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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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春泉春风得意准备下星期天举办婚礼,春泉和文英都主张举办简单婚礼,只邀请师父、师叔、师母、小娟、菊花、冬梅几位要好的姐妹参加婚礼,可大喜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文英家里又热闹起来,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文英的人缘好,大家送礼是真心祝贺她新婚大喜,现在春泉又是厂领导了,文英对送礼的人一再谢绝,可送礼的人放下礼品就走,春泉和文英也无可奈何,春泉只好跟食堂商量,借用食堂举办婚礼婚宴,厂领导借用食堂办结婚酒席,食堂还不举双手赞成,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吉日来临。
一个可怕的消息毫无征兆的到来使婚礼不得不延期举行,婚礼的前三天不知文英筹办婚礼太累还是心情太激动,文英突然发起高烧来,脸色惨白,开始时大家都认为文英受点风寒吃些药打几针就会退烧,可高烧仍然不退而且越来越狠,春泉、文英的父母都慌了,手忙脚乱把文英送到市人民医院,办好住院手续大家才松了口气,各种检查、各种化验结果都出来了,春泉被叫到医院办公室。“你是文英的丈夫?”林医生问道。春泉点点头,医生叹了口气说道:“你妻子各种检查和化验都呈现一个事实”“病情严重吗?”春泉着急起来。“非常严重”“到底是什么病?”春泉心里忐忑不安了。林医生拿出化验单指给春泉看说道:“你妻子的血液的化验,白血球高达1万6千多,而红血球已降到不到2千”“这意味着什么?”春泉又追问起来。“这就是说你妻子的高烧不退很可能是血液的病,基本上可以诊断为白血病,换句话说就是血癌”春泉一听如晴天霹雳,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前几天文英还活蹦乱跳,才几天功夫文英的健康状况会恶化到不治的癌症。“林医生,会不会搞错,会不会误诊?”春泉多么希望听到医生说还没有确诊,很可能是搞错了,是误诊,林医生摇摇头说:“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这种病”“那这种病有治愈的可能吗?”林医生沉重的说道:“按照目前国内的医疗水平,十癌九死,白血病可以名列死亡的前茅”春泉一听全身冰凉了,他的心在颤抖,文英怎么会这样命苦,还没有体会到做新娘的喜悦,也没有享受到生儿育女的欢愉,就要永别爱人、永别父母、永别车间的姐妹、永别这个缤纷的世界,这是多么惨忍的事呀,文英的父母经受得往这样的打击吗,家中的独苗,父母掌上的明株,看到女儿年纪青青早逝还不如杀了他们。
春泉呆呆地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医院顿生怜悯,安慰的说道:“小郭主任,你也不要太伤心,这种病维持她的生命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经常输入新鲜的血液,一种是进行化疗杀死癌细胞,但这种化疗对病人是非常痛苦的,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也不为过,这就要病人意志非常坚强,有非常求生的欲望,而且心情要放开、要乐观,如果病人能做到这些,奇迹也很可能发生,也很可能有生存的机遇,也不都是百分之百的白血病人都是死亡,有活下来的白血病人也不是没有先例,你妻子很年青,振抗力是很强的,希望你做好两手准备,你鼓励你妻子积极配合治疗,等待奇迹的发生,另一种准备就是她很快就会死亡,她的高烧已经烧到常人无法忍受的极限,我们也在尽全力打退她的高烧,等待奇迹的发生。陪来的两位老人是她的父母吧?”春泉点点头。医生又说道:“父母年纪大了,叫他们回去休息吧,病情暂时瞒住吧,瞒一天算一天吧,老人是经受不住折腾和打击的,病人的高烧退了也要尽量瞒住病情,很多病人得知自己得了这种病精神就彻底垮了,精神一垮死亡就会加速,你应该明白我的交代”春泉痛苦的点点头说:“林医生,谢谢你,你尽一切力量挽救她的生命吧,我和她都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呀”林医生也叹道:“这种病也较罕见,我会尽一切能力挽救她的生命的”“那就谢谢你了”。
春泉来到病房强忍悲痛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对着文英的父母说道:“爸妈,你们回去休息吧,”两位老人还是满脸忧愁,女儿高烧的痛苦就好象在割他们心一样痛,文英的父亲还是不放心的说道:“等文英烧退了,我们才回去”“回去吧爸妈,你们在这里陪了一天也累了,有我在这里你们放心,我们全部守在这里也没有这个必要,你们先回去休息,过几个小时再来换我,你们年纪大了,再把你们折腾病了那就麻烦了”文英的父母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父亲说道:“春泉,你就多费点心,也辛苦你了”“这是应该的,文英是我的妻子呀”。
文英的父母一走,春泉坐在文英病床前发呆,往事一幕一幕在心中翻转,多少个夜晚河边留下他俩的脚印,他们是那样的相爱,是那样难舍难分,多少个星期天他和文英在山上采野花,他们谈工作、谈思想、谈未来、谈理想,唯独没有谈生死。多少次的接吻、多少次的抚摸,两颗心在沸腾,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时,忘记了烦恼,忘记了忧愁,闪电无法将他们分开,暴雨无法将他们打散,他们站在狂风暴雨中大喊,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们将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哪怕山崩地裂,哪怕海枯石烂。
现在躺在病床上文英两眼紧闭,高烧使她痛苦,他心爱的文英使他神魂颠倒,她的才华使他震撼,她的美丽使他着迷,她的善良使他敬佩,这一切一切难道都是一场春梦,这一切一切难道都是过眼云烟,为什么好人会遭这样的恶运,老天为什么会这样不公,问苍天何谓公道?问苍天为何这样残忍?春泉真正感到人的生命的脆弱,真正知道了祸福无常。他祈求上苍保佑文英渡过生死,他宁愿把文英病痛转到他身上,他甘愿下十八层地狱来换回文英的新生,他是男子汉,他能忍受一切痛苦,只要能换回文英的生命,他愿意自己面对死亡,春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顿时泪如雨下,他真想大哭一场。
这时护士推门进来,春泉呆呆地望着,护士把手轻轻放在文英额头上试体温,停了一会护士笑了说道:“烧退了,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危险期过去了”“真的?”春泉如梦惊醒,好兆头好兆头,烧退了就是向生迈进了一步,一步一步向前迈,神灵在呼唤。“谢谢,谢谢”春泉紧紧握住护士的手道谢,护士点点头说道:“下一步就是化疗,姑娘这样文静这样瘦弱,能经受得住这样的痛苦吗?”春泉一听心又沉下来了,高烧退了化疗来了,这个痛苦去了,那个痛苦又来了,不化疗就是死亡,化疗就是痛苦,多少癌症病人在痛苦和死亡边缘徘徊和挣扎。
春泉用手抚摸一下文英的脸庞,他轻轻呼唤文英你要坚持住,你还年青,你有顽强的生命力,你能战胜病魔,你能渡过难关,你不能弃我而去,你有深受你的父母,你有日夜牵挂你的恋人,神灵会保护你,苍天会眷顾你。文英醒了,她睁着两只大眼睛望着春泉,她看到了春泉忧伤的眼神,她看到春泉满脸的泪痕,“怎么了泉哥,你这样伤心,我是什么病,怎么会昏昏沉沉,泉哥,你也用不着这样伤心,快擦干你的眼泪,我不愿意看到我的泉哥这样脆弱,我更不愿意看到我的泉哥不象男子汉”春泉露出了笑容,他擦干了眼泪,他再不能在文英面前流泪,他不能在文英面前痛苦,文英是何等聪明的子女,她能在你痛苦表情中猜出她的痛情有多严重,再坚强的人也不愿意面对死亡,再乐观的人也不会笑对死亡,眷恋世界热爱生活是每一个人的欲望。
春泉强忍悲痛露出微笑说道:“你高烧不退我当然着急,所有关心你的人都在着急,你是太劳累得了病毒性感冒所以会高烧不退,你好好休息,等你病完全好了再举办婚礼,我不愿意看到我的新娘是一副病态的,我愿意看到的我新娘是最美的新娘。”文英笑了说道:“泉哥,婚礼不能再耽误了,这么多人送了礼,这么多人祝福我们,我真是感冒的话很快就会好的,你也不要担心,尽快把婚礼举办了吧”“不用着急,不用着急,还是等你病完全好了再说吧,婚礼早点晚点举行没有什么关系,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我到底是什么病,感冒为什么怎么高烧不退,我从来没有这样高烧过”文英心里充满了疑惑。春泉安慰道:“真的是病毒性感冒,我问过医生去了,你真不要担心,你很快就会好的,不要急着出院,把一切事情都放下才是”文英还是将信将疑,只好点点头说:“我听你的吧,泉哥,希望病早点好,免得大家着急”春泉点点头说:“这样想就对了”。
这时小娟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水果,一进门就关心的问道:“文英的烧退了吗?”春泉连忙起身接过小娟手里的水果说道:“文英的烧已经退了,人也舒服多了,小娟快请坐”“这就好,这就好,只要退了烧就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小娟放下心来。文英也连忙道谢说:“谢谢小娟这样关心”小娟笑了:“我们是好姐妹呀,你突然发高烧,姐妹们都非常着急,到底是什么病引起高烧?”文英答道:“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高烧不退的,现在烧退了恐怕没有什么问题了”坐在一旁的春泉一直沉默不语,小娟瞬间扑捉到春泉忧愁的眼神,小娟心里一紧,恐怕文英的病没有文英所说的那样轻松,如果文英的病是感冒引起高烧,春泉不会这样忧伤,春泉感情一般不会轻易外露,文英的病肯定严重到非常的地步春泉才会露出忧伤。文英严重的病情也肯定瞒住了文英,最后知道病情严重也是病人自己,现在文英脸上丝毫看不出痛苦的表情,小娟心里泛起一阵阵凉意。
医生和护士来查房了,医生走到文英病床前用手放在文英额头上试了一下体温,笑着点点头说道:“文英姑娘,你的烧全部退了,你不要着急出院,我们需要观察,我们还要对你全面检查,你要积极配合治疗”“为什么?”文英一听就知道医生话中有话,一般来说感冒发烧,烧退了医生都说住几天可以出院了,今后要注意不要受凉,可林医生说不要急着出院,要全面检查积极配合治疗,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文英心里直打鼓连忙问道:“医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你跟我讲实话我承受的住”林医生仍然笑着说道:“姑娘你不要多心,你确实得了病毒性感冒,但病情来势汹汹,你的高烧太久,骨髓也受到感染,所以病情会出现反复,所以叫你不要急着出院,彻底根治才好”“有这么严重吗?”文英心里忐忑不安。“确实如此,你还是安心下来住院吧”林医生说完也不多解释了,他开好处方交给护士说道:“按处方给病人吃药打针吧”林医生再次安慰了文英几句就带着护士走出了病房。
林医生一走,文英、小娟、春泉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小娟说道:“文英,你要相信医生的话,医生叫你多住些日子,你就多住些日子吧,把病彻底看好才是”“是呀,是呀”春泉也随身附和。这时病房门又被推开,菊花和冬梅来了,春泉连忙起身接过两人手里的水果说道:“谢谢师妹们的关心,我和文英都非常感激”菊花笑道:“文英高烧不退真把我们姐妹急坏了,下了班就急忙向医院赶来,怎么样?文英退烧了吗?”“退了”文英笑道:“多谢姐妹关心”“谢什么,我们是多年的师姐妹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使文英倍感温暖,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小娟很想知道文英的真正病情,她借故说道:“春泉,你现在是厂领导,我有些事情向你汇报,有些事还非常重要”春泉一听就知道小娟想知道文英的病情,他连忙说:“我们到外面去谈吧”春泉说完又向菊花和冬梅说道:“你们陪文英说说话,我跟小娟有些工作要谈”说完就和小娟出去了。
春泉和小娟两人来到住院部后面的小道上散起步来,小娟首先问道:“泉哥,文英的病非常严重吗?到底是什么病?你跟我说实话”春泉吃惊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文英的病严重?”“我当然知道从你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有些事是瞒不过我的”春泉的眼神暗淡下来说道:“文英的痛确实严重”“到底是什么病?”小娟着急起来。春泉叹道:“文英得的是白血病”“什么,血癌”小娟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才说:“文英怎么得了这种病,不会弄错了吧,不会是误诊吧?”春泉悲痛的说道:“各种化验指标都确定了文英是血癌,这种白血病比其它癌症还是凶险,其它癌症还可以动手术根治,可白血病只能化疗和不断输入新鲜血液才能维持生命。”小娟真正感到难受了,她问道:“文英知道吗?”小娟担心起来。“暂时瞒着,哪敢让她知道,如果知道了天都会塌下来了”小娟担心的说道:“这种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长久呀,血癌要化疗呀,文英是何等聪明的人”“我也是担心这件事,瞒一时是一时吧”春泉说完一直摇头,小娟也一直摇头,她心中有说不出的忧伤,是文英和菊花冬梅姐妹在她最苦闷最困惑的时候来看望她、安慰她,小娟从文英身上看到工人阶级姐妹的善良,看到人与人的支撑,看到了人间的温暖,今天调转过来,文英已走到了死心的边缘,小娟心里沉甸甸的,她多么希望文英不是这种病,她也希望文英能坚强起来渡过生死关,坚强的与病魔作斗争,文英这样年青她应该有美好的生活,善良的人就应该有善报,小娟多么希望奇迹能发生,她希望文英一天天好起来。小娟安慰春泉道:“泉哥,你也不要太伤心,吉人自有天相,人是有顽强的生命力的,但愿文英能渡过这最艰难的时期”春泉欣慰的点点头说道:“还有件事我非常担心”“你是怕文英的父母知道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你真聪明”春泉从心里发生赞叹。“文英是家中的独生女,文英又这样优秀,文英一直是父母的骄傲,文英幸福父母就无比幸福,反之文英痛苦她父母就更加痛苦,如果文英的父母知道女儿得这种病,整个天都会塌下来,撕心裂肺的痛会伴他们一生”“这确实是个问题”小娟也有同感,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的不幸是父母心中永远的痛,文英的父母都是老实本份的人,女儿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失去了女儿两老就象失去了生命一样,他们的后半生将会凄凉,痛苦,回忆中渡过,白发送黑发是人间最大的悲剧,所有天下父母都不愿意看到儿女的悲惨。小娟叹道:“只能瞒一时,瞒不了长久的,我们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安慰,安慰,再安慰,万一文英有个好歹,我们也只能顺天意,尽能力而已,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时间会抚平创伤的,我们把文英的父母当作亲生父母一样来对待,让他们感受到儿女一般的亲情,不要让两位老人在孤独凄凉中渡过,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也就尽到了我们的责任,尽到了我们的良心”春泉再也忍不住哭起来说道:“小娟,你的话太让我感动了,你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文英有你这样的好闺蜜也不枉来世一趟”“好了春泉,不要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呀,你现在是厂领导,有很多工作等你去处理,你首先要坚强,振作起来,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你要管好厂里的生产还要照顾好文英,如果你倒下了那就真正的天塌下来了”春泉点点头说:“小娟,你说的真对,我不能垮下来,我要想办法渡过难关,谢谢你呀小娟”。
回到病房,文英和菊花冬梅还在谈笑着,春泉也只好面带笑容的说道:“大家姐妹这样关心文英,文英的病都会好的快些”“那当然,我们姐妹心连心吗”菊花笑嘻嘻的说道:“文英快点好,快点出院,出院后就举办婚礼,我们姐妹好闹新房呀。”文英脸红起来说道:“闹新房那天姐妹们可要手下留情呀”这时冬梅也笑起来说道:“结婚那天我们是准备好了节目的,不闹够是不会放手的,文英你就等着瞧好戏吧”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小娟说话了,“好了,我们大家回去吧,让文英好好休息,文英你好好养病,早点康复出院,你和春泉结婚的日子我们是要好好闹一下”小娟说完就起身和冬梅菊花向文英告辞。文英要起床送送被小娟拦住了,“文英,你好好躺着,有空我们就会来看你”“几位姐妹走好,我就不送了,泉哥替我送送”春泉一直把她们送到医院外才挥手告别,回到病房后,看到文英睡着了,他默默的坐在文英床边呆呆的望着,他看到文英睡着了,脸上还露出甜甜的微笑,春泉想文英呀,如果你不是这种病该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