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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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娟这几天特别烦恼也特伤心,他接到父亲的来信,父亲在信中告诉她父亲被革命群众揪出来了,罪名是隐藏很深的“老右倾走资派”,在运动中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父亲在信中安慰她说叫她不要担心要相信党相信他,他自己也会正确对待运动,他会保护好自己渡过这段艰难时期。
小娟知道父亲年青时就向往革命,他投笔从戎投奔延安,父亲在延安时经常见到**,也亲自聆听**的讲课,他十分崇敬**,他坚定信念有**领导有**的雄才大略中国革命就一定会胜利,父亲从延安奔赴前线一直在部队任政委,几十年的炮火连天风风雨雨,父亲已成为党的高级干部,父亲也经历过党的历届运动,延安整风,忆苦思甜,土改三反、五反,肃反,反右,大跃进,反右倾,父亲也熟知了运动的规律,每次运动父亲都能应付自如顺利过关,是革命队伍中的常青树。父亲也曾困惑过革命已经取得胜利全国除台湾外已经解放为什么不把精力全部投向建设,把国家建成现代化的富强国家,而是无休止的运动,尤其是这场文化大革命运动波及面广,冲击力强,持续时间长,搞得人人自危。使多年从事政治工作的父亲和党内一些高级干部都无法理解,很多领导干部都在琢磨运动的走向,大家都发现这场运动与以往的运动不同,一些身经百战的老干部老领导都成了“走资派”,大家心里都没有了底。中国有个法不责众的观念,既然自上而下都打成“走资派”,这就有点法不责众了,现在批批斗、游游街也就是吃点苦头而已。小娟接到父亲来信有点寝食难安,她来到A市是为了追求爱情,只要父亲把春泉解放出来就为她的爱情增添一块筹码,现在不要讲救春泉,父亲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小娟父亲被揪出来的消息整个机械厂都知道了,大家议论纷纷,小娟的父亲是省委主要领导之一,又是省运动办主任身居高位,省报每天都要刊登文化大革命的重要消息,小娟父亲是省重要领导被揪出来电台报纸当然不会放过。金工车间的有些女工又在幸灾乐祸,菊花首先兴高采烈“小娟不要神气,也是走资派的女儿,到厂里来抢人家的男朋友,怎么样报应来了吧”“菊花不要说了,小娟也够可怜的,从小没有母亲,现在父亲又被揪出来了,我们再不要落井下石了,这样不好,大家都是女人,应该有点同情心才是。”冬梅动了侧隐之心,劝起菊花来。菊花一听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幸灾乐祸,她偷偷看了那边车床旁文英一眼,她发现文英没有一点喜悦的表情而且满脸愁容。
此时的文英心里翻腾着波浪,小娟的父亲被揪出来真是祸福无常,昨日呼风唤雨今日墙倒众人推,小娟也算得是个才女也算不到自己父亲的祸福,下班后去看望一下小娟,这时的小娟是非常孤独的也是最需要人的感情和关怀的,不管是敌是友,落井下石都是不应该的。
傍晚文英吃过晚饭就来到厂里女子宿舍,她敲开房门就看到小娟满脸愁云呆坐着,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也没有平常笑容满面的可人,文英看到心酸,同是天涯轮落人,她的春泉被揪出来,小娟的父亲现也被揪出来了,谁也不比谁强,同病才会相怜,有难才会相惜。
“小娟吃过饭了吗?”文英关心的问道。小娟点点头,两个姑娘因春泉产生过猜忌,大家当面都说开了就冰释前嫌,文英从心里还是感激小娟和小娟的父亲,父女俩关心春泉,想把春泉解放出来,尽管动机不一但毕竟是好事,虽然没有成事毕竟心意到了,小娟看到文英来探视心里也不平静,她到A市来受到轻视和责难,总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我在省城并不知道春泉已经有了恋人文英,不知者不怪罪吗,追求爱情追求幸福本身没有错,她现在知道了真相及时退出就证明她并不是一个不明是非胡搅蛮缠的姑娘。现在她父亲身处逆境有多少人在看笑话看热闹,她的烦恼就在这里,她了解父亲,她都能把运动看的这样透她父亲就更胜一筹,几十年父亲身居高位做人做官都非常正直,父亲嫉恶如仇但又功于计谋,她不担心父亲凶多吉少,她更相信父亲会遇难呈祥。
小娟下班后吃过饭就呆在宿舍不愿出门,她不愿意看人家的指指点点,也不愿看人家同情的眼神,她来厂时间不长没有接交朋友更谈不上有知心姐妹,唯一熟悉的也只有春泉和文英,今天文英不计前嫌前来看望,小娟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文英安慰小娟说:“小娟大家都知道你父亲出事心里都不好受,你是个理智的人,你清楚你父亲的为人也清楚运动的性质,所以你振作起来不要整天愁眉苦脸,我就喜欢看你青春亮丽的神态,这才是美丽的小娟呀”小娟一听眼泪都流下来了说道:“真谢谢你文英,你在我最孤独最苦恼的时候来到我身边,使我真正体会到姐妹情体会到姐妹的温暖,文英我倒不担心我的父亲有多大的问题,我的父亲是从战争中走过来的,他任省运动办主任期间也尽量保护一些老领导老同志,他和春泉一样都是站在风口浪尖,但我父亲懂得迂回,他想尽快的把春泉解放出来,形势变化的太快他也始料未及,我父亲总对我说他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等这场运动过去他就功成身退告老还乡,多年当领导太累,整天跟太聪明的人打交道,尤其身居高位说话做事都步步谨慎小心,任何场合讲话人家都会十会注意聆听,你说者无意人家听者有心,长此以往他感到厌倦,他喜欢跟平民百姓交往,跟群众说话是一种轻松是一种享受,他跟群众交流用不着官腔官调也用不着小心防范,老百姓不会那样功于心计。”
小娟沉默一会又说道:“我父亲揪出来了也未必完全是坏事,他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批斗也就是那么回事,也就是喊喊口号数数罪行,很多受到冲击受到批判的领导也就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所以我父亲来信说叫我不要着急也不用担心,他会正确在运动中保护好自己”文英一听心里有了底,她安慰小娟说道:“小娟你既然这样了解你父亲,你就没有必要这样整天愁眉不展,下班后闭门不出这样忧伤女人会变老的”小娟只是默默不言。“啊,明白了”文英笑了说道:“你是担心车间姐妹会取笑你看不起你,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大家都是姐妹,尽管大家对你有看法,这都是误会,到了姐妹真正落难的时候,姐妹都不会落井下石的,女人的心都是软的”“真的,姐妹们不会看不起我呀”“真的,我还不了解她们吗”小娟点点头,心里感到一阵阵温暖。
突然又听到敲门声,文英打开门一看笑了“怎么是你们俩?快进来”“怎么我们不能来看望小娟吗?我一猜就知道你在家里”冬梅说完就拉住小娟的手说:“小娟怎么瘦了,那天我和菊花对你态度不好你可不要放在心里哟,我和菊花都是口直心快,对你产生了误会,我和菊花今天来真心向你道歉的,我们今后是好姐妹了。”“是呀,是呀”菊花也连忙附和说道:“小娟真对不起,你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不会跟我们大老粗计较吧,我今天也真心向你道歉”小娟心里真的释怀了,她眼里含着热泪,心想还是工人阶级姐妹好,她笑了说道:“谢谢冬梅和菊花来看我,你们才是真正的我的好姐妹。”
菊花是冬梅拉着来的,冬梅对菊花说:“你看人家文英气量多大,小娟追求春泉文英都忍住了,小娟其实并不知道春泉和文英是恋人,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没有错”后来小娟知道了真象愿意退出就证明小娟是非常明智非常善良的姑娘,何况她还是大学生不愁找不到好对象。
四个姐妹说说笑笑又听到敲门声,文英笑道:“肯定是春泉来了,他知道小娟父亲出事非常着急”果然门打开是春泉来了。冬梅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春泉看到姑娘们这样高兴连忙问道:“姑娘们这样高兴有什么好消息吗?”文英笑道:“今天大家来看望小娟,小娟放下了忧愁,放下了包袱就是好消息。”春泉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好消息,大家关心小娟是对的,其实小娟比我们都聪明,看问题也比我们看的透”这时小娟满脸泪痕激动的说道:“大家这样关心我关心我父亲,我从心里真正感激你们,这次我到A市来真正体会到工人阶级兄弟姐妹的善良和正直,认识你们我终生受益终生难忘,我真正从心里感激你们。”“说的好”春泉带头鼓起掌来,三姐妹也跟着鼓起掌来。春泉点点头笑道:“小娟已经把话讲到这里,我们就无需多劝了,快过年了,小娟你是回家过年还是留在这里过年?”文英未等小娟开口就说道:“小娟当然应该回家过年,过年的时候老父亲更加思念女儿,父女更应该团圆不然老父亲会伤心会孤独的”“是呀,是呀”冬梅和菊花都随身附和。冬梅也说道:“小娟是独生女儿,做父亲怎么盼望女儿回家过年,文英说的非常对,最好是等你父亲问题解决了解放了,小娟最好调回省城工作,这样可以长期照顾父亲。”小娟欣慰的点点头说:“各位姐姐的好心我已领了,我是准备回去过年,我怕父亲孤独怕他伤感,我四岁时母亲就去世了,我父亲特别伤心没有那个女人能代替我母亲的位置,我小时候总看着我父亲站在我母亲遗像前发呆流泪,我的父母亲是抗战时认识结婚的,也算得上是革命夫妻吧,我父亲对我母亲感情太深,那个年代的爱情是那样忠诚,我都无法理解。不象有些老干部地位高了就见异思迁抛弃前妻另寻新欢,我可以说我父亲一辈子不会再婚,他始终说保持晚节”大家一听心里都非常震撼非常感动也非常心酸,大家都眼泪汪汪都对小娟的父亲非常崇敬。小娟出生于这样的老革命家庭,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父亲是她的楷模,怪不得小娟姑娘也这样正直善良,姐妹们再没有一点怨恨了,有的就是同情和珍惜了,大家心里沉重默默无言。这时春泉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呀,不早了,大家散了吧,明天还要上班,我先走了”说完春泉推开门先走了,三姐妹向小娟道晚安也起身离开,小娟把姐妹们一直送到路上眼里还饱含着泪水。