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秦默伸手在一堆散乱的衣裤中找到电话。
    “爷爷”秦默嗓音透着满足过后的沙哑，接起老爷子打来的电话，看到身下的人微微皱起眉头，不自觉放轻了说话的声音。
    “臭小子，你给我赶紧回来”电话那端是老人火爆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不错，中气十足的。
    “嗯，我知道了”秦默知道老爷子要说什么，昨天的码头那边的动静不小，铁定瞒不过老头子，当然自己也没打算隐瞒。
    听到秦默这么从善如流的回答，电话那端反倒不知道怎么发作了。
    秦默挂了电话，重新拨了个号码，交代了林翰几句，放弃了叫人给床上人清理的念头，抱着人进了浴室，再出来时床单已经换了新的，送来的衣服放在床头，秦默把人放在床上，不熟练地拉好被子，换上衣服，看了眼尚在沉睡的人出了门。
    秦默一路往郊区方向开去，身心得充分满足，心情也随之好起来，就连前来开门的张妈都感觉到了，还特意看了秦默两眼。
    “爷爷”秦默进了客厅，见大马金刀坐在客厅的老爷子，先问了声好。
    老爷子一见秦默走进，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举着拐杖就要打过去“你这臭小子，昨晚东面码头那边的事是你干的？”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老爷子语气却是肯定的，显然早就知道了。
    “是”秦默一如既往，回答得干净利落。
    “你这臭小子，你想干什么？”老爷子举起的拐杖，顺着秦默身上不痛不痒地擦过，对这孙子，他从来就下不去手。
    “血债血偿”秦默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和淡淡的遗憾，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让亚瑟再多活几天。
    “你”老爷子本想教训秦默两句，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停住，他何尝不想把亚瑟挫骨扬灰，然而现在还不到时候，秦门自二十年前那次出事以来，养精蓄锐直到如今，才再度坐稳在华黑帮龙头位置，过早的动作，只会打草惊蛇，人有事情发展下去，乱起来秦门的地位也有可能受到威胁，毕竟从亚瑟来华这些年，几大帮派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若是出现什么大的动静，难保有的人不趁乱动歪脑筋。
    黑道的势力制衡，从来都是个敏感又微妙的问题，只有势力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大家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才能相安无事，道上若是有大的变动，那就不只是直接与事双方的事了，那些拽着燕尾服尾巴上去的人，必然会受到波及，狗急了还会跳墙呢，到时候下面受到波及的帮派一联合，那些不怀好意的再在其中推波助澜，只怕整个黑道都会乱上一阵的，届时变数太多，蚂蚁多了还能抬象呢，老爷子不是怕事之辈，年轻时也是枪林弹雨走过来的，然而他是喜欢运筹帷幄，稳打稳扎的人，稳妥起见，老爷子并不赞成秦默现在这么做，至少在他眼中操之过急了。
    “爷爷，我有分寸”秦默知道老爷子的顾虑，嘴角划过一丝讥讽，亚瑟找不到可以联合与秦门抗衡的帮派的，这件事在他还没接手大权之时，就筹划已久，他不会再给亚瑟反扑的机会的，昨天的事，只是个开头。
    “哎，也罢”看秦默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秦老爷子也不说什么了，这孙子是他一手，亲手培养的继承人，他多少还是了解的，秦默行事周密，不留余地，并不是这么激进莽撞的人，或许秦默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连他这老头子都不知道的隐藏实力，也罢，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就放手让他们去干吧，真要出了什么事，秦默那么多叔伯兄弟也都不是简单的，秦家的势力也不是说着玩的，就当自己给秦小子一个交代了，毕竟自己欠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爷孙两人陷入难得的沉默，一个美丽优雅的年轻女子领着一个小孩过来，小孩看样子才两岁多。
    “太爷爷，叔叔，张太奶奶，忠太爷爷”小男孩一身绅士小礼服，规规矩矩站定在秦默和老爷子面前，乖顺的叫人，小小的孩子，动作中规中矩，那乖巧的模样叫人看了心疼。
    “嗯，小宁练完琴了？”秦老爷子招招手让小男孩过来，小男孩乖巧的走到太爷爷面前，秦老爷子摸摸小孩的头，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轻时杀戮太多，现在都报在这些孩子身上，一个两个的都没个完整的家庭。
    “嗯，太爷爷，练完了”小男孩一板一眼的回答，旁边的美丽女子也附和着说了两句“小宁很聪明，教他的基本键位熟悉的很快，等三岁以后就可以慢慢教他简单的曲子了”
    女子是秦老爷子请来给秦宁启蒙钢琴教学的，名叫青一，教了秦宁两个多月了。
    “嗯，青老师费心了”
    “秦老言重了，小宁很聪明，也很听话”秦宁确实比同龄孩子聪明很多，但是这样的聪明乖巧，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味道，有别于同龄孩子的顽劣，她总觉得从这个两岁孩子身上，能感受到一种说不清的孤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不过秦宁平时确实基本不怎么说话，除了规规矩矩打招呼，说谢谢，叫人一类的，其他时候基本不见他说话，练完琴就乖乖坐在凳子上，若不叫他可以一直坐在那里，样子竟是比成人更落寞几分。
    “嗯，小宁，去让叔叔抱抱”秦老爷子看看秦默，示意他抱抱孩子。
    秦宁乖巧的转身，朝秦默走去，秦默眼神复杂的看着孩子，伸出手尽量温柔的抱起孩子，感受到秦宁的僵硬，试着轻轻拍了秦宁的背两下，效果显然不是很理想。
    秦默不自觉得想起，昨天撞到那人前的情景，当时那人挂了电话，看前面孩子的气球掉了，捡起来笑着递给孩子，还对孩子做了个鬼脸，那孩子也对着那人甜甜一笑，回了个鬼脸，大声说着“谢谢叔叔”，就连家长都转过头来笑着道谢，同样是面对孩子，为什么那人就能轻而易举让孩子亲近，而这么久了，秦宁还是怕自己。
    “少爷，少爷？”
    “嗯”张妈连叫两声秦默才回过神。
    “小少爷留下吃饭吗？”
    一般周末秦默都会回来陪老爷子吃饭，然而今天才周三，张妈也拿不准秦默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秦默想起还在会所房间里的人，若有所思“不了，还有点事，先回去了，周末再来陪爷爷用饭”
    “嗯，去吧，小宁也有日子没去看你大哥了，带着小宁过去，明天去看看你大哥”
    老爷子知道昨天的事情肯定还有后续，也没强留秦默，只是让他带着秦宁一起去，昨天的事，并不算大事，有孙军和林翰他们处理，秦宁在秦默那不会有什么事。爷子有自己的打算，秦默疼秦宁，让秦默带着秦宁去，一来秦默在孩子面前会收敛些戾气，二来让他和孩子多相处下，改善下两人的关系，希望秦默可以慢慢解开心结。
    “嗯”秦默思考了几秒，各种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最终定格在那人对着孩子做鬼脸的画面上。
    “那爷爷我先走了，周末再来看您”算算时间，那人应该差不多醒了，秦默也没多做停留，抱着秦宁起身，动作透着不易察觉的急切，秦宁的衣物用品他那边都有，张妈收拾了秦宁这几天在喝的糖浆，让秦默带着去。
    “嗯，路上小心，秦宁这两天有些咳嗽，让裴小子给看看”
    “嗯”
    看着秦默给秦宁系上安全带，开着车子缓缓驶出山庄，老爷子站在老宅前没看着秦默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哎，他还是放不下”
    站在老爷子身后的秦忠答道“老爷，放心吧，小少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倒不是担心他对付亚瑟，我只是担心哪天我去了，谁还能治得住他”老爷子语带伤感。
    “老爷身体硬朗，再活几十年不是问题，等小少爷成了家，有了孩子都会好起来的”秦忠和张妈都是秦家的老人了，尤其秦忠，打从年轻时候就跟着老爷子，跟着老爷子退下来后就留在秦家做管家了，当年的事他和张妈都是知道的，对秦老爷子的担忧，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说起成家生子，倒是提醒秦老爷子了，刚刚秦默兴味盎然的表情和略显急切的动作，可没逃过老头子的眼睛。
    “阿忠，给我去查查，看他身边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人”秦老爷子捋着胡须，眼神别有深意。
    “是，老爷”秦忠是看着秦默长大的，秦默今天的不寻常，他自然也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