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篇 【卷二·木乐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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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要说这木乐珊,苏阳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从家丁口中描述看来总觉得是挺别扭古怪的一个人,再加上苏阳也觉得一个正经姑娘不应当还未出阁就恬不知耻地与男子发生肌肤之亲,于是在来西南厢房的路上,苏阳除了腿疼以外是还在心底盘算着要给这木三小姐一个怎样的脸色看的。他本已抱定绝不会亲近那女子的心情,却不曾想刚穿过那片竹林到这小苑中便马上变了卦。
这实在也是因为那小苑筑得太特别了的缘故。
苏阳原本以为人间亭台楼阁,总归都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不过钱财多少,建筑高低的问题,但如今见到了这木乐珊的居所,他也才意识到之前自己的想法果真是井底之蛙一般的目光短浅。
他眼前的小苑自下而上,一片青翠,目之所及处尽是苍翠欲滴的颜色,仿佛那屋子并非是死物,而是活着的一般。于是就这么一眼望去,简直要把胸口那处的心魂儿都给勾出来——那院落分明是不费一砖一瓦,全用竹子建筑而起的!
钟月显然也对这小苑建造的风格情有独钟,自进得小苑以来便时而停步驻足,时而举目四望。他面上神色虽是淡然,苏阳却觉得他心中是很欢喜的。大概所谓的美人美物之所以有动人之处便就是因为不论世间万物如何,他们都自有一派风情,即便是埋没在人们看不见的森林之中,在被人发觉之时却也能马上夺去众生的目光吧。
那么能发现这样美轮美奂的人当真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个冷漠而不近人情又随随便便的女子吗?
苏阳正皱着眉头毫不掩饰他的疑惑埋头思索,前边带路的家丁却突然停了下来,钟月脚步也随之一顿,只有苏阳还未来得及反应,只继续痴痴朝前走,撞在钟月的身上,若不是钟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两人险些就一起摔个人仰马翻。
苏阳急忙道歉,却只见钟月落拓的身姿挺立在前,分明是没有看他的,于是心下立马就有些生气,但还未等那口气涌上来,耳边却传来一女子娇俏可人的声音。
听那嗓音,应当是个年纪尚轻的小丫头,她说起话来很是灵动,带着活泼而又俏皮的可爱,脆生生得像跳着舞样的传进人耳朵里来。
只听得那小丫头说:“阿福,你应当知道这竹居是不能随便带人进来的吧。”
那叫阿福的带路家丁马上回到:“小桃,这两位是老爷吩咐我带来给三小姐看诊的先生,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哦?那这么说来必定是相当了不得的先生咯,”那小姑娘似乎来了兴致,咯咯笑过两声说:“那我可得看看两位先生究竟有什么跟我不一样,是长了三头六臂呀还是多了一只眼睛一个嘴巴的……”
还没说完,已是不由分说地拨开挡在钟月前面的阿福要一睹真容。
等到果真见到了,便是如苏阳初次见钟月那般时的害羞脸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下浩星钟月,此次前来为木三小姐医治隐疾,此去还烦请小桃姑娘带路。”
那叫小桃的丫头常年跟在木乐珊身边,平日里青年俊彦也见过不少,虽说是见过些世面的孩子,但却也从来未曾见过像钟月这般好看的男人。
他身着一袭竹青长衫,乌黑柔亮的长发只用同色的发带从中挽起绑出一个活结,一把青丝从身后撩至肩胛前,与白玉般的面颊交相辉映。这男人当真称得上是眉目如画,他就似用上好狼毫一蹴而就的水墨人物般,柳眉星目,薄唇挺鼻,都是再找不出分毫瑕疵来的完美。
倘若要小桃来说,她家小姐所种的这片竹林本就超凡,一草一木一竹节都是不可多得而活生生的有灵之物,可放在眼前这男人的面前,他虽是不嗔不怒不喜不悲的模样,可却叫人感到鲜活而灵动,无端端就生出心甘情愿被其折服的思绪来。
“先生先生,您刚刚说您姓浩星?”小桃好不容易从钟月醉人的姿容中回过神来,忽忆起这谪仙似的男人刚刚是自报过家门的,而那榕城仅有一户的姓氏,莫不就是声名在外的榕城城主!?
小桃这样想着,自己先被自己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见钟月含笑颔首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更是又惊又喜得不知所措,正当这手忙脚乱的空当只见一身着胭脂色长衫的少年自钟月身后走出来。
那少年清秀逼人,灵动可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是从未见过的琥珀色,打从见第一眼便目不转睛地将她盯住了,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于是刚刚还叫人觉得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怀着一颗萌动春心害羞起来,半垂了眼,脸颊红扑扑的,分明是怀春的模样。
苏阳在钟月身后可是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他看一眼小桃那害羞带怯的模样,立时就能明白是因为谁。
这醋坛子打翻了可少不了一股老大的酸味,钟月把少男少女的心思都看在眼里,于是半点也不耽搁,一手将闷闷不乐的苏阳揽在身侧,一边对着目瞪口呆的小桃有礼道:“有劳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