。
    胡十三不过是饭桌上提到了想吃的菜色，他就特地去集市上买材料，亲自下厨；做出来的菜味道不够正宗，他又满榕城地跑，请教城里大厨的技艺。
    而这只是冰山一角。
    不过，只要是涉及到胡十三的，不管大大小小，衣食住行，庄雁晴都为他操尽了心。那贤惠的样子，真真让城主府里的一干人等看着就吃味。
    不过胡十三虽说已经表明了自己对庄雁晴的心意，但是自那天以后，他们俩之间仿佛就只是坦白了一层想法，而两人的关系似乎就没有更进一步了。
    至少，从那以后，府里没有谁再看到这俩人夜宿一个屋子，也没有再在胡十三的身上发现什么可疑的印记……
    公孙行止一边看着边关送来的公文，一边瞥眼看到外边跟在胡十三屁股后边的庄雁晴，说话有些冒酸气：“你说这胡十三还真是命好，有这么个人死心塌地地跟在身边，还不快点收入囊中。要是我早就紧紧抓着，说什么也不放手了。”
    说起来，这九王爷也是原本打算在晚宴过后就启程回京的。但是因为在城主府偶遇梅兰玉，或许是因为难忘旧爱，哪怕只是相貌上的相像，他也还抱着一点期待。所以一下子就把自己原来的计划给全盘推翻了，接连又在城主府里逗留了好几天。
    坐在另一边正闭目养神的钟月虽然看不见公孙的表情，但却把那语气听得真切：“你现在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看着别人恩爱，觉得自己苦了吧。”
    听到钟月这样一针见血地戳穿了自己的心思，心高气傲的公孙自然是有些不悦。
    “当初要不是你没有给我和兰羽连命，今日我用得着这样眼馋别人么？”
    听到这话，钟月睁开眼，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干净澄澈，毫无杂质，就像他的心思一样，虽然深沉而难以揣度，但却是不染纤尘的，没有半分坏心思。
    “你自己心里分明清楚，这事兰羽不愿意，就算我法力通天，也是无济于事。”
    闻言公孙行止把视线重新投到眼前的文书上，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服了软。
    他心里很清楚，钟月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兰羽为什么不同意跟他连命，他至今却一直都想不明白。
    “你就没帮我问过，他为什么不愿意？”
    隔了半晌，公孙的声音才又重新传来，闷闷的，像是问出这样的话，已经是让他拉下了很大脸才能做出的事。
    “问过，他不愿说。”钟月直接了当，道出实情。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但是公孙还是觉得心里一阵落寞，手上的公文也没什么心思看了。
    “你说，”他把公文放下，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钟月，“梅兰玉会不会就是兰羽？”
    钟月却勾起一抹笑，不置可否：“你若觉得他是，他便是；你若觉得他不是，他便不是。”
    公孙行止向来讨厌钟月这样模棱两可地回答问题，在他眼里，那与神棍故弄玄虚没什么区别，于是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再理那高深莫测的大城主。
    于是两人复又沉默。
    说起来，钟月与公孙相识多年，两人脾性虽不同，但都耐得住寂寞，所以即便是待在同一个屋子里，从早到晚，一句话都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知道对方对自己都无话可说，所以干脆各干各的。
    钟月继续闭目养神，公孙就接着看关外文书。
    正当这室内一片万籁俱静、安静祥和的时候，却有人不请自来，打破了满室寂静。
    只听到那人脚步声由远及近，到门前，轻叩了几声门扉才说道——
    “在下庄雁晴，有事求见浩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