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抄 交叉  第二十二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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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楼下比起平时更加具有了闹市的气氛,几乎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聚集了一圈又一圈,我们三个不是“拨开”,而是几乎“钻进”里面,才到了台风的中心眼,唐芮脸上的泪痕已经几乎被风干,残留的只是和小学一样一着急就会憋得通红的肤色,另一边的燕冉看起来是优势占尽,但还是看得出眼角眉梢间些许的疲惫和憔悴。
    “现在你满意了,人家两个人分手了,你的功夫还是下的够足的,看不出来呀,化学课代表!”燕冉咄咄逼人地说着。
    “他们两个分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给我说清楚!”唐芮这次没有了一再退让的意思,也许是被众人围观难堪之下爆发的勇气,也许是在哭过之后有了反驳的胆量,或者说是奋力一搏。
    “你别在这儿装无辜扮清高,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最清楚……”
    “既然我自己清楚,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就在这儿张口说瞎话!”
    “就不用想,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大家又不是瞎子,天天讨好人家赵之岩,表面和刘雅菲处的和好姐妹一样,背地里捅了多少黑刀子!”
    “燕冉,你别血口喷人!我做什么了你这样说我?我哪儿得罪你了,他们两个好或者坏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样维护他们诋毁我?”
    “哎?就是没关系,就是对我没有好处,我就是看不惯某些人的作风,就这么简单,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虚伪!我不就是爬了一次窗户拿钥匙吗,你至于跑到周老师那儿打小报告,让周老师特意找我谈话吗?你安的什么心!”
    “我没有告状!至于赵之岩,难道我就不能和他说半句话了?有的时候又不是我主动说话的,难道赵之岩和我说话我还不能回句话了?别人不也一样和他说话?你就这么针对我?”
    “别人说话都很正常,你说话的措词和口气听着就不只是想维持什么同学关系,少在这儿打哈哈!”燕冉和唐芮的争吵围绕着两个不同的话题同时展开,“那天早上看到我爬窗户的人就那么几个,你也是其中之一,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是目击者之一没错,但后来不也是全班都知道了吗,凭什么断定告状的就是我!我没那么无聊!”
    燕冉和唐芮吵得厉害,几乎都是一方的话还没说完,另一方就插话进来,然后各自坚持说完自己要说的,嗓门也就越飙越高,最后乱成一团。
    “好了,燕冉,你别说了,我和赵之岩的事儿和唐芮没关系。”刘雅菲站在两个吵架人中间说道,表情也很尴尬。
    “走吧,唐芮,别吵了。”乔雪航拉着唐芮的胳膊,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我告诉你,刘雅菲,唐芮就是这样的人,她就是见不得除她以外的人和赵之岩好,表面上还不露出来,”燕冉朝着唐芮撤离的方向喊道,“唐芮!你敢不敢说,当初李之琰让你转交给赵之岩的道歉信你根本没给!你不就是怕他们和好吗?连男生你都要防着!李之琰今天不是也在这儿吗!你敢不敢说你就是没给!”
    我突然愣住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让我瞬间觉得他们议论的焦点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从旁观者的身份变成了当事人之一。
    乔雪航也停下了脚步,唐芮转回头来看着燕冉,脸色开始变得更加狰狞,随即甩开乔雪航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回燕冉面前,像是义正言辞的宣誓一样说道:“我没有!”
    然后唐芮朝着我的方向看着,冷冷地说了一句:“李之琰,我只能说我真的给你转交了,是赵之岩自己说什么也不收,我才退给你的,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丢下这几句,在众目睽睽下掉头准备离开。
    燕冉一把抓住了唐芮的右手腕:“你的意思是我胡说了?你明明就没有给赵之岩,这事儿只要问问赵之岩不就清楚了?”
    “问就问,谁怕谁啊!”唐芮通红的脸色还是没有丝毫的消退。
    “反正燕冉,我和赵之岩的事儿和唐芮没有半点儿关系,你别再乱说了。”刘雅菲不高兴的说着。
    “我怎么乱说了?我这是在…”
    “燕冉!别说了!”正在所有人纷争不休的时候,一句有力的呐喊画上了休止符,我和所有人一样朝着教学楼的楼梯看去,赵之岩在楼梯口站着,板着一张黑黑的脸,本来肤色就不白,因为生气的缘故显得更加的黑。
    “赵之岩,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当初唐芮有没有给你李之琰写的……”
    “有,”赵之岩都不给燕冉说完的机会,决绝地重复道,“有,是我没有看。”
    “我们回去吧。”乔雪航和刘雅菲扶着唐芮慢慢地上了楼梯,唐芮像是结束了一场冗长的战斗一样,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气,眼泪像决堤的大坝一样又一次涌出,在众人的安慰下远离了案发第一现场。
    “别吵了,这样大家都不好看,要上课了,走了。”上官像是生拉硬拽一样的拖着燕冉的衣袖。
    随着人群渐渐散去,只有我还站在原地想着刚刚每个人的台词,从头到尾我没有说一句话,最后似乎却成了受伤最惨的人。
    这场战斗似乎波及了很多人,可大家却都输了,没有人赢。
    最后,没有一张笑脸,也没有谁得意洋洋。
    晚自习似乎出奇的安静,这让杜涛和欧阳省了不少心,课间他们像往常一样打篮球,自然也根本不知道在他们挥汗如雨的同时教学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大家都很安静啊,真是稀罕。”杜涛看了看四周,很是好奇地低声说道。
    只有上官抬头说了一句:“就你说话,闭嘴吧你。”然后用一如既往的鄙夷回应了他那张看上去猥琐的流氓脸。
    “风是冷的,雨是无情的,太在乎也可能失去,漫漫长路,友情最暖。有时候人生真的就是一场梦,等待着,梦醒了,人死了,所有的都将成为过去,虽然是回忆,但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似乎被遗忘了的人。”上官把这几句话写给了我。
    “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真的好失败,距离我们不说话已经一年了,事情没有一点点起色,今天发生的事让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相信什么是对的、是真的。”我回复在纸条上。
    “别想了,眼不见心静。”
    看到这句,我没有再回什么,只是心里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眼不见心静,眼不见心静……”
    后来,谁都没有再提过那天争吵的事,刘雅菲和赵之岩的恋情像是昙花一现一样谢幕,燕冉和唐芮形同陌路,好歹让唐芮安心的是燕冉也没有再无理取闹过,乔雪航也没有再和我提过丝毫和道歉信有关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让这些事各自石沉大海。只有我,抱着所有的怀疑和不甘,带着所有的委屈和伤痛,日复一日地过着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在这种挫败感、不安全感交互中萌生了一个在旁人看来或许恐怖但对我而言或许是解脱的念头----死亡。
    “琰琰,醒醒,醒醒。”半夜里我被人推醒,是老爸和老妈。
    “怎么了。”我慢吞吞地吐了一句,翻了个身。
    “刚刚姥姥家打来电话,姥姥身体有点儿不好,我和你爸爸去看一下,明早如果我们还没回来,自己就喝点儿牛奶,冰箱里有面包,然后上学去。”妈妈交代着。
    “嗯,知道了。”我无感地皱了皱眉,继续闭了眼,随后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和急匆匆下楼的皮鞋声和高跟鞋声。
    牛奶和面包的味道在吃了六年以后已经味同嚼蜡,但又不愿意更换其他早餐,或许这就是一种习惯吧,虽然没了新鲜感,只是出于熟悉感和亲切感,便足以让其拥有留下的资格。
    “李之琰。”上历史课的时候,周老师突然推开门和段老师打了个手势,在段老师会意的点头中,我被周老师的招手叫了出去。
    “刚刚你妈妈打电话来,你姥姥去世了,你今天先别上课了,回去看看吧,需要请假就再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个消息我却异样的平静,点着头出了校门,直到来到姥姥家里,被门开刹那袭来的哭泣和哀嚎声震慑,才有了些许悲伤情愫的酝酿。接下来的三天,我跟着全家人回了一次老家----从上了小学开始就几乎没怎么回去过的地方。
    村口还是那棵熟悉的老槐树,听说是当年大禹治水的时候禹在这棵树上系过马,后来就一直留着。凹凸不平的石子坡路一点儿没变,钻过一个低低的牌坊,在村里人三三两两的注目下回到了亲戚家的大院里。
    一连串农村残留的丧葬仪式开始了,伴随着唢呐和喇叭刺耳的撕扯声,白绫像是仙女的绸缎一样挂满了院子、屋里和灵堂,照片里的姥姥和我印象中的姥姥是那么相近,花圈和各种冥纸做成的物件挤满了院子和灵堂的入口,出出进进的人们穿着清一色的白色孝服,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
    我走到了灵堂的门口,妈妈拦在了门口:“别进去了。”
    “我只是想看看姥姥。”
    “你还小,看这种东西多少不吉利,怕吓着你,出去吧,去找你爸去。”妈妈的眼眶还是红的。
    死亡真的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想到自己行将就木的时候奄奄一息,脑海里回想生平的一切,像闪回胶片一样倒转、插播、顺接、混乱,然后想到再也看不到听不到自己死后的世界,再也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人事,这种对未来的期待和好奇引发的是对死亡本身的恐惧,心里瞬间像是被掏空一样的没有了落脚的地方,让心脏自由落体,感受心跳在胸膛里跳动着,落到腹腔、小腹,然后不敢再想。但又会觉得这种必然的循环无力可挡,无路可退,出于一种对必然结果的无奈和认命,萌生出叫做“坦然”的情绪,然而我只能想到一个人对于正常生老病死的理解,却想不到人们对于自杀这种看似主动拥抱死亡的方式是什么看法。
    “你这三天去哪儿了?周老师也没有细说,只说你有事,我们都以为你转学了。”刚一进门,唐芮就好奇地问道。
    “要是真的转学了就好了。”我苦笑道。
    “我还问赵之岩知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了,他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唐芮像是刻意在提到这个名字一样。
    我还是维持苦笑的表情。
    “给你一个东西,我不保证一定会这样,只是怕有个万一。”看到乔雪航进了门,我把书里的一个信封递给了她。
    “什么东西?”
    “回家再看吧。”我平静地说着,脸上露出自己认为满意的微笑。
    “行。”
    “同学录这个学期基本都发的差不多了,最后只剩下这一张了。”我拿出了早已在数学书里夹了好久的一张同学录。
    “给赵之岩的。”唐芮的这句话完全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答应,只是轻轻地站起来,走到了赵之岩面前,我确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同学录,想了好久才决定给你的,希望你能写,三天后给我吧,也可以不写,没关系的。”说到这里,我才淡淡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你没事儿吧?”等我回到座位,唐芮还站在那儿。
    “没有啊。”我正常地回应道,抬头看了看她,调动脸部所有的肌肉,露出久违的笑脸。
    赵之岩,我不能说选择死亡----或者说自杀,和你没有一点儿关系,但很大程度上我也知道,这是我的选择,你,不过是让我这么做的原因而已。三天后,同学录全部收齐,剩下的心愿都拜托给了乔雪航。
    我承认,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虽然是有违于这个世界大潮的喜欢,甚至在绝大部分正常人看来这是极不正常、极难接受的畸形感情。“总以为爱是全部的心跳,失去爱我们就要,就要一点点慢慢地死掉。”----王心凌的歌词应该去掉“以为”二字。那时候,我唯一不知道却很想知道的,就是你的反应----当我离开的噩耗传到你耳朵里,你会怎么样?会心痛吗?会后悔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直到现在,有好多事,我还不清楚,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心狠地对我,我所有的良苦用心和委曲求全都被你打回原形,所有的道歉、托人、纠结都被你一笑置之,从前你的每一次笑让我都觉得开心,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在笑的时候总是呆呆的,后来我才知道同样的笑却是一种致命而高傲的杀伤性武器,难道这就是狮子座的王者威风?这就是狮子座的高傲和不屑一顾?你还可以饶有兴致地寻找新的猎物,像“爱情耍宝王”一样换了又换----乔雪航、刘雅菲、唐芮,花边新闻多到比欧阳还要吸人眼球的地步,玩游戏玩到不顾学习,被老师多次劝说还是不改,我行我素地和邱杰、杜涛、欧阳出入于各个网吧,这还是那个新生开学时内敛、腼腆,一说话声音就很低、懂得上进的赵之岩吗?我真的不愿意用自甘堕落来归纳,却不得不正视这样的事实,连周老师都曾经说:赵之岩是这一年来班里变化最大的一个,让好多老师都没有想到。----而这种变化如果是正向的,或许还能给那些关心你的人以安慰,可偏偏你走了反路。你是我认为最最重要的人,可最后我们成了最最陌生的人。
    乔雪航把信封还给了我,不同的是里面换成了她的回信:
    “你说你要走,我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你是否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我知道,你拿定了的事不会更改。但是今天,无论如何我请你让我把话说完。
    生命是人的一生最大的支柱,人的一生都在为生命而奋斗,我们的生命是父母给我们的,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他们,他们结合、生养了我们,他们拼命工作,挣钱养家,为什么,又为了谁,全是为了我们,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不能让他们伤心流泪,他们含辛茹苦拉扯了我们十六年,我问你一句,他们容易吗?
    你说你失去了对你而言最最重要的东西,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我明白,你不能选择逃避,我们的一生才刚刚开始,我们正是人生的花季,我们不能让这朵花儿过早的凋谢。我们还有理想,还有梦想,你说你想写一本书,一本描写自己生活的书,却因为你要选择离开而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托付给我,当然我可以告诉你,我会尽力帮你完成这个梦想,但一切才刚刚开始,为何就要匆匆结束了呢?我想不明白,眼前的坎儿有多难,总有迈过去的时候。你想想那些残疾人,他们失去了健全人的生活,也许他们要忍受来自躯体的痛苦和内心的折磨,但他们的灵魂和信念在支撑他们,他们那么难,却比常人做的更优秀,活的更精彩,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你失去了你最重要的东西,固然痛苦,但你的父母失去了他们最重要的东西----你。
    你是我交心的朋友,你为朋友在所不辞这我是知道的,我喜欢和这样的人为友,痛苦的时候,你是我最好的倾诉对象,这三年里我拥有你这么一个知己是我的幸运,也是我最大的福气。本来计划毕业时说的话,现在送给你了,对不起,送给你的只有这稀稀拉拉的几行字。
    Yourbestfriend绿豆”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了这几行字,我似乎才想到父母,才发现自己的幼稚和可笑,才明白自己有多么自私、多么的不孝顺。那封写给乔雪航的所谓“绝笔”,在这样的一封回信面前被击得粉碎。
    没有再多想下去,我起身走到了乔雪航的座位前。
    “你说得对,我想明白了,再重要----还不到死的地步。”
    “我就知道你会想明白,我的朋友没有那么笨。”乔雪航一抹露齿的微笑或许是出于对自己劝说成功的犒赏,或许是出于对我想通的庆幸。
    “其实我想要选择自杀的想法原本也就不是很坚定,或许这也是最根本的原因。”我承认道。
    “不管因为什么,选择活着是最重要的。”乔雪航看了看欧阳的座位,“饶诗曼最近也对我友善多了,也许是因为有了男朋友的缘故吧,虽然不是欧阳,不过起码心里她不会把我再看成是潜在的威胁和情敌了。真好笑,到最后我和她都没赢,现在我也不喜欢欧阳了,大家都还是各自好好的生活着,这样也好。”
    我点点头。
    “我记得以前我还和你探讨过,欧阳他们几个会不会因为沉溺网络游戏而一事无成,其实现在看起来也不重要了,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我现在只想一门心思投入到复习上,明年六月好好考,到了重点高中以后还有更大的考试等着我。至于欧阳,不是有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吗,这个世界总还不至于那么难混,总会有出路的,所以我想,‘一事无成’这样的描述或许太绝对了,也许人家几个将来混的并不差,甚至比我们好。”
    “对呀,我从来不怀疑这个问题,就像以前我和燕冉说过的,我从来不拿学习成绩论朋友的,谁都不能说现在的尖子生将来就一定有好出路,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我看着教室里各自忙着的每个人,像是隐约看到十年后的大家一样,“眼下我们都好好努力吧,为了中考!”
    回到座位,上官的一句话让我瞬间退回了原有的状态:“刚刚赵之岩来过了,把什么东西夹在你书里了。”
    不出所料,是那张同学录。而上面熟悉的字迹让我竟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喜悦。
    “生活像一面镜子,要看你对它的态度,当你以乐观的态度面对它时,你会发现微笑并不是那么难。其实生活从未欺骗过你,一直离你很近。”
    寥寥几个字的留言让我如获至宝一般,凭借我自小遗传于妈妈的记忆力,只是看了几遍就烂熟于心。
    “静观花开花落,笑看云卷云舒,忙中有闲,闲中有忙,这才是诗意的生活,人,要知足。”我把书里看到的这句话盗用来,贴在了自己的课桌上。
    平静的周末和往昔没有丝毫的差别,往往会在一觉醒来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早饭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跳过。在完成了老师布置的硬性任务与题海作业,以及自己给自己布置的额外任务之后,翻看着从上官那儿借来的恐怖小说,兴致勃勃地看着。
    门铃响了。
    随着门铃的打开,一张让我意外的脸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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